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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人,您是不是被炮声给震聋了?!
若是不能反败为胜,那么你战败的事情就将会板上钉钉。
到时候,兵部怎么惩罚你,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潘尔臣拨马停在高杰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样子,将其傲慢和不屑凸显得淋漓尽致。
一众高杰的亲兵见状,也是心生悲哀。
明明刚打了败仗,这御史不仅不安抚,还要拿着问罪的借口来刁难。
就这样的人,你还能为他拼命打仗吗?!
可是,就是这种人,名义上却是代天子巡狩,监察百官。
别说想要直言反驳了,就算是稍微说话大声一点,也会被疯狂刁难抨击。
眼见高杰被潘尔臣给狠狠打压,甚至压迫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赵平乱知道他收拢人心的机会到了。
“今夜流贼蓄意夜袭,且对方有数量庞大的精锐马队,高将军战败,也是情有可原。
今夜先收拢军心,明日一战,定能雪耻。”
听闻赵平乱竟然帮自己说话,高杰眼中涌出一闪而逝的感激之情,一股乱流更是穿心而过。
大恩不言谢,高杰只是向赵平乱拱了拱手,以示谢意。
赵平乱帮高杰说话,等同于将潘尔臣的怒火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这就让潘尔臣更加的不爽。
这赵平乱,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尊重他潘尔臣,要不是这小子手中的一些新奇玩意好得很,潘尔臣估计早就和他闹翻了。
如今立威不得,那就要看看,这赵平乱又能拿出什么新奇的东西来作为赔罪谢礼。
“赵大人,待得明天,流贼消化了今日的战果,实力只会进一步的壮大。
如此一来,今晚夜战对于流贼的消耗,等同于彻底无效。
更何况,流贼一定会乘机修复城墙,那么明天的攻城战,等同于重头再来。
到时候,流贼的士气更盛,赵大人,又当如何应对?”
潘尔臣据理力争,一条巧舌倒是灵活如簧,分分钟便占据了战术理论高地。
只可惜,这种东西在赵平乱看来,不过就是在纸上谈兵罢了。
“今日之炮击,夜袭攻城,不过就是在试探流贼虚实。
如今我们被流贼小觑,甚至他们还敢于出城夜袭,这更加说明他们心中的狂妄。
借由他们的狂妄,只要明天隐藏实力,必然能够引得流贼出城野战。
只要能够骗得野战时机,必然能够一战定乾坤。”
赵平乱亦是侃侃而谈,这倒是怼的潘尔臣无言以对。
“赵大人,这可是立了军令状了?
如果明天不能一战而胜,那么苏京大人对于赵大人的考验,恐怕是很难通过了。”
潘尔臣知道点到即止的道理,想要从赵平乱的手中榨取更多的有效价值,那么就必须实打实的抓住其把柄。
现如今,赵平乱正将这样的把柄送到他潘尔臣的手中,他又怎会继续多费口舌?
借由赵平乱的豪言,潘尔臣直接给其下套,甚至还不等赵平乱回应,便已经打马离开。
这种不容置疑的举动,就是在告诉赵平乱,明天若是拿不下流贼,那么本次的监军考核,便是不合格的。
不合格,赵平乱的软肋这不是握在他潘尔臣的手中了吗?!
到时候,想要怎么揉搓这赵平乱,报之前的怠慢之仇,还不是他潘尔臣说了算?!
新仇旧怨一起涌来,这赵平乱若是不出点血,拿出一份像样的诚意,这一关他能轻易过去?
这还只是当前这一关,若是赵平乱想要彻底通过考核,不捐出半部家产来,他潘尔臣能够轻易点头吗?
哼,敢怠慢监察御史,这就是代价!
看着打马傲然离开的潘尔臣,高杰心中心全都是惶恐之意。
“赵大人,明天唯有死战,方可过了此关。
若是让这种御史言官拿住把柄,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眼见潘尔臣走远,高杰这才敢靠拢过来小声告诫几句。
这种投桃报李的举动,多少也掺杂着一些高杰的私心。
若是赵平乱败了,那么他高杰也就彻底失去了翻盘的可能性。
当前,他们真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半分马虎都容纳不得。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高大人先且在我的大营外驻扎,明日天亮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对于这个已然表现出几分驯服态度的高杰,赵平乱还是感到相当满意的。
正所谓恩威并施,予以高杰这种人恩惠,只是让其归心的基础。
若是想要让其真正拜服,只能在武力层面上让其生出震撼之感。
明天对上流贼的那一仗,就是让高杰明白两者实力差距的根本之战。
眼见高杰顺从的领命而去,赵平乱这才打马离开。
望着淡然离去的赵平乱,高杰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患得患失。
此时此刻,高杰在委曲求全的低头做小,心中更是对赵平乱的不断施恩有所好感。
可是,像高杰这种流匪出身的人,再加之性格上异常的跋扈桀骜,又怎会甘愿一辈子低头做小,给人鞍前马后?!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这才是高杰的本心。
为了达到这样的目的,高杰此时也彻底发狠,暗暗发誓,大不了明天低声下气,多求一求赵平乱就是了。
在这以实力为尊的大乱之世,手中没有凌厉的兵马,到哪里都需要看其他人的脸色行事。
被人欺辱了,甚至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委曲求全,一味低头做小。
难呐!
在这种患得患失之中,高杰辗转难眠,直到第二天太阳初升,在明亮阳光的安抚下,稍有安全感的高杰,才堪堪眯了一会。
仿佛只是下一个瞬间,高杰便被一阵嘈杂的喧闹声给惊醒,慌忙跑出临时搭建的帐篷一看,发现赵平乱的人马已经出了大营,正在向阌乡城出发。
看着赵平乱手下整肃的军容,明亮的甲胄,高杰心中又是一阵怅然。
两相对比之下,他高杰此时,就像是一群寄居在赵平乱门下的乞丐一般。
心中羞愤的同时,高杰也是怒意狂涌。
若是他能够拥有赵平乱这样的军队,别说一个小小的阌乡了,就算是洛阳,他也敢狠狠的啃上一口。
只可惜,他高杰不过就是一条刚刚吃了败仗的丧家之犬。
手中这一千多兵甲不全的残兵败将,能够留在此地,不过就是因为赵平乱的鼎盛军容给了他们一定的安全感罢了。
如果赵平乱不提供军备,这不满两千人的残兵败将也没有太多的用处。
深知这一点,高杰还是快速的传下军令,让所有人整军备战,跟在赵平乱的队伍后面前往阌乡城。
就算只是跟在后面壮一壮军势,也比什么都不做要强。
再说了,只要赵平乱在攻城的时候遇阻,那个时候,就是他高杰翻盘的机会了!
也不知是在哪个瞬间,高杰内心之中的想法,已经从吃干抹净赵平乱,演变为跟在赵平乱身后不断壮大自身了。
或许,赵平乱对于高杰的不断敲打,屡次以胜利者的身份出现在高杰的面前,让其已经不自觉的生出了一种不可战胜的内心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