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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小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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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鸿景手里怀揣着阿方递给他的那东西,还是他与夫子临走之前,老道人亲自拿过来给他的。那晚背他回书斋的时候,搁着不舒服,就先拿了出来。现在物归原主。

    那是阿方店铺的钥匙,陈鸿景认得出来,那时候阿方天天把它挂在腰带上,炫耀给他们这群孩子们看。钟小凡和梁司恒立即把头凑了过来,盯着陈鸿景手上的钥匙,立即起哄。

    “哎呀,这钥匙不是阿方大掌柜的吗?他离开之前,怎么把钥匙给你了,是不是证明你就是品羽书房的下一任掌柜啊?”

    “呀,钟小凡,要是陈鸿景就是下一任品羽书房的大掌柜,以咱们三人这么好的关系,里面的东西岂不是让我们白拿?”

    “哎呀,梁司恒啊,格局小了,你格局小了啊,我们是谁?是陪着陈大掌柜远游的人,护着他的大道前程去的。白拿这东西,岂是我们这种读书人所做之事,陈大掌柜肯定会把品羽书房分一点给我们的啊。到时候就是自家人的东西了,那叫白拿吗?那叫光明正大的拿好吧。”

    “呀,钟兄所言甚是,梁某先干为敬。”

    “来,咱们走一个。”

    两人拿起盛满茶水的瓷碗,轻轻碰了一个,喝了一口,学上一桌离去的客人,豪爽的笑了起来。

    两个孩子看了一眼对方,又再次举起瓷碗干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瓷碗。

    梁司恒和钟小凡立即丢掉手中的瓷碗,跑到了陈鸿景身旁,陈鸿景也跟着两人跳下凳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个身穿布衣,满脸胡渣的年轻人坐在桌子旁,手里的瓷碗还举在半空,笑着说道:“呀,咱们刚才可是干了碗,可是兄弟来了啊,要是以后那书房真的分下来,我也有份的哈。”

    三个孩子可不敢说话,只是盯着眼前的年轻人看,夫子去了结账,很快就会回来的,而且现在又是在客栈当中,那么多人在,想必这年轻男子也不敢对他们轻易做些什么。

    “哟,阿强,又在欺负小孩子啊?都多大人了,就喜欢逗小孩子,有本事,自己去生十个八个,自己慢慢逗啊。”另外一桌大汉转过身来,朝着那年轻人就是一顿笑骂。

    “几位小朋友,不要担心,这货啊,不是坏人,就是个贱货,不骂他不行。朝他吐口水,他也不会还手的。”大汉对着陈鸿景三人笑道。

    “哟,老张,又在教坏我的几位好兄弟,我们在这边刚成为结拜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最好就是不死,你却教他们朝着自己的兄弟吐口水,你不道德啊你。”

    “啊呸,还是那句话,有本事就自己去生去。”

    “我也想啊,没有哪位姑娘家肯跟我过啊,要不老张,你叫嫂子介绍几个来给我瞅瞅,屋子一间,鸡都有好几只,就是没有一份安稳的工作嘛,要是可以的话,我也不介意嫂子来我家做客几晚的啊。”年轻男子笑道。

    “切,就你这小身子骨,你嫂子才看不上呢,怕一不小心,你就晕过去了,那可咋办啊。你嫂子不就两头不上岸,岂不是又要乖乖回家找我要了吗?”汉子说完,在场的所有客人都笑了起来。

    “哟,老张,你这还说我是贱货,明知道有小孩子在,就不能说话正经点的吗?”年轻男子倒是完全不介意那汉子所说的话。

    “行了,行了,各位客人,卖我一个面子,孩子在的时候,别再说这些话了好吗?”夫子发话,很多人也转回到自己的桌子继续吃东西。

    夫子走到三位孩子身旁,说道:“去,快去厨房里洗把脸。”

    “夫子,为什么洗脸啊,我们不脏啊。”梁司恒一脸疑惑。

    “听了不该听的话,就要洗脸。”夫子笑道。

    “啊,这话没什么不妥啊,不就是那位大叔的娘子去那贱货的屋子里做客而已吗,我家来客人,我爹娘也要亲自煮饭杀鸡来招待客人的啊。”

    梁司恒说完,全场人又笑了起来,陈鸿景和钟小凡立即一人抓起他一手臂,把他抬进厨房,以免让他继续在这丢人。

    “记得,要讲礼貌。”夫子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说道。

    “嗯,我觉得那干大哥说得没错啊,我就是煮饭杀鸡去招待一下我嫂子而已嘛,也不知道你们在笑什么,搞不懂,真搞不懂。”年轻男子夹了一大碗菜,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有菜还堵不住上你这张破嘴啊,怎么又来到这偏僻的地方来游荡啊。”夫子给年轻男子倒上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哟,感谢感谢,竟然能让夫子为我倒茶水,这真的是荣幸至极,荣幸至极啊。”

    “别跟我扯东扯西的了,说吧,这不像你的风格。”夫子笑道。

    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碗筷,打了一个饱嗝,用袖口擦了擦嘴,再擦了擦身上的衣服,一抹手,周围的环境都静止了,光阴滞留,年轻男子隔绝了除夫子外的所有人,隔绝了天地,制造出一方结界。

    “那孩子走了没?”年轻男子问道。

    “你是说阿方吗?走了,比我们提早一天出发,随着傅恒泽回京城去了。”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又一抹手,结界消除,两人重回现实。年轻男子并没有回复夫子的问题,重新拿起碗筷夹桌上的饭菜,能吃是福,不能浪费,不能浪费,浪费可是会被老天爷劈的啊。

    三个孩子也走了回来,只不过站在中间的梁司恒脸特别红。

    “哟,我的结拜大哥啊,怎么你的脸红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我用我那三寸不烂之舌骂死他。”年轻男子拍了拍胸口说道。

    梁司恒指了指年轻男子:“还不是拜你这个贱货所赐呀,不说了,我还要再去洗把脸。”说完,梁司恒立即双手捂住嘴巴,望向夫子。

    夫子也盯着三个孩子看,钟小凡拍了拍脑袋,早就知道就不跟梁司恒解释了,得了呗,夫子肯定会让他们三人抄诗篇,练字的了。三人尴尬地朝着夫子笑了笑,又再次跑去洗脸。

    “呀,夫子,你怎么能盯着我三位结拜大哥看,吓到他们,我第一个就骂你。看我骂不死你。”年轻男子大义凛然,一副小弟冲前面的样子都摆了出来。

    “我可不想这几个孩子学了你这坏习惯,出口就是讲荤话,一点礼义廉耻的样子都没有。”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拿起一根筷子,抵住碗边不断旋转,转移话题:“没有跟我们碰杯的结拜大哥,就是老头子的孙子对吧。”

    “对了一半,错了一半。他的确是陈老的孙子,不过不是亲生的,是捡回来的。而他弟弟才是陈老的亲生孙子。”

    年轻男子“哦”了一声,打趣道:“夫子,要不要打个赌啊,你说,老头子是把他自己的命压到我这结拜大哥身上,还是压到我这结拜大哥的弟弟身上。”

    夫子笑着看向年轻男子。

    “呐呐呐呐,你不赌就不赌,不要用这种笑容看着我,你这笑容一出,准没好事。你不要乱来啊,我告诉你。”说着,年轻男子两手做出金鸡独立的姿势来。

    “我赌他弟弟。十个铜板。”夫子从衣袖当中掏出十个铜板,推到年轻男子身旁。

    年轻男子的手不在晃动,整个人怔住了:“不像你啊,以前每次叫你赌,你都不赌,这次不仅赌,还下起注来。”

    “不赌拉倒,我拿回。”说完,夫子便想把那十个铜板往自己的方向拨。

    年轻男子双手摁住,笑道:“夫子,压都压了,总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啊,更何况你是个读书人,更要言而守信的啊。既然你赌他弟弟,那我肯定要赌我这结拜大哥了。看我不把我的绝世神功都教给他,好让你这十个铜板输得心服口服。”年轻男子快速把那十个铜板放进袖子当中,连忙喊小二要来一壶好酒,算夫子的。

    “那你接下来去哪?”夫子好奇问道,不过他很快就知道答案了,因为眼前这男子,连他自己下一步要去哪,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啊,随缘,随缘,老天爷自有安排。”年轻男子贱兮兮笑道。

    夫子摇了摇头,果不其然啊。

    与此同时,三个孩子也低着头回来了。夫子站起身来,正色道:“原本打算吃完饭,带你们三个去逛逛的。但是现在没有了,先上去抄诗篇,练字。”

    “哎,夫子,凭什么不能让我三位大哥出去见识世面,偏偏留在那个密不通风的房子里,读死书!死读书!读书死!完全没有考虑过我大哥、二哥、三哥的感受。”年轻男子痛心疾首道。

    夫子咳了两声,示意年轻男子差不多就得了,不要再得寸进尺了。年轻男子也领会到了夫子的意思,转而说道:“夫子说得也亦无道理,那咱们抄完再出去走走,我就在一旁为三位大哥递笔研墨,擦汗扇风,做一位尽职尽责的小书童。”

    三位孩子望向夫子,眼神仿佛再说,难道真的要这贱货在咱们身边加油打气?

    夫子点了点头,笑道:“那真是我这几位学生的荣幸啊,我先在这谢过周公子。”

    夫子说完,站起身来,双手作揖,没想到那大大咧咧的年轻男子也站起身来,认认真真地回了一礼。

    陈鸿景坐在一旁,听到一些不雅的声音,才了解到眼前这位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年轻男子已经是在三十而立的岁数,同时也是一位落魄的解元。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喜无声,大爱无言。

    忍人之所不能忍,方能为人之所不能为。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年轻男子在一旁为三位大哥递笔研墨,扇风按摩,就连那斟茶倒水的工作都干了,只要茶水一凉,就把茶水往自己嘴一倒,然后再往

    茶杯里倒上新的一杯。

    年轻男子摇了摇头,句子是找得挺不错的,但是那字嘛,简直是不堪入目啊,转而慢慢挪到夫子身旁,压低声音道:“你身为他们的老师,竟然就这么让他们随随便便抄语录,真的是把所有学问丢进一大锅里,让他们来个大杂烩啊,以后他们怎么分得清。”

    夫子放下手中的书籍,轻声道:“他们还小,更应该接触更多的学问,这不正回答了你当年的问题了吗?孩子就应该问题多多,问天问地,问苍生。等到他们再长大一点的话,不就能更好地看清自己日后想走的道路吗?”

    年轻男子沉默了,喃喃道:“可惜我现在也在不断否定我自己,让孩子们这么早看清这个世界是好事?”

    夫子放下手中的书籍,回答道:“那就要看回答的人给出的答案,言传身教本就是一件任重而道远的事情。”

    年轻男子笑道:“那就实属不易了,夫子。”

    “所以才更需要我们这些人的存在啊。”

    两人相视一笑。

    梁司恒举起写满密密麻麻语录的纸张,大声说道:“夫子,周大哥,我们都写好了,这下我们可以出去溜达溜达了吗?”自从看见夫子与年轻男子的相互作揖敬礼,以及听到这边的人喊他:一个落魄的解元,至于让夫子行这么大的礼吗,可笑至极。这句话之后,梁司恒对眼前这位帅气的男子敬仰不已,落魄的解元就不是解元了吗,这可是做个官的人可是我梁司恒所敬仰的人。

    这哪是抄一张圣言诗句就可以弥补我对周大哥的爱慕之情啊,抄它千张万张,我梁司恒也是在所不辞的啊。不过,为了出去逛街溜达,剩下的千张万张,先欠着好啦。

    五人走在这街上,刚好迎来了这个镇一年一度的王母娘娘旦,很是热闹,三个孩子走在前头,对所有事情都一副新奇的样子。两位大人跟在后头。

    瞧那东边的老爷子佝偻着腰,用他那双手精细地制作着一个又一个好看的糖人,吸引着小孩子,用他那一张嘴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有趣的故事,来吸引那一位位来求姻缘的少年少女。

    瞧那西边的赤裸着上半身的汉子,右肩膀上站着一只猴子,一人一猴耍着杂技,变化着不同的花样。一人敲着锣鼓,喊道有钱捧个前场,没钱的喊上一喊,捧个人场。

    瞧那南边的那一对情侣,男的为人作画,女的在一旁弹奏着琵琶,即有得听,又有得看,何不让人赏心悦目呢。

    瞧那北边的猜灯谜,对对联,绞尽脑汁,只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去赢那小小的奖品。这岂不令人向往。

    陈鸿景拿着两个糖人往回走,分别递给了夫子以及落魄的周解元。

    陈鸿景说道:“这一根糖人买给夫子的,是要报答他陪我走这一段路。至于要买给周大哥,就是为了表示歉意,因为我刚才偷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年轻男子笑道:“什么对话被我结拜大哥偷听到了,我怎么不知道啊。”

    “就在房间里,你说我们字写得不好看的时候。”

    “而我也有自己的意思想表达一下。希望讲完对周大哥有点帮助。”

    年轻男子哈哈大笑:“说吧,大哥说的话,我洗耳恭听。”

    “老头子曾经跟我说过:假如你前方只有一条泥泞的道路可以走,不走就只能停留在原地,走的话虽然你的鞋子、裤子会被弄脏,更有可能你摔得很狼狈,满身沾满了黏黏糊糊的泥土,但是,当你走过了这条泥路,你就会觉得问心无愧,这种感觉别人说不出来,只有自己能体会。”

    年轻男子听后,笑道:“那要是摔倒了,站不起来,在泥坑里躺了一辈子呢?你爷爷有没有说过。”

    陈鸿景点了点头:“那就笑着躺着,尽力就行。”

    “剩下的,交给后面的人来完成。”

    年轻男子沉默了一会,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有意思。这么小的问题,我竟然想了大半辈子,大哥,要不要来打个赌,我赌你日后走的路就是那一条泥泞的道路。就赌十个铜板。”

    陈鸿景点点头:“好啊,就跟你赌,日后,我的客栈开满天下。前程大好。”说完,转身跟上钟小凡和梁司恒,继续溜达。

    年轻男子双手拢袖,笑道:“夫子,我跟你的赌约,貌似我会输啊。”

    夫子抚须而道:“貌似而已,又不是完全会输。”

    “不过我周易云与他陈鸿景的赌注,我必赢啊。”

    夫子看向眼前三个孩子,不仅仅是陈鸿景,钟小凡与梁司恒两人的道路亦会很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