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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州,镇北侯府
仲齐轻摇着折扇,满脸玩味的看着桌上的那份东海海域图。
“宝公公,我那好外甥如今可还在骑牛山?”
田宝宝微微点头。
“侯爷先前将那艘皇家灵舟送给了他,这小子转手就送给了洛家的女娃,让她驾着去了西域。”
“如今西域那边来了消息,那女娃子已经到了,不过如今情况并不太好,正在被一群佛修追着问禅,想来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抽出空来去登昆仑山喽。”
仲齐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一声。
当年他在吐蕃游历时,可折腾出了不少事情,若不是九公主将他护下,他断然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只是不想他的灵舟几经波折,竟又去了吐蕃,那些喜欢教人放下的佛修,断然不会轻易放过灵舟上的洛安宁。
这或许就是爱屋及乌吧!
人世间的缘法,真是难以一语道明。
“何良辰不知道这件事吧?”
田宝宝欲言又止的看了仲齐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仲齐将折扇一合。
“本侯送他灵舟,谁让他随便送人,总也怪不到我的身上吧?”
田宝宝嘿嘿一声。
“你那外甥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对你的过往也有过一些了解,又精通命理,善于卜算,他既然敢将这灵舟送给那女娃,怕也是知道其中一些内情,想来应该不会影响你们甥舅之间的感情。”
听着田宝宝苍白的安慰,仲齐感觉自己的右眼直跳。
“本侯将灵舟送他,不过想问他下一步打算,如今东海将乱,这小子既不回蓬莱,也不去临海城,他凭什么在北域待的这般安稳?”
田宝宝也不清楚何良辰到底想干什么。
自从何良辰结丹之后,田宝宝就更加看不透他。
感觉这小子就像个邻家的少年一样,看上去也就外在的卖相不错,人畜无害的,没有任何锋芒。
可是见识过何良辰手段的田宝宝,不论如何,也不会将他看成是邻家少年。
“他或许已经出手,只是我们并未察觉。”
仲齐轻轻点头。
“万宗东伐,本侯的父皇还真是心急,东海的资源富足不假,但那终究不是我大夏的,贪心不足,早晚会遭到反噬。”
田宝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掸了掸自己的袖口。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恐怕也只有仲齐敢说,田宝宝可不敢接。
【若不是你稳定住了北域的局势,夏皇又如何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比一个难缠。】
青州临海城
坐在云雾山半山观门前透气的撒孜然苦着一张脸。
如今他已在半山观待了一段时间。
但只要他一想回宗,人就会不受控制的跑到道祖像前磕头。
砰砰砰。
磕不够一百个,绝对停不下来。
对于回宗这件事,他是想都不敢想了。
“何良辰,你又算计我!”
撒孜然看着临海城的海岸线上,越聚越多的灵舟,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这些来自各州的所谓名门正派们,正在集结。
他们要号令天下宗门,一起出东海,征伐蓬莱。
“童儿,什么时辰了,还坐在那里偷懒,还不滚进来给贫道煮碗茶去!”
撒孜然听到老观主找他,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乐呵呵的跑去煮茶了。
云雾山半山观里如今多了一个童子,这件事连临海城城主曹卑都知道。
至于这个小童子的来历,却没人敢问,多了就是多了,存在即有理。
要知道在临海城,半山观的老观主可是城主曹卑的座上宾,没人敢招惹。
当年作妖到云雾山招惹是非的卢家,如今已经不复存在,连那位担任府兵副统领的“功勋老兵”卢二爷,也死于了一场意外。
卢家如今的独苗,也就剩还在蓬莱修行的卢阳一人。
这么说也不全对,卢家当年的那位老管家还在,只是如今已经回到了城主府。
这么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明眼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云雾山如今可是临海城的圣地,不是谁想上就能上得去的。
这件事不仅本地人知道,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修行者们在吃过几次亏之后,也都长了教训。
故而半山观多了个童子,大家也就只当做了一件趣事来看。
不多久,一壶茶就煮好了。
端着茶壶的撒孜然小心的推开老观主的房门。
“道爷爷,还去请何先生来吗?”
撒孜然又不是傻子,吃过几次亏之后,这小子就转过了弯来。
虽然对何良辰还是暗自磨牙,但说到底,还是何良辰的人情救下了他。
那日若不是老观主出手让他去道祖石像前去磕头,踌躇满志的撒孜然非得道心崩溃,境界倒退不可。
在老观主眼里,何良辰有千般好,而他撒孜然,就是一个孽孙!
于是乎“道爷爷”和“小孽孙”这么一对奇怪的组合,就在半山观出现了。
老观主抽了抽鼻子,然后打了个喷嚏。
“你这孽孙,连壶茶都烹不好,还敢请客人来吃茶?把这壶倒了,再烹一壶来。”
撒孜然磨了磨牙,不过还是乖乖的照做了。
一个时辰后,撒孜然又端了一壶茶出来。
“道爷爷,如何?”
老观主也不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坐对面去,陪贫道下盘棋。”
下棋?
桌子上什么都没有,下什么棋?
撒孜然下意识的问。
“棋呢?”
老观主抬眼疑惑的看着撒孜然。
“你不会下心棋吗?何良辰三岁的时候就会!”
撒孜然差点一口老血吐出。
【何良辰,何良辰,他这么好,怎么不让他在这里伺候你!】
老观主哼了一声。
撒孜然乖乖的坐在了对面。
见他坐定。
“你可是不服气?”
撒孜然哪敢承认。
老观主直截了当的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你执黑,可先落子!”
撒孜然满脸正色。
“棋落右上,纵十三,横六。”
老观主看了他一眼。
“有子!”
撒孜然疑惑的看着老观主。
“纵十四,横三!”
“有子!”
……
撒孜然每次要落子,老观主都说有子。
直到在正中的位置,撒孜然落子,老观主才没说有子,而是说了一句。
“你输了!”
撒孜然哭丧着脸看向老观主。
“落子三百六十次,您都说有子,唯有这中心为我留了一子,这棋怎么下?”
老观主反问一句。
“我说下棋,你就一定要落子?”
“在万千重围之下,你还是要义无反顾的落子,你想死吗?”
撒孜然震惊的看着老观主,然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道爷爷,那是我的家啊!”
老观主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平静的看着撒孜然,这次倒是没有骂他。
只是端起茶壶,为撒孜然倒了一杯他亲手烹的茶。
“别浪费了一壶好茶!”
撒孜然胡乱擦拭了一下眼角,端起那碗滚烫的苦茶,仰头喝了下去。
这壶茶,让撒孜然煮的,又苦又涩。
老观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再下一盘,你来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