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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命都在她手里?她以为就手起刀落,一剑而已,和他们的命又有什么关系?可能看出她的疑惑,他又接着说了两句:
“不用怕,也没那么严重!到时候见机行事,本座相信你!”
说完他就去了他的位置,盘腿坐下,闭眼调息,似乎准备开始了。梦寻不敢看红羽,可她不能不看,她过去,跪在她面前,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
“有没有什么要我┈┈转达的?或者有没有什么事,要我替你办的?”
转达给那个负心汉,到现在都没来救她!她可以替她去打他,替她去骂他。可除了这些,她还能替她做什么呢?红羽会想杀他吗?她若说想,自己又能替她办了
红羽终于开口了,她没有抱怨,没有后悔,没有留恋,她说
“谢谢你!”
她就说了三个字,似乎不再有别的,也没有时间说别的,她目光在夜澜身上停留。屋里狂风大作,卷起夜澜案子上的书,哗哗的响,风吹的她们衣袍鼓动,像要起飞。梦寻只看见她胸口一道光闪过,红羽痛苦的再说不出一句话。
开始她低着头蜷缩着颤抖,后来她仰天大叫,双臂张开,跪立在牢笼中,身体像被无形的枷锁固定住一样。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此刻血红一片。纤弱的身体充满裂缝,裂缝里冒出源源不断的黑烟。
此刻梦寻心里恨赫雨霖恨的要命,恨到眼泪流成一条线,这个女子要被他害死了,最后他不闻不问!看她死前遭的罪,让她对爱情心灰意冷,恐惧难挡!
屋里黑气越来越多,黑的仿佛深渊,风鼓的仿佛要掀飞房顶。梦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难道黑气从阵眼跑到这来了?透过黑气,看见青衣她们都咬紧牙关,手里灵力源源不断输出,和黑气缠斗。
她又看向夜澜,他身上流动一股金芒,将他和青衣她们,包括笼子里的红羽连成一个金色图腾,金光流转,熠熠生辉。突然见他运力一指,指间一道明亮的光线直指红羽心口,触及她的瞬间,她身上一张网泛着红光,由心口处四散开来。
她回头发现他额头都是汗,不明白这种危险的事,他为什么不让多来几个人?正想着,就听夜澜唤了声
“梦寻!”
声音不大不小,不急不缓,很温柔,像哄一个孩子,她却听的心一惊。
手握的直抖,看着那个女子,她早已经面目全非,不再是她认识的样子,可是她哆哆嗦嗦还是下不去手。最先催她动手的是小狐狸,她声音急促,
“梦寻,快点!你想害死大家吗?”
她身体一抖,回了神。拿起剑向她胸口一指,却听见那个女子喊了她的名字,可她的声音却是个混浊苍凉的男人声音:
“梦寻?你不是想要找到杀父仇人吗?我告诉你,就在你身后,那个男人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去杀了他,给你父亲报仇!”
这个声音有压制不住的躁动,让人听了心烦,可是他的话,却说到了她心坎里,这是今天第二个说夜澜是凶手的人,即便现在这个是恶魔。他的话引起几个女子强烈反驳
“不要听他胡说,他在拖延时间,你快动手!”
“再不动手,他成型,我们将是这溯望第一批死在他手下的人!”
“梦寻,你发什么愣?”
梦寻还未说话,那个怨灵又开始煽风点火,声音充满诱惑,回荡在整个房间
“现在正是杀他的时候,你轻轻一剑,就会要了他的命,趁他病要他命懂不懂?况且现在他分不出手┈┈┈”
小狐狸气息已经不稳,她咬牙切齿的喊梦寻:
“你狼心狗肺吧?你听他胡说!快动手!”
“梦寻,你再不动手,我们就坚持不住了!”
她刚要回神,一股黑气集结着就向夜澜袭去,她那一刻竟然犹豫了,想着这些年父亲的付出和关爱,想着他们说好的十八岁,和十八岁以后的日子,想着自己风里雨里这些天终于找到毁她一切,塌她世界的人,现在不是好机会吗?
她想的太多了,多到让黑气有时间攻击夜澜,在小狐狸她们心疼的惊呼中,夜澜一口鲜血喷出,金色图腾有一刹那抖动,也就一抖又在他运力之间恢复了原样。
他闭着眼睛,身形未动,不言不语,只是舔了舔唇上血迹,包括脸上蜿蜒流下的汗,也舔进了嘴里。
“梦寻,你竟然相信这个怨灵,而不相信帝君,你知道帝君做这一切要担负多少吗?要面对什么吗?算我瞎了眼,和你说了那么多竟然白说!”
小狐狸带着哭腔骂她,在怨灵的狂笑和再次凝聚蓄势待发中,她从夜澜身上收回视线,她确实不知道小狐狸说的,她只知道他今天这件事做对了,刚刚看他吐血那一刻,她竟然怕他死,怕他死了,这怨灵出来祸害人间。
看着那个心口,闭起了眼睛,她说:
“我父亲的仇怎么报,我说了算!你的命,也由我说了算!”
那把剑比她还着急,一直抖动不停,她用力向前,一剑刺进了红羽心口。
“红羽,对不起!”
她哭着道歉,却听见一阵怪叫传来,那股黑气在夜澜面前消散,和四周黑气融为一体。
红羽也变了,变成一个恐怖的怪兽一样,变大变扭曲,那张细腻粉白的脸,变的斑驳,充满裂口,鲜血直流!
手里的剑也抖动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以为一剑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
目光看着笼子里那个将要破笼而出的怪物,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她想起夜澜将剑塞她手里,他说他几个的命,都握在她手里。
他们那么信任她这个外人,自己怎么能害了他们。手里只有一把剑,她快速将剑抽出来,又一剑刺了进去,手一拧,剑身旋转,她咬牙看着!
那声怪叫惊天动地,黑气丝丝缕缕又集中回到红羽心口,那把剑直直插在她的心中,像刺在梦寻自己心间一样,不由得用力拔出来,看也未看,一把扔出很远。
她坐在地上,看着红羽的身体也渐渐变小,可是那四分五裂的肉体再也变不回去了,一滩血肉模糊,刺疼她的眼睛,到最后连破碎的红羽也消失了,一只小小的狐狸躺在冰冷的笼子里。
黑气消失前,极其虚弱的问了一个问题,他问:
“你们随意造我出来,又随意将我收了,你们人做事都是这么随意吗?”
虽然不是什么恶毒的话,那语气也很平常,甚至虚弱无奈又灰心,可是却听的她心疼。
他说你们随意,让她想起被赫雨霖随意利用,暴露了又随意丢弃的红羽,真的像一片羽毛一样轻!
梦寻带着满满诚意,小声回了他一句,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也代他向你道歉!”
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能做什么,就像对红羽,除了说嘴上说说,却帮不上她任何事情。
他轻笑一声,带着释然,留下一声微弱的轻叹,像叹在天边,穿过几百年,一不经意,被风吹到她的耳边。
他那声叹息和红羽的那句谢谢你,一直留在了她的心里,像两把戒尺,给她树了规矩,长了记性!
她想想,自己好像明白他叹什么气,她又谢她什么,可是仔细一想,好像又不明白了!她觉得这叹息和谢谢,都应该出自她口。
……
月上高楼,伊人独依
大殿八角楼的其中一个角上,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夜晚的风吹起她的长发,吹动她的裙角,吹着她脸上的泪和笑。
她看着远处,茫茫然,目光所及,空旷辽阔,并没有她想看的万家灯火。
许久后,又一个身影缓缓落坐在她的旁边,她茫然的脸上闪过一丝欣喜,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不然能那么埋怨的开口
“哼!真会害人,你一睡这些天,将我也困在了这里!难道你的结界随着你一起晕了?”
男子没有说话,只是将身上披风解下,展臂披在了她的身上。女子不领情,依然在埋怨他:
“就会用自己做饵,还逞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没有饵,鱼怎么会上钩!”
男子终于开口了,声音悠悠的,被风一吹,轻到她都有点听不清。
“是啊,你这个饵那么香,鱼能不上钩吗?”
“想吃,才会觉得香,贪吃才会上钩,怎么还成饵的错了?”
她没说话,他说的对,想着赫雨霖这条鱼现在是被放在砧板上了,不知道他这些天要面临什么,以后又会面临什么?
是雾亚要的那怨灵还是他赫雨霖要?雾亚要,他处境或许好一点,一个卒子,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丢官罢爵引来杀身之祸。
如果是他自己或者和妖族勾结,这件事一捅出去,他就完了,一个叛徒,雾亚不会留,一个没有用的叛徒,那帮妖族也不会好好利用,还有夜澜,不知道要怎么处置他。
想想都是他自找的,他或者他们要这怨灵到底要做什么坏事?一声叹息,一句没有情绪的话,拉回他的思绪
“再香,也有被嫌弃多余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