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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食一直是滇越最为头疼的问题。”旁边的白亦庄沉眉道,“各位城主,依我之见,还是继续种些瓜果吧。”
宫天宁缓缓起身,“各位城主,滇越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现在除了果蔬外,滇越的水田也无物可种啊。”
齐肆无奈的摇着头,“也罢,也罢。”
“老城主放心,我宫天宁一定会想办法解决滇越的粮食问题。”宫天宁的目光坚定而深邃,这是他来的时候给宫天良的承诺,会成为一个好王爷。
但是眼前的几位城主很明显对眼前这个小王爷并不感冒,只是稍稍拱手,忌惮宫天宁的身份罢了。
旁边的白亦庄站出来圆场,“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种植蔬果。”
说完后,有一位年轻的城主,想说什么,但犹豫好久,迟迟不敢说,话到嘴边不知道被咽下去多少次。
白亦庄余光扫到了这个年轻的城主,问道,“袁城主,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但说无妨。”
袁城主向前一步,拱了拱手,“在下云山城城主袁友凉,拜见王爷。”
宫天宁点了点头,“袁城主起身,有什么事直说就行。”
“王爷,云山城十万百姓,我愧对他们啊。”袁友凉说完直接跪在了地上,叩首不起。
这一幕让宫天宁和白亦庄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袁城主这是为何,快快请起,有什么麻烦大家一起解决。”
袁友凉被旁边的王琼宝扶起来,“干什么呢,有话直说。”
“前年夏,云山城中突然出现了一大批一大批的乞丐难民,都是从北边来的;诸位知道我云山城中大多都是一些犯人;在姜河和越门山一带还驻扎着军队,这个冬天,我滇越郡的粮食本就不多,既要保证驻扎将士的粮食,又要保证城中百姓和乞丐的粮食,真的是撑不住了。”袁友凉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白亦庄一听,面色一变,“有了问题为什么不早说呢?”
“在下不敢说啊,一个冬天饿死的囚犯乞丐,以及城中百姓已达万人。。”
“什么。。。”旁边的几位城主都愣住了,“万人?这。。。”
宫天宁皱了皱眉,饿死这么多人,可不是小问题,“一万多条人命啊,为什么不早说。”
“哪怕我们滇越豁出去了,也要买到粮食,不能再让百姓饿死了啊。”白亦庄有些愤愤的说道。
齐肆无奈的摇头,“在滇越饿死是常有的事,尤其是冬天,没有吃的,没有粮食,根本活不了。”
宫天宁心中沉甸甸的,“袁城主,看你应该不是滇越本地人吧,你来之前,云山城情况如何。”
“不瞒王爷,在下是洪德十九年被贬此地,本是大熙刑部员外郎,因军饷案得罪丞相,被贬至此;乞丐没来之前,云山城虽然冬天难过,但死伤绝不过百,今年真的是撑不住了,上万的乞丐涌进来,粮食撑不住。”袁友凉继续跪着抽泣道。
白亦庄叹了一口气,“那么多的乞丐来滇越,肯定有原因。”
“被贬?你们,你们都是被贬的吗?”宫天宁意外的问道。
“在下琉青城城主郭保民,是信阳郡太傅,被奸人诬陷,被贬来此。”旁边的男子拱了拱手,心中略有不甘的说道。
“我本是新都府府尹,得罪了唐明仁,被贬了。”王琼宝也在一旁悠悠的说道。
白亦庄插口道,“能来滇越为官的都是被贬,能在滇越生活的百姓,都是在中原撑不下去的。”
宫天宁心中有些稍许沉重,“这样啊。。”
“袁城主,你别慌,回去之后安排大家耕作,春耕不能废。”白亦庄无奈的说道。
宫天宁也稍稍颔首,“各位城主,今天就到这里吧,咱们的粮食问题肯定会解决的。”
五个城主纷纷拱手退去。
他们退出去后,宫天宁顿时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粮食这个大问题,究竟怎么解决啊。
。。。
回到院子中的宫天宁心事重重的坐在房间里。
沉思良久,目光扫到了一旁堆积的滇越资料;眼前瞬间一亮,或许这些资料能帮到自己。
宫天宁这一看就是一天,就连小月送的饭菜都没怎么吃。
夜幕来临,一阵敲门声传来,正在扫院的小月还有些不解,这么晚了谁回来呢。
“白太守。”一打开门,没想到是白亦庄。
白亦庄稍稍颔首,“王爷在吗?”
“在里面呢,您请进。”小月笑着说道。
来到宫天宁门口,小月轻轻敲门,“殿下,白太守来了,想要见您。”
“让白先生进来吧。”
白亦庄微微点头,直接走了进去,只见烛光下的宫天宁正趴在桌上看着堆积如山的书本。
“参见殿下。”白亦庄微微拱手。
宫天宁从桌上跳了下来,“白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谢殿下。”
宫天宁顺手拿起一本书,说道,“白先生,您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不瞒殿下,确实有事,之前您没在的时候滇越政事都是我一人决定,如今您来了,自然由您决定,这是滇越春耕的开支,您看看。”白亦庄说玩从袖口中取出账簿递给宫天宁。
宫天宁苦笑的摇了摇头,“白先生,这就算您给我我也看不明白啊,你们商议政事能叫上我,我已经很感谢了,这以后滇越的政事还是您做主。”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是大熙规矩。”白亦庄坚持将账簿递给宫天宁。
“这是滇越,还是听我的吧。”宫天宁将账簿推了过去。
“不过就算今天您不来,我也很快就要找您。”
“哦?王爷还有什么事吗?”白亦庄沉眉道。
宫天宁拿起手中的书说道,“白先生,这本书记载了滇越在俚人族手里的一些情况,书上说滇越原有俚人数十万,他们世代生活在此;我就想知道世代在此生活,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他们居然还能生活这么久?还能拥有数十万的族人?”
白亦庄固然是歙州三大家,但并不代表他什么都知道,就像宫天宁这次所问,“这。。我来滇越也没多久,对于这些还真的不太了解。”
“不过泉州城城主齐肆老前辈在滇越多年,我想他应该对俚人族有些了解。”白院长拱手道。
“好,那我明日就去泉州城拜访齐肆城主。”
“您是王爷,大可传旨让齐肆城主来广明城,您不必亲自拜访。”白院长在旁说道。
“齐肆城主年龄也大了,滇越路途颠簸,来回一趟的他老人家身体受不了。”
“王爷有心了。”白亦庄拱手说道。
宫天宁嘴角轻弯,日后整个滇越都要自己管了啊。
。。。
泉州城位于滇越东部,属于滇中地区,靠近南海,因为有海,所以泉州城的情况能稍稍好点,但也仅是一点。因为城中的百姓大多都是北边流亡的百姓,这些百姓对于海洋还没有什么概念。
生活在临海的滇越百姓,只会简单的捕捞鱼虾,广阔的海岸线一座港口都没有,对于陈国的商人来说,他们海运的终点就是广陵郡。
滇越多丘陵,沼泽密布,路途泥泞不平,宫天宁和林大虎走了五天才从广明城走到泉州城。
看着用石头堆砌的泉州城城墙,宫天宁不由得苦笑一声,这泉州城的城墙还不如广明城啊。
初春的城外,百姓都已经开始了耕地,但从他们的脸上就看得出,并不是很满意;毕竟耕作一年种的地连肚子都填不饱,谁会高兴。
走到城中,街边的店铺有些也已经开张,同样的,不是很繁华。
宫天宁边走边说道,“看来这里的情况还不如广明城。”
“滇越穷乡僻壤之地,大熙商人很少到这里来。”林大虎无奈的说道,虽然他也不愿意说,但这就是事实,商人趋利,广陵,新都的利益比滇越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不说这些了,先去找齐肆城主吧。”宫天宁无奈的摇了摇头。
前往城主府的路上,一群百姓围在一起,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掌声和叫好声。
在掌声和叫好声中是不是传来一阵阵高亢美妙的唢呐声,伴随着一男子的嗓音,结合的恰到好处,没有一点多余。
宫天宁忍不住停了下来,往人群中走去,林大虎也没有拦着宫天宁,这唢呐他也好久没有听到了,在西凉打仗的时候,伴随唢呐声的响起,不是凯旋而归就是将士入土。
而唢呐正是西凉郡的代表,西凉民间流传着这么一句话:百般乐器,唢呐为王;壮士凯旋,三更起鸣;魂归故里,五更来奏。
宫天宁嘴角一弯,“这什么乐器,让人不免生出悲壮之感。”
“这是唢呐。”林大虎轻声道,宫天宁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林大虎静静的站着,目光深沉。
挤进人群,这才看到原来吹奏唢呐的是一个十七八岁,有些微胖的少年,而他旁边的少年而有些俊美,长发束在脑后,绝美的嗓音配上唢呐,事在让人痴迷。
“这是西凉名曲《流沙城》。。”林大虎轻声说道,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年三千银甲破万敌的场面,那场发生在西凉边境的血战,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流沙白发尘生雨,城外狼烟风吹沙;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着人。。。”
随着少年嘴角的浮沉晃动,林大虎的眼睛红彤彤的,这还是宫天宁第一次看到林大虎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