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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一路走走停停,李君从不过问,安心交给裘成业,因暂时没有驿站可住,只能夜宿荒郊野外,这对于李君来说根本不是困难,只是这一日晚间扎营时,李君居然看到了胡大夫!正在篝火旁缝补袜子的胡大夫!
胡大夫原本想,再过几天,再走远一些,再露面,他怕李君把他送回去,可当李君见到他时,胡大夫清楚的看到李君眼中竟充满了惊喜,胡大夫的心也算落了地。
李君也是见到胡大夫才想到这么多人的队伍怎么能没个大夫随行,胡大夫说他是得了裘将军的许可才暗暗跟着的,李君不由得对裘月生腹诽:直接提醒能死吗!
至于靠山屯,胡大夫让李君放心,裘将军另外安排了大夫过去,现在的靠山屯可是抚远城里很多人都想去的好地方。
李君看着胡大夫雀跃的样子心里很是自责,她把精力放在研究周恒温给她提供的人物关系上,又或是忙着追忆过往,黯然神伤,竟是疏忽了很多,而身边的人多是只知听命与她,很少提出建议,这样不行!
李君趁着天还没太晚,便带着柳翠第一次主动找到裘成业,她的目的是将柳翠郑重介绍给裘成业,之后的慢慢旅途中,任何事情经他俩决定即可,不用事事再问她。
裘成业终于等到这个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他先与柳翠互相见了礼,又痛快的答应李君的建议,眼见李君要走,裘成业急急的说道
“姑娘,借一步说话!”
李君一听,这不是问句,虽不是很愿意,却不能不给裘成业这个面子,只好看了看柳翠,柳翠走到一旁,面朝外站定,李君才问道
“有事?”
“你明知这次出山危险重重,甚至……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有些夸张吧?”
“值吗?万一他最后没有兑现承诺,你当如何?”
李君眨了眨眼,突然想起眼前这位曾有过的心思,这应对起来就需要些技巧,李君想了想,认真的答道
“我管不了别人,只能管好我自己,我在做我想做的,我在尽量兑现我的诺言,我只会要求自己,而不会用承诺去要求任何人,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你就不为自己想想?万一,万一他只是利用你呢?”
“就因为我替自己想,我才会这么做的,我不想自己后悔,遗憾,着急,牵挂……这些感受真真实实是自己的,至于别人会怎么想,怎么做,还是那句话,我管不了!若真有那一日我被辜负,那又何妨?不过是一时伤心罢了,比起一世的遗憾,我不惧伤心。”
裘成业呆呆的听完,竟是不知再如何劝说下去。
“谢谢你!谢谢你替我着急,替我担忧,但是,请相信我,我敢任性妄为是因为……我知道我将承担什么!”李君看着裘成业,真诚无比。
……
月色正浓,寒风乍起,裘成业呆坐在篝火旁,脑中不断重复着李君的话,他好像有所悟,又不知道悟出了什么。
裘成业想的太过专注,陆海坐到身边他都没注意到。
“裘小将军,何必呢!”陆海懒洋洋的,像是刚睡了一觉。
裘成业皱了皱眉,看都没看陆海道
“与你何干?”
“何苦呢!”
“我愿意!”
“认命吧!世间万物,唯情字争不得,情海无涯,放下痴念,媳妇儿立现!”
陆海慢悠悠的,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之人,只见他说罢慵懒的站起身来,又去睡了。
只剩下裘成业一个人发呆。
裘成业怕是永远不知道,李君的说辞可是她上一世的宝贵经验,对于没感觉的追求者的表白,若能含蓄婉转的拒绝掉是最好,若是不能,千万不要将自己心仪的那个人扯进来,只说自己,态度要诚恳,剖析要深刻,既要显出义无反顾,又要表现的云淡风轻,如此这般才有可能让对方彻底死心,而且不会造成严重伤害。对裘成业,李君是心怀感激的,但对于情事,李君最厌烦拖拖拉拉,若是能快刀斩乱麻,谁说不能成为至交好友!好吧,好像是不太能。
……
这一日车队慢悠悠的前行,李君在车内除了睡觉就是写写画画,人物关系在她脑中和笔尖不停的连线又删除,再连线再删除,她坚信这些人绝没有表面上刚看到的那么没有关联,也许她需要等到道士的回信,才能有最终的判断,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也许她人都已经到信阳了!李君颓然的扔下笔,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车外传来周东的声音,说是又遇到一拨流民。
自从出了辽东镇,一路行来,总会遇到一些流民,李君通常会施舍一些食物,日日遇见,日日施舍,如此过了数日,今日又遇到,李君觉出了些许不对劲,她让柳翠下车叫上芸娘和慧娘,去仔细问问那些流民,来自何方去向何处。
车队为此停歇在路旁,李君也下了车,站在太阳底下伸伸腿,抻抻腰,等着柳翠她们回来。
裘成业远远望见,不由得暗自摇头,不禁为李君将来的皇室生活担忧。
今日阳光灿烂,春风和煦,虽正是冰雪融化的时候,路边的野草却顽强的露出点点绿芽,李君正仔细的欣赏着早春的美景,竟没有发现裘成业已走到身侧。
“姑娘家家,众目之下,尽量矜持些,不要有过大的肢体动作,会被人诟病!”
李君吓了一跳,听罢却也心生感激,忙道
“裘小将军说的是,我一定注意!”
“唤我将军显得生疏,喊我声大哥,我想我也受得!”
裘成业不太自然却强装自然的样子,倒让李君很欣慰,这说明昨天的谈话卓有成效,李君马上应道
“好啊!大哥只要不嫌弃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就好。”
“我自是不嫌弃,可……那些人未必不嫌弃!”
李君暗道不好,赶紧转移话题。
“大哥不觉得那些流民有些蹊跷?”
“我正想问你,你为何对那些流民如此留意?经年的战乱,处处可见逃难的流民,再正常不过。”
“是再正常不过,”李君看向远处正与流民攀谈的柳翠几人接着道“正因为是正常的事,才透着一股不正常的味道。”
“为何?”
“大哥你看,那些流民是朝着什么方向去的?”
裘成业看了看方向道
“东北方向!……辽东镇?”
“正是!要说燕地还在战乱中,这种情况还好说,如今燕地太平了一段时间了,周恒温,不是,四王子也派人在燕地实施赠田免税赋的政策,这些流民不去找地种,去辽东镇干吗?若是只是少数也就罢了,可,这几日碰到的流民总数可不少,若都是奔着辽东镇去的……”
裘成业听罢双眉紧蹙
“如此看来,定有内情!”
“等柳翠她们问完也就清楚了。”
二人站在路边耐着性子等着,裘成业显然没有李君的定力,着急的来回踱步。
陆海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裘成业身旁,吓了裘成业一大跳,他急道
“你属耗子的?!”
陆海轻轻摇了摇头,又慢悠悠的道
“小将军莫急!天大的事……咱俩扛着,砸不到姑娘就行,急,没用!”
裘成业说不过他,索性不理他,也不好意思来回踱步,只闷闷的站着焦急的看着远处。
李君被陆海几句话说的倒是放松了不少,发生任何事,自己不能乱!
她感激的看向陆海,陆海笑了笑站到一边。
终于,柳翠几人往回走了,只看柳翠的表情,李君就知道自己刚出辽东镇就碰到棘手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