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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威棒打下去十几下,唐治就已经动不了了,孙鸨子在旁边看着,薛府尹的脸色差极了,她忙不迭的磕头,那人遂没再下令。
“来人啊,把闹事的先押下去。”
薛府尹这一早上被闹得头昏脑涨,这外面的天才微微亮起来,叫人把祈月的尸体收好,孙鸨子也撵了回去,终于退了堂。
事情暂时平息,随着京兆府衙的大门缓缓合上,外面的人没热闹可看也就都散了,大家也相安无事的开始了一天的嘈杂忙碌。
而唐宅的卧房里,尤氏红着眼睛看着端坐在书案前的唐恒,那人脸色铁青,唐治去府衙闹事的情况他已经知道了,生养的畜生被打被押,也在意料之中。
“这些没用的东西,叫他们看好治儿,到底还是被他跑出去了。”尤氏哽咽着说道,“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唐恒冷哼一声:“他自己不争气,还要去怪别人吗?就算是把这孽障的手脚全部捆住,他也有办法逃出去。”
“那……那现在可如何是好啊。”
尤氏掩面哭泣,她本身体态丰腴,但最近因为唐治愁的吃睡不好,消瘦的面颊都凹进去了,她知道唐治不上进,可身为母亲也实在无能为力。
唐恒看着发妻如此,也是心痛,唐治这样去闹,满靖安城都知道他唐恒的儿子留恋花柳,丢尽了脸面,愤恨的砸桌。
可都到了这个时候,唐治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尤氏放下手,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老爷,那个京兆府尹薛庞……是川王的人吧。”
唐恒轻轻点了下头。
“那……”尤氏仿佛握住了一线曙光,“川王……老爷,当即之际是要把治儿赶紧从京兆府衙放出来,他挨了杀威棒,不放出来医治,怕是得死在里面。”
“不会的。”
唐恒道:“薛府尹既然依附川王,便不会对治儿下死手。”
“可是那也得把他放出来啊。”尤氏哭丧道,“这样关着也不是办法啊。”打量着唐恒的表情,试探道,“要不然,老爷去找宋端说说。”
果不其然,唐恒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又差了些。
说实话,唐治出事,唐恒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去找宋端,可是前日宋端来访刚被自己拒绝,现在再去低三下四,他做不到。
尤氏看出来唐恒心中所想,气的连连打他:“你个老不死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着你那点面子,难道这比儿子的命还重要吗!”
唐恒震袖,转过头去,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
“好好好,你不管儿子我管!”
尤氏对着他的背痛心疾首道嗷:“谁让我生了儿子又不能好好管教,你舍不得自己的面子,那就让我一个老妇拉下脸去,我去求宋端就是了!”
说罢,尤氏气恼的出门去。
唐恒这才瞥眼,深深地叹了口气,腰身垂低,露出些年迈之态,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隐约有抽泣之声,一身清白,全都毁在这个逆子手里了。
……
天刚刚放亮,下起细细的小雨来,加之这两天没有休息好,等匆匆忙忙赶到建武宫前时宋端有些头晕,轻咳两声,身后有人关切道:“端午,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的差?”
宋端回头,瞧见一位气质和善,身形福态的女子,她大抵三十岁的样子,面容清寡温柔,对视之如沐春风,正是前些日子告假回乡的岑女史,岑越。
她也是遥监殿女史,和自己一样辅佐韩来,同为三品御典,岑越的工作便没有宋端这般贴身。
“姐姐,你何时回来的?”宋端惊喜道。
“昨日下午赶回来的,我听说韩郎君落水了,怕你忙不过来,所以路上不敢耽搁。”岑越道,“昨天忙坏了吧,程听呢?”
宋端摇摇头,岑越蹙眉,叹道:“罢了,那丫头什么时候都指不上。”
“算了。”
宋端环视一圈,发现韩来在左前方站着,微微一愣,他还以为经过昨天的落水一事,韩来会在杜薄那里休息,看来体质也没自己想的那么次。
不多时,左内监扬声,众人上殿。
今晨例行朝会,今日朝中无事,圣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询问了韩来昨日落水的事情,那人举着笏板侧出一步:“回陛下,微臣无碍,多谢陛下挂怀。”
“昨日太后知道了此事,很是担心,下了朝有空去看一看吧。”圣人道。
“微臣遵命。”韩来道。
“两年一次的女史御选快到了。”圣人说道,“上次的御选因为安川的旱灾和匪患搁置了,现在女史空缺颇多,许令官。”
许贺横跨一步:“微臣在。”
“你是上御司总令官,这次定要好好筹备御选之事,务必择优而录,不可因身份偏私。”圣人叮嘱道,“梁吉,宋端,岑越。”
三人闻言齐齐跪地:“下臣在。”
“你们三个是如今上御司里职位最高的掌外女史,要好好协助许令官。”圣人说道,“也要提携新人,尽快顺利为朝廷办事。”
“下臣遵旨。”
“尤其是宋端和岑越。”圣人又说,“梁吉要照顾太后,你俩多多费心。”
“是。”
“陛下大可放心。”
张炳文在人群中突然淡笑道:“宋女史一向勤政,听说前几日还私下见了陈郡公的妹子,可也是在商议此次御选之事吧。”
先前的陈郡公闻言,猛地回头。
圣人皱眉:“怎么回事?”
“回陛下的话,陈郡公的爱女陈姝,正是上御司的掌内女史,在备选名单之中呢。”张炳文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微臣相信宋女史一定会公平公正呢。”
“张尚书这话,是在质疑本官手下的人吗?”
韩来缓缓转头过来:“宋端的品行,这九年来,想必大家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还请张尚书慎言,污蔑他人之前,也正直自己的心。”
宋端方才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张炳文,但此刻缓缓吸了口气,看向韩来,那人面无表情时多了许多威严,这么久以来,韩来甚少主动在朝会上维护自己,一时心头杂乱,低下头去。
张炳文被驳,也只得闭嘴。
圣人的目光不紧不慢的扫过,最后落在那个低着头的女子身上,不必张炳文如何如何,他还是信得过宋端,淡淡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