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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样的可怖战绩,躲在亲军盾阵之中的范鼎革,此时已经有种两股战战的感觉。
如此强悍的爆炸,其中必然混杂有铁砂之类的物品。
就算在理智层面,范鼎革明白官军此时因为某种因素上的局限性,无法对他进行精准打击。
可是,面对此等恐怖的攻击,范鼎革依旧不可遏制的感到恐惧。
脑海之中止不住的幻想出怪鸟在他头顶上盘旋的画面,炸弹无声的丢下,将护卫他的亲兵盾牌全部炸得稀烂。
尸骨无存的散布于这座关隘之中,成为老鼠蛆虫的残羹剩饭。
一时之间,范鼎革看向身侧的中军大纛,本能性的感觉到了不安全。
范鼎革忧心忡忡,赵平乱此时也很想一颗炸弹就完成斩首行动。
只可惜,安全这个东西,从来都不因个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它只与既定事实和运气相关。
此时赵平乱的无人机部队,因为要将所有最优的视野全都局限于城门洞附近的缘故,根本就无法看见范鼎革中军大纛所在的方位。
更何况,关隘之中如今旌旗蔽天,大量的旗帜蜂拥云动,无人机所在的高度又太高,根本就看不清地面的旗帜模样。
如今在山头上操纵无人机的赵平乱亲兵,只能凭借着目视距离,大概的确定城门洞所在的方位,透过无人机的反馈画面,大概的看清一下地面的动静。
他们见到有刀车在推进,便丢炸弹炸掉了刀车。
他们见到门洞附近聚集了大片的拒马,便丢炸弹炸掉了这片拒马。
至于用炸弹威胁其他目标,对不起,一晚上他们运载上来的无人机和炸弹有限,根本就不是用来大面积杀伤流匪军队的。
没有卫星定位,他们手中的无人机飞远一点就找不到了,那就更别说想要精确的控制无人的落点和攻击方位。
能够精准的控场关隘门洞附近,还是因为他们的预定目标就是门洞,所找的视野高地是最适合观察这片门洞区域的。
所以,安全,更多的只是对于场中局势的一种主观感受。
范鼎革心惊肉跳的立于中军大纛附近,时时刻刻体验着一种玩命的感觉。
不过,玩命就玩命吧。
范鼎革也知道,一旦他敢于离开中军大纛的附近,这就是主帅即将要逃跑的预兆。
场中的局势本就是一边倒的劣势,大量被优先动员而来的精锐死伤惨重,他范鼎革只要敢跑,那么他手下的人员就敢跑得比他还快。
军阵越大,崩溃的时候也会更加的彻底,更加的不可收拾。
说不定,他范鼎革会被裹挟在乱军之中,被人给活活踩死。
这种憋屈的死法,范鼎革绝对不想看见,也绝对不可能让它出现!
“朱养民呢?!
这狗东西怎么还不来?!
给他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还不来,就地格杀!”
在求生欲望的驱使之下,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阈值,范鼎革却迟迟不见朱养民的队伍过来助阵。
主帅在前方浴血奋战,他一个副将竟然躲在后方睡大觉,真是该死!
震天雷一般的巨响,已然响了好几次,他朱养民就算是头死猪,也应该清醒了过来。
此时的范鼎革是真恨呐!
好死不死的,在城门爆炸之前,朱养民就已经申请回营睡觉去了。
要是爆炸早发生一会,刚刚被官军怪鸟所炸死的精锐,就是他朱养民的人手了。
在这种战端开启的残酷消耗战之中,就算朱养民手下的数千人全部战死,范鼎革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只可惜,朱养民这孙子的运气太好,刚好就错过了这一波攻击最为猛烈的时间段。
在某种脑回路之中,范鼎革甚至已然认定这朱养民就是在刻意拖时间,想要让他范鼎革的人先行送死。
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朱养民这逼样的,竟然这么的奸诈呢?!
待得战斗结束,他范鼎革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越想越是愤怒,浑身戾气翻涌的范鼎革,恨不能现在就将朱养民给拖出来大卸八块!
“范大人,小人到了,到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略带气喘的传来,来人正是朱养民。
一听这声音,范鼎革本能性的扭头回望一眼,眼神只汇总的戾气汹涌未散,惊得朱养民瞬间菊花一紧。
城门洞附近的惨状,朱养民可是遥遥的看见了。
这种狠辣的眼神,难不成是想要让他上去当炮灰?
“把你的人全都给我顶上去,坚持至少半个时辰的时间!”
范鼎革只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气息,随后语气平静的丢给朱养民一支令旗。
这道命令,等同于让朱养民的人送死。
所有人都深知这一点,一众附近的大小将官闻言,纷纷都松了一口气,看向朱养民的眼神,也带了几许幸灾乐祸的意味。
真的抽中阎王签,朱养民心中一阵拔凉。
狗东西,原来这范鼎革真的憋着此等臭屁!
“是。
标下领命。”
面对这种公然的送死命令,只要朱养民没胆子临场造反,他就得硬着头皮往上冲。
就算心中再滴血,在疯狂的咒骂,他也得眼神坚定的接下这个送死的任务。
愤怒过后,咒骂过后,朱养民也只能在心中一阵哀叹。
大不了,将核心的亲兵放在后方,让其他不重要的部分当炮灰送死好了。
只要核心的力量不损失,战后一样能够快速拉起一支队伍。
看着朱养民快速离开的背影,范鼎革心中虽然一阵暗爽,但依旧不敢有丝毫放松。
朱养民的队伍上前送死,这是必然的。
可就算争取出一定的时间,他范鼎革的中军大阵也得完整的推进过来才行。
这期间,一丁点的错误都不能出现。
若是朱养民的军队提前溃败了,那么此战,也已经等同于输了一半。
再者,对面官军的表现也太过奇怪了一些。
如此巨大优势的局面,对面的官军在炸开城门之后,竟然没有立即涌入城中,这就显得太过于奇怪。
炸城门,明显是预谋举动,就算不能让整支军队全部埋伏在城门附近,至少也应该让一支数百人的披甲精锐埋伏在附近。
趁着城门被毁的空档,第一时间进城抢占城门洞附近的阵地。
可是,距离炸开城门都这么久了,对面的官军竟然连一丁点的冲锋的声响都没有发出。
毫无动静也就算了,或许是在默默的行军推进。
可是,城楼上负责观望的人员也没有传来官军来袭的消息。
官军摆出如此巨大的阵仗来炸门,难道仅仅只是为了听个响吗?
城头,范鼎革是不敢去的,一旦官军发起冲锋,那个地方便会成为官军炮阵集火的地方。
挥了挥手,范鼎革让一名亲兵前往城楼上去看看,观察一番关隘之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
自然是整兵备战的节奏。
赵平乱之所以没有预先埋伏一支精锐在城门附近,就是因为对于城门洞附近的轰炸极容易误伤友军。
另外,数百人的队伍就算冲进城区,也会被城中的流匪给集火打死。
火枪不长眼,最喜欢聚集在一起的傻子。
所以,炸门,引起城中流匪的应激反应,在他们本能性的想要堵门的军事行动之中,由空中的无人机进行定点狙杀。
如此,才是发挥无人机战法的最好方式。
至于赵平乱的大军,慢慢推进就好了。
反正在无人机的威慑之下,短时间之内,并不会有那个流匪敢于冲到城门洞附近充当炮灰。
再者,官军队伍联营十里,最近的大营在远离关隘三里远的地方,想要跑到关隘里面攻城,不可能一开始就疯狂的奔跑。
在爆炸声的掩护之下,高杰的五千多人,正悄无声息的向着关隘那边靠拢过去。
至于关隘之上的民夫们为什么没有示警,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城门洞里的炸药爆炸的时候,就已经有无人机朝着城楼上丢了几颗空爆的炸弹,在密集钢珠的攻击之下,城楼上的所有人都死在了密集的弹雨之中。
就算有人能够在临死前发出哀嚎,又有谁的声音能够大过爆炸声?
就在范鼎革拼命的调遣士卒围堵城门洞的过程之中,凡是能够动的人,都被拉过去送死了。
不能动的,自然都留在了原地。
待得范鼎革的亲兵顺着楼梯往上爬,感知到城楼顶上一片寂静无声,他整个人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如今的城门洞附近,依然是血腥味冲天,可是来到城楼上之后,那种密密麻麻的尸体,还是让这名亲兵头皮发麻。
更何况,关隘之外还有一支沉默异常的军队在往城门洞的方向靠拢过来。
那种沉默的压迫感,激得这名亲兵汗毛倒竖。
“敌袭!
敌袭!”
声声凄厉的预警声在城头响起,引起了关隘内外所有人的注目。
既然已经暴露了,那就没有必要继续掩饰了。
所有人扔掉口中咬着的木棍,一阵惊天的喊杀声冲天而起,所有军阵开始快速的向城门洞所在的方位推进。
“快快快!
将所有没用的东西都给堆到门洞附近,阻挡明匪的进攻!”
听闻到城头尖利的预警,以及突然爆发而出的喊杀声,范鼎革整个人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已经在转瞬之间想清楚了官军之前到底在干什么。
毫无声息的沉默行军,这种极致的纪律性,使得范鼎革感到害怕。
官军迟滞性进攻的奇怪违和感,也让范鼎革愈发的思虑不清。
未知,带来的,只有绝对的恐慌感。
之前的怪鸟令人感到恐怖,如今轰然推进而来的官军大队,更加的令其畏惧。
连一些被训练出来的畜生都打不赢,能够打赢官军隐忍而来的强大军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