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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到的时候,院门都进不去,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混杂在院中尖锐的叫喊声中,甚是嘈杂,来晚了排在后面的人想往前钻,前面的不肯让,不知道谁拽了谁,谁又推了谁,呵斥声,指责声,辱骂声……再配上烈日的灼热,李君觉得自己的脑浆子都快沸腾了。
不知道谁先看到了李君,很快一条通往院正中的路出现在李君面前,大家也心照不宣的渐渐住嘴,恭敬的弯腰致敬。
“姑娘来了……”
“姑娘快看看吧……”
“姑娘可别跟他们置气,小心气坏了身子……”
“姑娘可得好好管管……”
李君皱着眉,表情严肃的穿过人群,她没有理会院中正做武松打虎状的两只‘母老虎’而是直奔坐在公堂台阶上,气的呼呼喘着粗气的陈雷走了过去。
此时的陈雷甚是狼狈,胡子快被揪光,头顶上虽然还有些许箍住的头发,但大部分头发正一缕缕随着微风飘荡,忽遇脸上的汗水,便牢牢贴到脸上,与脸上数条血痕形成鲜明对比,李君瞬间破功,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即刻收敛,周恒温紧跟着她,不由小声提醒道‘注意情绪!’。
李君那一笑被陈雷看了个满眼,他莫名一阵委屈,鼻子发酸,眼睛开始发涩,像个小孩子一样撇了撇嘴,却又堪堪忍住。
李君心里一阵内疚,又一阵恼怒,看向陈雷身边的梁柱喝问道
“你是怎么保护陈老先生的?就由着她们……”
话没说完,李君才意识到,梁柱也没好哪去,只不过仗着年轻,没有曹叔那么狼狈,却也是一脸伤,身上的衣裳也被撕破几处,正缩着头胆怯的看着李君。
李君心中这个气啊!正要骂两句,却见周恒温越过她搀扶起陈雷,便赶忙也跟着一起扶着陈雷进了议事堂内,梁柱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又看了看院子内两位还扭打在一处披头散发的娘亲,心中一阵悲愤,‘哎呀’了一声,蹲到地上。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竟是不怕烈日炎炎,依旧兴致勃勃。
李君背着手从议事堂内走出来,对守着门口的胖丫说
“去把胡大夫叫来,给陈老先生处理伤口,再把悦儿叫来,再……算了,你把他俩叫来就行。”
胖丫沉稳的出了议事堂。
李君看着人群问道
“谁跑个腿,去操场把柳翠虎妞帮我喊回来?”
人群中应答声纷纷响起,随后好几个人跑出了议事堂。
李君背着手冷眼看着院子里还在扭打的两个妇人,周围人声越来越小,他们好像感觉到风暴要来,竟不自觉的向院门外挪动。
梁柱的两位娘亲不知是打累了还是觉出哪不对了,竟也慢慢松开了手,气喘吁吁的看了看周围,最后与李君的目光对上,二人竟都是一阵心慌。
李君还是没有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二人,院子里一时静的出奇,除了蝉鸣什么动静都没有。
梁柱的两位娘亲虽说一开始有些慌乱,但是随后想到自己儿子在议事堂主事一年,在这屯子里那也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更是姑娘离不得的左膀右臂,想到这,二人便又有了胆气,二人理了理衣裳,拢了拢头发,擦了擦脸上的汗,刚要开口,胡大夫背着药箱跑了进来。
“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挠陈老先生!姑娘,可得严惩!”
李君点点头,示意胡大夫入内诊治。
两位娘亲心里一突突,相互看了一眼,能怎么严惩?不过是饿两顿罢了,若是饿两顿能解决子嗣的难题,那也值了!
二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亮光,生怕对方恶人先告状,竟同时张口唤了声“姑娘……”
李君抬手阻止二人说下去,淡淡的说了句“等等。”
等什么?二人相互看了看,又看向蹲在屋檐下的儿子,不由得又忐忑起来。
不一会儿,苏悦儿也来了,因为走得急,满头大汗一脸焦急,李君冲她点点头,苏悦儿什么也没问便进了议事堂。
胖丫这才满头大汗的缓缓进了院子,李君看着心疼,让胖丫也进了议事堂。
接着李叔李婶,奎叔奎婶……都赶了来,那两位可就待不住,这要是屯子里的人都来了,姑娘还咋明着向着她们?二人都想到了这一点,便朝李君靠了靠,其中一位胖一点的低声提醒李君道
“姑娘,没必要这么多人都在这呀,这是咱自己家的事,咱自己商量着来就行。”
李君依旧背着手,看都没看二人,只是冷哼一声嘲讽的问道
“什么时候陈老先生和你们是一家了?”
瘦一点的马上接道
“我是说姑娘,咱们,内啥,柱子跟着姑娘一年了,那不是跟一家人一样。”
李君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二人道
“这屯子里,数你们来得晚,要说一家……还轮不上你们!”
“可其他人哪像柱子那样能帮衬姑娘,是不?”
李君冷笑了两声没再理他们,而是盯着院门口。
二人尴尬的挪了挪身子,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梁柱祈求的眼神,只得闭嘴。
没多久,柳翠先出现在院门口,手里拎着剑,横眉怒喝道
“哪个伤了我外祖父?!”
梁柱的两位娘亲吓得就要躲到李君背后,李君喊了声“胖丫!”
胖丫出来,一手一个将往李君背后钻的二人扔到院子里,二人惊叫不已,梁柱赶忙跑过去把二人搀扶起来。
柳翠拎着剑冲了过去,梁柱赶紧将两位娘护在身后。
柳翠擦了擦脸上的汗看向李君问道
“姑娘,怎么处置他们?”
话音刚落,虎妞,道士,李飞,洪武等人先后挤进院子,而议事堂里的人们也都走了出来,议事堂的院子顿时人满为患。
梁柱眼见这么多人都到了,祈求的看向李君道
“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两位母亲也是,也是一时糊涂……”
“糊涂?确实!可不是一时吧?”李君眯着眼睛看向梁柱“说说吧,怎么回事,陈老先生怎么就碍着他们事了?”
梁柱忙道“陈老先生也是为了护着我,两位母亲也是,也是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脸上也该只有一两道挠痕,你看看陈老先生的脸!这是失手了几次?!”
梁柱不知该怎么回答,照实说?他两位娘亲不知,他可是知道陈老先生在姑娘心里的分量。
“姑娘,我家柱子跟着姑娘这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屯子里大事小情桩桩件件不都是我家柱子处理?可陈先生竟然骂我二人是泼妇!还妄图阻碍梁家繁衍子嗣……”
瘦一点的娘眼看梁柱吭吭唧唧的说不出话,便想着先说出个理,也好叫姑娘知道,那陈先生是活该!
李君听见子嗣二字便觉头疼,暗自在心里埋怨陈雷,人家自家造小孩的事,你跟着参合啥?
陈雷听到这里哪里还忍得住,他本想到小姑娘家的名声,想着背地里跟李君说一说,眼见这俩儿不着调的娘就要说出口,只得上前阻止道
“还是我来说吧,你家子嗣老夫没兴趣!但你若是主意打到我靠山屯的小姑娘身上,老夫自当管一管!这靠山屯还轮不到你梁家兴风作浪!”
李君听到这,眼睛已经瞪得滴流圆了,她不可置信的看向梁柱问
“她俩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