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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紧急,基金会第一时间秘密给杜非安排了一间位于西雅市边缘的一间小公寓。
接下来的两天里,杜非就一直住在里边,等待着弗里德最后的结果。
但是诡异的是,这两天里,丁澜和顾岑老师并没有给他打电话,而是在第二天的晚上,委托一个送食物的人送来消息,让杜非去公寓外的一个废旧凉亭里等。
晚上,趁着人群大幅减少,杜非到达了目的地。
丁澜、丁悦尘以及顾岑都来了。
见到杜非,三人便不约而同地把手机关机了。
“后悔么?”做完准备工作,丁澜的表情就有些难看,“弗里德长老已经确定死了。”
杜非的表情中夹杂了一丝自豪,他咬着嘴唇道,“不后悔。”
“哎,你这个孩子,为什么就不和我们商量一下,”丁悦尘扶着额头,他自从得知这件事后赶忙放下手头的工作,急匆匆地来到这里。
顾岑倒是不说话,今天他反常地点了一根烟,目光看着杜非,看不出其中的波澜。
“我已经把事情的真相都写在这里了,希望你们能报道一次,”杜非拿出两天来整理的一本资料,放在凉亭的石凳上,“另外,倒是的那场直播,难道就没有媒体提出异议?”
杜非自然指的是自己质问弗里德的那场发布会。
“在媒体眼中,这些都是你自己的臆测而已,”丁澜看着杜非给的资料,连连摇头。
“那我还有视听证据,”杜非掏出手机,放了几段自己节选的录音,里面可以隐约听到弗里德了承认自己害死工人的事实。
这些是杜非在战斗前刻意准备的。
丁澜的目光这才好转一些,她拷贝了杜非的录音文件,“那让我回去和同僚们研究一下。”
“那接下来,我需要自首吗?”杜非看着她,“或者,让我和汤善才局长谈谈。”
丁悦尘闻言,摇了摇头,“现在他已经被暂时停职了。”
“自首的话,确实有机会减少处罚,我们基金会会聘请最好的律师帮助你的。”
顾岑转头,看向丁悦尘,然后说,“我觉得不妥。自首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你觉得要怎么办!”丁澜看着顾岑,有些恼怒,“难道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然后让执法队找上门?”
“虽然如此,但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丁悦尘犹豫道,“起码这次事件,长乐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就算执法局那边有办法商量,但是长乐盟的势力会盯你很久。”
“另外,从现在咨询情况看来,就算是最好的处境,你也要入狱几年。”
丁悦尘边说表情就越沮丧。
顾岑也是一阵叹息,自己好不容易出了个如此优秀的学生,本以为可以作为一辈子的吹嘘资本了,但是现在却闹了这一出。
起码几年内,杜非是不可能正式入学亨灵顿了。
“目前弗里德议员的抢救已经全部结束,尸体检查和执法立案都会马上开展过来,而这一切的推手就是长乐盟,”丁澜皱着眉,“我觉得这样,你准备好说辞,表示为了补偿罪过甘愿接受长乐盟的惩罚,然后我们帮忙给你在露西长老那里说些好话,让她去长乐盟高层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知晓你的价值。”
“这样或许能在一定程度上缓和关系,毕竟长乐盟是个看重实力的组织,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本来完全有资格进入盟里培养。”
丁悦尘闻言,倒是点点头,“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可以考虑的办法。只是这位露西长老凭什么愿意帮助我们?”
“大概是韩市长的面子吧,”丁澜沉思了一下,“这样如果顺利的话,也算是一种私了了,这种事最好不要出现在台面上。”
韩小菊那天对自己的一席话,其实让杜非对这位市长很失望。
明明她那几天一直是在西雅市,为什么不早点出现来帮助失踪的洛城工人。
恐怕她心里对工人的态度与弗里德别无二致吧!
所以现在丁澜说韩小菊愿意交涉这件事,杜非内心其实充满怀疑。
但另一方面来说,现在自己不相信眼前这三人,还可以相信谁?
他不可能在这个偏远地方一直呆着,总是要面对自己的责任的。
所以此时,杜非的内心很是矛盾和忐忑。
这种感觉一时间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同时觉得有一股风暴在自己的胸口不断地搅扰。
“怎么样小杜,”丁悦尘看向杜非,“我觉得丁澜小姐的意见挺合理的,我们起码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吧。”
“现在就要决定吗?”杜非咬着唇,有些茫然。
“如果迟了,沟通的大门会永远关闭的,”丁澜看着他,“而且韩市长也说了,这个机会恐怕不久了,因为露西长老这两天就会离开西雅市。”
杜非被他说得心乱如麻,陷入长长的沉默。
“还是让他想两天吧,”顾岑见状,掐灭了手上那正在然后的烟,“这件事影响太大了。”
“两天?两天后法医的鉴定结果就出来了,搞不好立案都下来了,”丁澜焦急道,“事情越拖会越难办的。”
“那这样吧,明天我再来一趟,小杜你回去好好想想!”顾岑站起身,来回踱步,面色中带着痛苦,“绝对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杜非闻言,下意识点了点头。
丁澜见状,知道杜非赞同顾岑的想法,当下也不再多说,而是眼波一转,“行吧,你先回去吧。“
丁悦尘也如是表态。
接下来的一整天,杜非回到公寓,坐卧难宁。
他感觉自己的胸腔中有一股漩涡,正在试图把他身体卷入未知之中,周身的每一寸细胞都似乎在因为紧张而跳动。
夜幕再度临近,他呆在卧室中,紧张地查询着关于这次事件的报道。
结果查询了好几个小时,他也没有查询到任何结果。
甚至于那天关于西雅市工人失踪案的记者招待会都找不到任何的记录。
也就是说,有人在试图消弭这件事情的影响。
难道说,真的如同丁澜说的那样,长乐盟正在等待自己的态度,并不像把事情闹大?
杜非走到门口,望着外边的夜空,今天的黑夜天空之上,星辰格外的明亮,宁静而带着祥和感。
这让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既然现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如先行答应丁澜。。。
他刚要回到屋中给丁澜打电话,屋外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杜非回头看去,却见星夜之下,两侧的路灯昏暗飘摇,丁池的身影却站在了不远处,正在向他招手。
“你怎么来了?!”杜非震惊地看着他。
丁池跑到他面前,这家伙不知怎么回事,不但穿着大棉袄,后背上还背着一个大背包。
“废话怎么这么多,大冬天的,你不先让我进去!”丁池白了他一眼,直接闯入了杜非的屋中
“臭小子,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兄弟我说!”丁池一进门,直接坐到沙发上抱怨道。
杜非闻言,原先惊喜的情绪顿时消减了下来,“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吗?”
“那倒没有,”丁池来到餐桌前,吃了几块摆在上面的灵果,“我原先只知道你相好姚琪的事。”
他说话的时候,差点喉咙被果肉呛到,杜非便不再说话,放任丁池把这一盘的灵果吃完。
好一会儿,杜非才续上方才的话,诧异道,“你这怎么和一只饿狼一样,几天没吃东西啊。“
“可不是嘛,为了找到你,我这两天可是跑断了腿啊!”丁池白了一眼。
杜非看着他,“你来找我,不只是来弄吃的吧。”
丁池正色道,“当然不是,我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打算。”
杜非一愣,知道他的意思,“我还没想好。”
“那就好,”丁池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庆幸,“如果没猜错的话,我姐应该劝你去自首吧。”
“差不多吧,”杜非咬着唇,“那就算如此,我也不觉得我错了。”
“错不错先勿论,”丁池拿过背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用塑封纸包裹的硬纸张,“我来这里,就是劝你绝对不要自首!”
说完,他把塑封纸放在桌上。
杜非看去时,就见这张透明的塑封纸之中是一张盖着执法局大章的通缉令,上面清晰地印着自己的头像!
虽然有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看到那拘捕令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怎么可能,丁澜姐明明说还没有立案!”杜非睁大了眼睛,这种拘捕令的形式他在伊无影的办公室里看到过,基本上大差不差,况且丁池没有理由捏造这样一个通缉令。
“你应该能理解的,”丁池咬着唇道,“很多内幕消息,我姐她也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得到的。”杜非死死盯着自己的拘捕令。
“我说了,我一直有在关注这边的情况,”丁池苦笑道,“我有一个在游戏中认识的朋友,正好在西雅市的执法队做文职工作。
“现在你的正式批捕公告还没有出,只有少数人知道真实情况,”丁池继续说,“前几天的天幕园区埋尸案其实他们也一直有在关注,毕竟弗里德其实在他们的圈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棍。”
杜非的眼中闪出光芒,“他们相信我?”
“那是自然,基本上在西雅市执法局呆久的人,都觉得弗里德死得好,”丁池拍了拍他,“他也是华夏人,日常受到的歧视也是真切的,这也是他们愿意给如此重要信息的原因。”
“那你不告诉你姐吗?”
“不告诉,”丁池摇头,“我姐也好,其他可能给你出主意的人也好,如果之前就已经卷入其中了,他们是很害怕长乐盟的报复的。
“另外,他们总有一种莫名的幻想,总觉得对方会仁慈。”
杜非长出了一口气,“难道,我只有离开这个国家这一条路吗?琪儿刚刚失去了父亲,我不想离开。。。”
“哪有什么你想不想的,你击杀弗里德的时候就该有这个觉悟了!”丁池抓住他的肩膀,“其实你一直就有想过吧,只有畏惧和不想面对,还有一点天真的愿望。”
天真,确实是有啊。杜非脑中嗡嗡地响,丁澜那关于向长乐盟谢罪的想法,难道不是天真吗?
自己居然还差些同意了。
“你的意思是,逃走九死一生!不逃走,十死无生!?”杜非攥紧了拳头,“是啊,其实就是这么回事。”
“别这么悲观,”丁池脸色煞白,勉强安慰他,“你能杀死弗里德,寻常的执法队肯定阻止不了你的,你应该直接去非洲与父母团聚!”
确实,其实,自从去参加记者会的那时候开始,自己就只剩下这一条路了吧。
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杜非重重地坐到了沙发上,内心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但呼吸却因为紧张而变得急促。
“你说的很对,我眼下,只能孤注一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