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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觉醒来,第一时间就冲去老头子的房间,看看这个老家伙有没有偷偷溜走。陈鸿景走到老头子的房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果断的把房门给打开,只见老头子抱着酒瓶在床上呼呼大睡。
陈鸿景松了一口气,老头子昨天晚上肯定是喝多了,想起自己哪个老相好了。要不然是绝对不会自己掏钱买酒喝的,绝不。陈鸿景走出屋外,下意识地想把房门给锁死,不让这老头子出去,最好就是打断他那一双腿,让他可以一辈子给自己照顾,哪里都去不了。
陈鸿景叹了一口气,想起了老头子昨晚说的那些事情。他自己是两岁的时候被捡来的,三岁的时候,就记得捡自己回来的父母被人带走了。紧接着在自己五岁的时候,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又被一处仙家宗门给带走了,说是什么刹云阁,据说离家挺远的。
陈鸿景捡起一颗石子朝着那一条小溪,感觉自己就是个扫把星,幸福永远抓不住,当时弟弟被带走的时候,他还哭了三天三夜,为老头子自己是不是那么惹人烦,自己来到家没几年,家里人都离开了。还问老头子是不是也要抛弃他。
老头子笑着说不是,而且还说他哪是扫把星啊,明明是一个聚天下福缘于一身的幸运星啊。陈鸿景破涕而笑,抱着老头子说永远都要在一起。
老头子不是那半个山上人吗?不是要留在此地守护一辈子吗?那他昨晚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是不是真的仅仅是喝醉酒才说的哦。陈鸿景越想越烦,朝着小溪又狠狠地丢了一颗石子进去,大声喊道:“啊,好烦啊。”
“怎么了,是不是烦今天没去书斋,怕被夫子抓到,然后告诉你家老先生啊?”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吓得陈鸿景跳了起来。
陈鸿景慢慢绕了过去,结果发现陈煦也坐在小溪旁边,捡起石子轻轻地往小溪里丢去。陈鸿景原地坐下:“你怎么在这?”
陈煦慢慢地把手上小石子放回地上,转头看着他,微笑着说道:“你都可以逃学来这里散心,凭什么就不能让我来散心呢?难道这片地方都是你的吗?”
陈鸿景被说得哑口无言,转头继续朝着小溪里丢小石子。过了一会,他望向陈煦问道:“你们山上人是不是活得比我们山下人要逍遥自在。山上的斗争应该要比山下的江湖安全许多吧。”
陈煦摇了摇头:“看个人的吧,有些没有加入宗门的山上人,我们称之为散仙或者野修,有些散仙野修不理山上事,反而更喜欢浪迹于山下人的江湖。这些散仙野修活得比较逍遥自在,有些散仙野修在山上活得无异于山下的过街老鼠一般。而至于加入了宗门那些山上人,活得跟山下没啥区别,就是那本事大了一点,寿命长了一点而已。受到天地的约束还是挺多的。”
陈鸿景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陈煦的表情,她应该属于山下平凡人那一种吧,不是很高兴,也不是很伤心的那一种。
“我干爹干娘应该是去成为山上人了,我弟弟也被一座仙家宗门给带走了,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们那时候相处的很快乐,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但是也有很多记不清了。”陈鸿景苦笑道。
“那你呢,你不想成为人人敬仰的山上人吗?”陈煦反问道。
陈鸿景摇了摇头,淡淡说道:“不想,我只想留在小镇里,开四五家客栈,然后一直陪伴着我家老头子就足够了,要是到时候弟弟回来了,也可以跟他挺起腰板跟他说道,大哥有出息了。”
“听闻,老先生是半个山上人?”陈煦继续问道。
陈鸿景点了点头,甚至把老头子的那个身份告诉了陈煦。
陈煦笑着问道:“这么说来的话,你家里人都成为山上人了,你当真不想成为山上人?寿命也会比普通人长上许多,你们日后相聚的日子也会多一些啊。”
陈鸿景再次摇了摇头:“就算有这能力,也没这胆子,成为山上人,总有人会觊觎你身上的法宝,下一秒怎么死掉的都不知道。”
陈煦不再催促,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刚才听你说你以后要开客栈,有没有什么拿手本领啊?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尝试一下?”
陈鸿景站了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笑着说道:“择日不如撞日,那么就现在吧。”
陈鸿景说他先去准备好工具,就先让陈煦抓一只鸡过来。结果,陈鸿景还没开始准备好,陈煦“嗖”地一声不见了,又“嗖”地一声,手提着两只鸡回来了。陈鸿景只得竖起了他的大拇指。
山腰上的小房子上空,一股黑云逐渐压了下来,然而镇上的人好像对山那边的景色无动于衷,依然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手上的活。这当然无动于衷了,毕竟陈老头子设下了一个结界。
陈老头子此时正在喂着鸡,黑云中,闪烁了几道闪电,三个人影从雷云中降落了下来。三人身穿黑白相间的衣服,戴着黑白相间的帽子,帽子与衣服的左胸上,都篆刻着一个“幽”字,腰间分别裹着一枚暗紫色的玉佩,三把没有刀鞘的长刀也悬挂在腰间,由于没有刀鞘的原因,长刀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三人当中,站在中间的那人走到陈老头子身旁,翘着双手说道:“陈老,这鸡好像养不肥啊?”
“嗯,我也觉得不肥,没什么肉,估计现在把它给杀了,吃不饱,价值也不大啊。”陈老头子又继续撒了一把米说道。
“哎,陈老,此言差矣啊。虽然这鸡是养不肥,但是关键在于它还是鸡啊,精华集于一身的啊,没肉而已,不妨碍用来拿来煲汤的啊。那价值,估计比其他做法更好吃。”那人把帽子脱下来当作扇子一般使用,那人竟然是一名美男子,肤色比那女子还要白皙。
“关键是这鸡啊,养了这么久也有感情的啊,可不能说宰就宰的啊。要是它不愿意,我还能把它放了,让它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啊。”老头子转头,笑着看向美男子。
远处两人一瞬间消失在原地,又在一瞬间来到老头子身旁,两把长刀分别左右挂在老头子的脖子上。
美男子笑了笑,抡起手掌直接往两人的脸砸了过去,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废物,没看见我在跟陈老聊天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聊天,到底知不知道你们眼前的陈老是谁!是陈墨源!”
“突然出刀干嘛,是显得我们死得不够快吗!”美男子看着已经倒地的两人,心中怒火莫名地加重,朝着两人地腹部又是狠狠地踢了过去。
“狗趴着都比你俩现在这姿势好看,赶紧滚出我的视野当中,别再丢人现眼,下一秒还让我看见你俩,你们俩提着对方的头来见我。看什么看,还不滚?”美男子又抬起右脚,两人瞬间消失在眼前。
美男子拍了拍刚抬起的右脚,轻轻放了下来,笑着说道:“陈老,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谈了这么久的日常,咱不聊这鸡了,咱们来聊聊往事吧。”
“噢?不知道磐稜大将军想跟我这老头子聊什么往事呢?”
“那就有得一说了。”那一位被陈老头称为磐稜大将军的美男子打了一个响指,空中出现两个黑洞,两个人头从黑洞当中滚了出来。只见磐稜一下子坐在了任意一个头颅上,笑着说道:“不知道陈老把那一份东西放在哪里去了?”
陈老头撇了一眼地上与磐稜坐着的头颅,脸色如常,淡淡说道:“老了,很多东西都忘记了。不知道大将军指的是什么东西?是我这破屋里的扫帚?还是我被珍藏在床底下的那些名人真迹呢?大将军随便搜,搜得到的话,老头子我亲自打包好,送给大将军又如何?”
磐稜也是问东答西,再次抬起右脚踩在另外一个头颅上,惆怅道:“本来是不想劳烦陈老的,毕竟咱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可是有些人啊,被关进恶渊塔这么多年了,还是只字不提,嘴硬得很,无奈之下,只能砍下他们的头颅,毁他们的元神,折磨他们的魂魄,他们还是不提,你说怎么有人嘴严到这种程度啊,拼着永世不得超生的资格,也不说。”
“可惜啊,终究也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人死了,身上留下来的东西可没死,经过一些蛛丝马迹,最终,我就来到这与陈老你相会了。只不过,没想到,我们之间的相遇,竟然是这件事为开端啊。你们说是不是啊?”磐稜弯腰,自己的头对上坐着的头颅。
“我都不知道大将军你在说些什么,反正我这破房子任你搜,还是那句话,要是里面有大将军想要的东西,我亲自打包好,双手奉上给大将军,要是没有的话,还麻烦大将军立即离开。”
磐稜抬头望了望上方那朵黑云,莫名其妙道:“陈老,你的孙子挺孝顺的啊,我也想拥有一个那么孝顺的娃啊,可惜,我连亲都还没成,儿子都没有,哪来的乖孙啊。”
陈鸿景看着坐在对面的陈煦,看她平时上课斯斯文文,笑起来挺文静的,没想到吃起东西来,这么不顾自己形象,撸起袖子,拿起鸡腿就是大口大口地咬下去,嘴角边都沾满了酱汁。陈鸿景突然笑了笑,也是,自己注定是要成为大厨的人,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美食,形象又算得了什么。
陈鸿景举起手中的鸡腿,也想大口咬下去的时候,突然间心口一紧,望向了自己家的方向,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看了几秒,丢下手中的鸡腿,朝着家中的方向狂奔,一股孤寂感油然而生。
阿方在店铺里记着账,右手敲打得算盘哗哗响。一个人在门外走了进来,阿方头也不抬,直接喊道:“欢迎光临,左手边笔墨纸砚,右手边小玩物件,后面则是书籍。贵客请慢慢挑选。”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掌柜的。”
阿方抬起头,看向来访者,是一位上了年纪的黑衫读书人。阿方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我就是掌柜,不知道客人找我所谓何事。”
黑衫读书人笑道:“能否进去里面详谈?”
陈鸿景一路逛奔上山腰的小房子,一刻都没有停歇下来。他感觉只要自己一停歇,自己就会后悔一辈子。陈鸿景看着眼前的房子,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他却不能在往前再走一步,不是不能,是发自本能的不敢。
“啧啧啧,臭小子,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一看你今天又没去书斋上课去了。老头子我先离开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自己解决。从现在起,自己照顾好自己,无论你去书斋也好,还是去开店也好。要是到时候我回来,发现你混得比狗还差的话,我直接打断你狗腿。”老头子身旁站着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就是这个男人,让陈鸿景不敢走近一步。
“你打算去哪?早知道那天晚上,我就打断你的狗腿,让你这一辈子都不能动弹,让我这一辈子都养你。你这个死老头子又要死去哪?要走多久?”陈鸿景说着说着,泪流了下来,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朋友啊,放心,你爷爷就去一段时间,快则三十年,慢则七十年。到时候,你孙子出生,你爷爷就会回来的了。”这次,老头子没说话,反而是那美男子说话了。
说完,黑云慢慢降落下来,美男子走进黑云当中,只留下老头子与自家孙子对视着。
老头子笑道:“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夫子,哪怕你不去书斋上课。记住,人生重在学思行。走了,想念弟弟的话,就去找他吧。”说完,老头子也走进了黑云当中。
陈鸿景坐在了地上,就这样,慢慢地看着黑云消散他感觉全身无力,懊悔感又在内心中生了出来。一阵眩晕直冲脑袋,陈鸿景直接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