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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权本来只想稍坐一坐就好,但这稍坐一坐,就不知了年月,就这么被苏凤仪压着半个袖子,坐到了半夜。
苏凤仪睡到半夜,似乎听到梧桐在说话。
梧桐?
梧桐!
苏凤仪一下就醒了,一睁眼,没有梧桐,大半夜的,沈大将军居然在自己房内,就坐在自己的床头。
一时,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四周静得连落针都能听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沈权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自己一个外男,出现在长公主的卧房里,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过去。
而沈权也不想解释,更不想掩饰,敢做就要敢当,既是自己做的就要认,逃避遮掩非君子所为。
哪怕她因此责罚他,也是他为了这共渡的时光,应付的代价。
无论什么代价,他,甘之如饴。
沈权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苏凤仪却一下子坐起来,满脸严肃地问:
“出了何事?皇上怎么了?”
苏凤仪根本就没想过让沈大将军解释,沈大将军是可信之人,苏凤仪就没怀疑过他会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既是承诺了沈大将军要永不相疑,她苏凤仪自是要说到做到。
永不相疑,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
沈大将军出现在这里,如此蹊跷,必定是因为有大事发生。
显而易见,不是重大的事儿,沈大将军不会这么不知礼数,半夜跑到自己房里来。
能让沈大将军这么着急,连个嬷嬷都来不及叫,亲自来叫自己,这事必然和皇上相关。
苏凤仪一下子就想得很严重,甚至连皇上遇到北虏流寇,意外驾崩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这时,门外真的传来了梧桐轻声私语的声音:
“殿下若是睡下了,我们就不去搅扰殿下,明日再说……”
是真的梧桐,不是她在做梦。
苏凤仪立马起身开了房门,门外梧桐和严将军正小声商量着什么。
梧桐这一晚上,护着皇上从青边口往鸡鸣驿撤退的路上,接连遇到两波战败的北虏流寇,杀人用毒的本事全使上了。
谢玄教的甲一本事,平生第一次用上,梧桐内心从第一个时候的震动,到最后一个时候的麻木,根本就来不及细想。
见到严将军的时候,她还能镇定自若地安排皇上的事情,好像杀人对自己来说,只是轻描淡写,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但如今一见到苏凤仪,梧桐也不知怎的,就心里突然有些委屈,想要寻些安慰,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几乎带着哭腔道:
“殿下,卑职已顺利……”
梧桐讲到一半,哭到一半,突然收了声,连眼泪都收了回去,想要什么安慰的心思更是一下子飞到了天边去。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出现在长公主身后的沈大将军。
沈大将军为什么在这里!
这个时候,沈大将军居然在!
而且长公主的头发洗过了,身上的衣裳,换过了!
这样的打扮,绝不是议事的打扮。
梧桐立马看了严将军一眼,用眼神示意道:
“怎么回事!沈大将军在,你为什么还领我来!
你到底会不会办事啊大哥,这就是你办的差事,这个时候,我们来干嘛!
就是天塌了,也不该来啊!
啊,大哥啊,你别害我啊!”
严将军被梧桐眼神控诉,也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哎呀,失策了,是他的锅,是他的错。
他也不知道嘛,什么时候,沈大将军居然这么能干了?
是他低估了沈大将军的实力,大意了,大意了。
梧桐和严将军对视一眼,就准备跑路,还是苏凤仪叫住梧桐:
“皇上如何了?”
梧桐唯恐坏了长公主的好事,这下答得飞快:
“卑职已顺利将皇上送回鸡鸣驿,特来复命,卑职告退。”
死道友不死贫道,梧桐说完,也不管严将军的死活,撒丫子就跑,一下就没了踪影。
让苏凤仪想要勉励夸赞她几句都来不及。
严将军呵呵两声:
“回禀殿下,末将派了五百人在鸡鸣驿保护皇上,时间太晚,皇上又受了惊吓,不便挪动,故已在鸡鸣驿歇下了。”
严将军去寻皇上,也是动了脑筋的,他不认识皇上,皇上也不认识他。
严将军带着那么多兵呢,担心发生什么误会,救驾被误认为劫驾就不好了。
于是严将军寻到了钱老汉,把钱老汉叫上一起去找皇上,钱老汉是跟长公主一起上战场的人,可见是长公主的嫡系,皇上肯定认识他,叫上他准没错。
严将军叫上钱老汉,本来只是为了认人的时候,场面好看一点,没准备让钱老汉真的出什么力。
没想到,长公主座下,卧虎藏龙,一个看似不起眼的黑黑瘦瘦的老头,竟然懂追踪之术。
大晚上的,钱老汉仅凭脚印和植物的折痕,就一路带着大家找到了藏在山坳中的皇上一行人。
而那个地方,离鸡鸣驿已经不足两里地了。
严将军回禀完,也想跑,结果却眼睁睁看着沈大将军给苏凤仪告退行礼,也出来了。
出来干嘛!这个废物!真是夸早了。
严将军暗戳戳地跟着沈权到了书房,在沈大将军要关门那刻,一只脚伸过去,也进了书房。
沈权看了他一眼,自去取舆图,问道:
“还有事儿?”
哎呦,这态度,这表情,沈大将军心情很不好嘛。
美人在怀,花前月下,心情为什么会不好呢?
严将军可太想知道了,心里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又不敢直白地问,又舍不得就这么走。
他见沈大将军书房里,难得摆了个花瓶,便没话找话道:
“可以啊,你现在,连插花都弄上了,这花不错……”
严将军说到一半,辨认出那花瓶里,居然只有一片孤零零的荷叶,连半个花瓣都没有,要夸赞的话就生生咽下了。
养什么不好,养荷叶!
真是毛病!
严将军实在忍不了,也不迂回了,捶了捶沈大将军的肩膀:
“不是说不破北虏,绝不成家么?
你们俩儿,是怎么回事?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好上的,说说,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