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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睡梦中崩坏,就在睡梦中沉沦。
叶挽在中枪的一瞬间,眼睁睁地看着世界礼乐崩坏,在自己面前炸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小碎片,然后在顷刻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中,她仿佛听到了一阵略有些耳熟的滑动微博的声响。
一个长得很像她的人,正捧着一只初代的智能机,小心翼翼地发着微博。她身穿月白长衫,长发披肩,周遭的一切明明都是模糊的马赛克,偏偏就给她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惹脑公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急!”叶挽看到她按了个加号,然后在智能机上这么打着,打字速度飞快,“嗖嗖嗖”就把微博给发了出去。然后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样再杳无音讯。
叶挽不禁嗤笑,作为一个小透明,发微博怎么可能会有人理呢?她抄着手站在黑暗的虚幻当中,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姑娘,拿着一只和周遭环境各不相同的智能手机,刻板严肃地等待着。
不多时,第一条回复出现了:还用问吗,当然是扑上去堵住他的嘴。
然后第二条也出现了:不要怂,直接上!
叶挽轻笑了声,现在的网友们就是有够可爱,虽然事不关己,但还是用自己最大的友好去接触所能认识的朋友们。她轻轻摆了摆手脚,像是一只浮游生物一样在黑暗中游泳,看着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逐渐变得透明模糊,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她奋力地往上游,头顶就像是有一个出口一样,正在不断的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不,应当是说,她正在朝着那个出口的方向靠近才对。
叶挽觉得自己的神智好像是有些模糊,有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这里的黑暗就像是一片没有重心没有引力的无垠土地,也有点像是太空,只是周遭的确是黑的有些不像话了。
那出口越来越近,叶挽嘴角扬了起来,只要出去,只要出去,她就能回到大楚去了。
叶挽嘴角带笑,表情兴奋,奋力地朝上游着,却听到一个莫名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你确定这就是你要的吗?”那声音雌雄莫辩,非男非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来,又好像是充斥着自己的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钻进了叶挽的耳朵里,带着魔力。
这还用说吗?这些不都是废话吗?叶挽在心中想着,但是嘴上还是老实的回答:“是,这就是我要的。”她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可能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她只是严肃又认真的回答着自己心中所想的。“没错,我想要的就是那些,我要回到大楚,我要回到褚洄的身边。”
“你确定了吗?”那个声音虚无缥缈,继续说道。“你原本只是一个灵魂,你有机会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你现在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是吗?仔细想好再做回答。”
“我确定!”叶挽在它话音刚落的一瞬间就这么喊道。她不需要想,不需要犹豫,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回到大楚去,做回那个叶挽,而不是一个需要为了国家将生死置之度外,在枪林弹雨中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的叶挽。
“那么,如你所愿……”那缥缈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也不知道对叶挽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如果真的要为这个人设定一个什么身份的话,那它大概可能就是叶挽心中所想的天神了吧。
叶挽嘴角带笑,心中被喜悦所填满。她的身体越来越轻盈,向光亮处漂浮。
在接近出口的一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挽挽……”
叶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躺在熟悉的怀抱中,入眼则是褚洄放大版的俊脸。眉头轻蹙,带着些许熟悉的凉意,一双桃花眼中正闪烁着关切的光芒。
仅仅是看一眼,叶挽就知道这个褚洄就是她的褚洄了。她美滋滋的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褚洄怀里,一旁烛火摇曳,仿佛在诉说什么情人间的低喃细语。“我回来了。”
“你是在做什么美梦吗,笑的这么开心?”褚洄皱眉问道,他时时刻刻的陪伴在挽挽的身边,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把她绑在自己的裤腰带上。挽挽也的确让人省心的很,每天的活动范围并不大,偶尔会出去散散步什么的也不会出楚京。可是偏偏,挽挽的身边还有一个褚洄的禁区,就是在她的梦里。
叶挽深吸一口气,闻着褚洄身上熟悉的味道,还有烛火燃芯的真实,反手搂住褚洄的腰身,轻声道:“我做了个梦,梦到跟你一起出去玩了。”
听到是跟自己一起出去玩的,褚洄眉头轻挑,心情不知怎么就变得非常好,单手挑着叶挽轻柔的发丝。那发丝因为睡姿微微翘起,瘙的他的下巴痒痒的。他反身将叶挽压在身下,使坏的埋头啃了一下她的锁骨:“原来是想要出去玩了啊。”
叶挽被啃得哈哈发笑,搂住褚洄的脖颈,将他拉近自己:“嗯,不仅仅是想出去玩,还想告诉你一个秘密呢。”
“什么秘密?”
“你附耳过来……”
……
当爹的说要你儿砸怎么死,儿砸就必须得怎么死。
小楚烨刚刚满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深刻的知道了这个道理。只是为什么死的只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姐姐就被捧在手心里好像天上的小仙女,他就好像是烧火烧柴捡来的哪?
小楚烨苦着脸坐在学堂里瞪着作为太傅的舅舅,绷着脸抿着小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才四岁,普通的读书认字几乎都能认全了,自己的名字也能写的漂漂亮亮,某个臭不要脸的父皇居然一本正经的跟他说,是男子汉就要肩挑起江山社稷的大任,让他好好的学政论与兵法。
当他小孩子家家的好骗是不是!出去看看哪家孩子是四岁就开始学政论哒!花叔叔都说过了他现在应当是玩乐的年纪嘛,凭啥姐姐可以睡懒觉,他就必须要坐在这里跟着舅舅大眼瞪小眼呀。
叶文淞无奈地看着小楚烨苦大仇深的脸,完美的继承了叶挽和褚洄的优点,浓眉大眼白白胖胖,不过才四岁的年纪就已经可以用“玉树临风”来形容了,长得跟褚洄几乎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楚烨天资聪颖,学文识字相当快,所以不仅仅是褚洄的强压政策,就算是豫王殿下也对小殿下寄寓了厚望。楚烨也不负所望,虽然有些顽皮贪玩,但是做起正事来是丝毫都不带含糊的。
自己儿子比他年长,今年刚刚过了七岁的生日,虽说同样学识过人,却没有小楚烨理解的这般快又透彻了。
叶文淞合上书册,温声笑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小殿下可以离开了。”
小楚烨板着的脸总算变得明媚起来,感激的笑着对叶文淞奶声奶气地喊道:“谢谢舅舅,舅舅真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啊……叶文淞无奈的摸摸鼻子,在孩子的眼中好人坏人的定义还真是简单明确啊。
逼他做不喜欢做的事情的就是坏人,比如说他老爹褚某人。让他早些下课回家的就是好人,比如说他?“不过小殿下回去了还是不能偷懒就是了,过两日我会考教你这几日所学的功课,不要落下了。”
“知道了舅舅!”楚烨解放了,将书一扔撒丫子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春天百花争艳,出宫中的花朵也开的美丽,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花园里扑蝴蝶啦。最好再扑上一两只蜜蜂,半夜三更塞在父皇的被窝里,让他老是想逼着自己快点成才,哼。
园中,楚筠正坐在秋千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书。楚筠与楚烨长得十分相似,明眼看上去几乎就是一模一样,就算是肖想褚洄也不会显得太过英气,那双招摇撞市的桃花眼生在小楚筠的脸上格外的好看,忽闪忽闪的为她增添了不少灵气。
单单这么看,的确就像是一个下凡的小仙女一样。
她听到脚步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扫了跑的疯疯癫癫的楚烨一眼,用未脱稚气的声音凉道:“跑得这么快干什么?是舅舅又在屁股后头追你了吗?”她的性格却跟楚烨不同,完完全全的遗传了褚洄人冷话不多的性子,不出口则以,一出口则是噎死人的惊人。
楚烨一屁股坐在楚筠的秋千旁边,委屈地说:“凭什么我天天都要上课,你就能在这里玩耍呀。”
“就凭我自觉,看书比你快。”楚筠扫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册。虽然上头只是简单的词句,不过楚筠已经能八九不离十的背下来了,当真是继承了父母两人的好脑子。
“……”楚烨替她摇了摇秋千,“你不要看了,我们去玩吧。整日看看看,人都要变成书呆子了。花叔叔前些日子告诉我一个好玩的,我们一起去问问父皇和母后?”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楚筠眨眨眼,将自己从“知识的海洋”中拔出脑袋来,犹豫着问道:“什么好玩的?”
“去了不就知道了么!”楚烨贼笑一声,搀着姐姐的手将她扶下来,四个小脚丫子吧噔吧噔地朝着七星宫的方向过去。
隐在暗中的赤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呵欠,可怜的主子和夫人,又要被这两个小毛头烦了。
七星宫里,褚洄将将看完了一半的奏本,看着叶挽翘着尾巴恨不得在他旁边看话本子的得意模样忍不住挑眉道:“很好看?”又是赤羽那个十三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话本子,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说的就是赤羽这种人。
“咳咳,还好,挺好看的。”叶挽轻咳一声道,随即狗腿子的跑到褚洄身边替他捶了捶肩,“不过……没你好看,没你好看。”这么多年的老夫老妻了,叶挽终于才发现,褚洄就是一只闷骚的孔雀,只要顺着他拍马屁怎么着都好。
适逢两个白团子也从外头跑了进来,楚烨一头就扎进了叶挽的怀里,惹来了褚洄的冷眼。这个儿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么大了还喜欢粘着叶挽,看来是功课不够多。
相比之下楚筠就沉稳多了,她负手慢条斯理的请安,喊了两声之后然后乖巧的站定到叶挽的身边,听楚烨扬起头来故作天真地看向自己娘亲问道:“娘,儿子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叶挽好奇的摸了摸楚烨的头,又捏了捏楚筠的脸,把楚筠提起来放到褚洄怀里抱着。这个褚洄总是不太喜欢自己儿砸和闺女,或者说喜欢归喜欢,但是不怎么亲近,更喜欢和她亲近……不知道的真要以为这两个孩子是捡来的。
“花叔叔说,当初是父皇是‘横刀夺爱’,是真的吗?什么叫横刀夺爱?”楚烨毫不犹豫的就出卖了花无渐。
“……”叶挽干巴巴地抬起头,看着褚洄顿时冷下来的脸,估摸着自己儿砸今天是要吃生活了。她揪了揪楚烨的小耳朵,假装生气道:“瞎说,父皇和母后是两情相悦,哪有横刀夺爱?当初是你父皇先追的我,我百般推诿,架不住才答应的。”
“呵,是么。”褚洄凉笑一声。
叶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算不是也得是!更何况事实本来就是这样嘛。
楚烨和楚筠一同扬起了天真的小脑袋,似乎对两人的经历十分的好奇:“真的吗?那父皇和母后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呀,就像我和筠儿一样,是姐弟吗?”
你看我们像姐弟吗……况且就算是兄妹,那不是乱伦么?叶挽抽了抽嘴角,看来有必要好好的教育一下两个孩子,不要不小心被花无渐那厮给带偏了。花滢也怀孕了,那个做哥哥的正在心里不平衡,想要在别人的身上找存在感呢……
叶挽蹲下身,笑眯眯的将楚烨也一起抱起来,依偎在褚洄的肩头,轻声笑道:“好呀,父皇和母后会慢慢告诉你们的。不过那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你们要耐心听哦。”
有多长呢,让她从头说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