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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扬郡，来府。
夜已经很深了，但来秃子的房间内还亮着灯。
此时屋内，秦未名和他正对面而坐，开怀畅饮。
时而回忆过往，时而梦想未来，一会儿大笑，一会儿怒骂，当真是恣意洒脱，任性无拘。
换成以前，来秃子可不敢如此张扬行事，可现在已经不同了。
既然长老团都出面了，那就意味着燕旭明对他已经不放心了。
换而言之，他就算想继续隐忍，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而且司徒善海他们的死讯，很快就会传回京城，到时候只怕还会有更多的杀手前来。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在低不低调这件事上，已经由不得来秃子做主了。
另外，让他敢于这样的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就是他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
按照他的原来的构想，是逐渐把众生会的人员安插进军队和官府的要害位置，从而一点点掌控军队，操纵官府。
而这个过程，来秃子预计会经过很长的时间，他曾经保守地估计，至少需要二十到三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有可能完成整个布局。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很蒸蒸日上的中州帝国，根本就是“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外强中干，徒有其表罢了。
只要肯花钱，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在官府，想要谋得一官半职，简单就是易如反掌，而作为中州首富的来秃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在金钱的支配下，一切进行得太顺利了，顺利到来秃子都有点不敢相信。
只不过才短短的几年时间，中州各级军队和官府的核心位置，差不多都被安插进了众生会的内线。
不仅如此，近乎一半的封疆大吏和领兵在外的将军，也已经被重金收买。
还很有很大一部分身居要职，大权在握的高官，尽管这些人暂时还没有被拉下水，但是在他们的身边左右，也都潜伏着不止一个众生会的线人，随时监视掌握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然，来秃子并没有指望关键时刻，他们能反戈一击，全部倒向自己。
不过只要这些人一直处在他的掌控之中，那将来有一天，真的时局生变，是胁迫就范，还是剪除绝患，就好办很多。
要知道，有时候权力越大的人，往往并不能真正地操控他手中的权力。
因为他不可能去一一亲自去执行自己所做的决定，也就是说，真正起决定性作用的人，其实那些负责执行的低层官员。
只要牢牢掌握住了这个层面的人，那些所谓的高官、将官，本质上只不过是被架空的傀儡。
现在中州所面临的情况，其实正是这个样子。
基层一线的核心执行者，已经基本上都是众生会的人，而上层的决策人群，也受到了严密的监视。
看起来权力高度集中的帝国，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这种情况下，来秃子如果起事的话，已经有了六成的把握，推翻燕旭明的统治。
剩下的那四成失败的概率，一半来自燕旭明的阴险狡诈，另一半则来自帝国长老团。
这个和皇室关系非常微妙的组织，因为特殊的招录方式和晋升体制，使得它成为了唯一一个，还没有被众生会染指的地方。
也正因为没办法掌握长老团的动态，来秃子也一直犹豫不定，迟迟没有起事。
毕竟长老团里的能人实在太多，如果他们完全效忠燕旭明的话，那将成为一股有能力左右大局的力量，而从今天的情形来看，显然长老团已经很大概率地站在了燕旭明的一边。
作为众生会一方，虽然已经完成了整体布局，但是他们当中的修为大多都是中等以下的水平，所以说拥有的只是数量上的优势。
在得到了长老团支持的燕旭明，他其实已经拥有了质量上的优势。
双方整体上衡量，表面上看众生会略占一点优势，但是万一开局的几场硬仗打下来，没能取胜的话，那就很有可能导致人心涣散，一旦真出现了这种情况，那么局势将会直接逆转。
正所谓商场如战场，从小浸淫在别样“战场”里的来秃子，自然会将所有变数都考虑其中。
在秦未名出现之前，长老团就是他心中最大的变数，也是他不得不反复权衡的因素。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不再为长老团发愁了，因为他有了秦未名，一个半仙地君。
拥有这种级别修为的人，毫不夸张地说，是可以决定整个起事的走向。
如果不是要让燕旭明尝到失去权力的滋味，其实只需要让秦未名去刺杀他就行了。
那样的话，中州还是现在中州，只不过是换了个人当皇帝罢了。
喝酒的时候，来秃子也曾经用话试探秦未名，看他是怎么想的。
秦未名的态度很明确，他支持来秃子推翻现在的皇朝。
以他现在的修为，杀了燕旭明其实很简单，甚至只要他不嫌麻烦，也许不用造反，也能让燕旭明眼睁睁看着权力从手上溜走，比如说绑架，又或者把燕旭明打成残废。
但是秦未名不会那么做，因为相比于为钟离仲康报仇，他更乐于让来秃子新建一个皇朝。
他坚信以来秃子的能力和品质，所建的新朝，一定会给百姓带来更好的生活。
眼见得东方鱼肚露白，喝了一夜的秦未名和来秃子，搭着彼此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出房门，一起走进了茅房。
来秃子率先解开了裤子，开始小解。
而一旁的秦未名却是提着裤子，歪着脑袋，一脸坏笑地盯着来秃子。
“你笑个屁啊！”来秃子一边没好气地叫道，一边转向了秦未名。
这下可吓坏了秦未名，连忙跳到了一旁。
多亏了来家的茅房修得宽大，要不秦未名肯定躲不开，来秃子这招“横扫千军”。
“我是突然想起件事来，你就这么陪我喝了一宿的酒，难道不怕……”秦未名边说边笑得更欢，可话还没说完，突然“嘭”地一下，变成了青烟一团，消散不见。
来秃子一愣，喃喃地骂道：“奶奶的，拿个分身骗了老子一晚上！”
话音未落，突然听到院子里，一个女子高声叫道：“来俊卿你给我死出来！”
来秃子一听，顿时吓得一激灵，差点没尿到裤子上，也一下明白了秦未名的意思。
心中叫苦不迭，可此时秦未名的分身已散，也只好自己独自承担，于是陪着笑脸出了茅房。
此时院中正站着一个漂亮的妇人，怒目圆睁，正是王姗姗。
“夫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啊！”来秃子嬉皮笑脸地说道。
“我问你，你昨天一晚上干什么去了？”王姗姗黑着脸问道。
“昨天来了个朋友，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忘记告诉夫人了，说起来那个朋友夫也是认……”来秃子笑着答道，想把秦未名抬出来救救场，可还没等说完，眼前的王姗姗一下没了影子。
紧接着，就听到背后恶风不善，还没等来秃子反应过来，已经被王姗姗一脚踹昏在了地上……
中午时分，昏睡了一上午的来秃子慢慢转醒，这会儿的他已经醒酒，躺在床上一边回想昨天的事情，一边发呆。
过了好外，来秃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失声大叫：“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