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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闻舟离去前说的那句话很恨,很毒,也很真诚。
那句话里他没有称我“大人”,而是叫的“司马兄”。
同样地,我还礼时没称他“严大人”,而是叫的“严兄”。
不在官场,不在朝堂,没有君臣,没有尊卑。
只是两个一起喝酒的熟人。
没有多熟悉,但至少不陌生。
因为不陌生,所以我和他通过彼此的眼神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共识。
那日除了喝酒再也没有旁的事情发生。
我没有拆穿他的阴谋,他也没有说出他查出的真相。
所有的话都是酒话,所有的言都是胡言。
不足一记,不值一提。
此后在正式场合我们依旧是君臣,私下我们依旧一辈子都做不成朋友。
但做个酒友还是可以的,做个酒友其实也不坏。
这个情敌虽然危险,但这个酒友着实有趣。
特别是一想到他那日直接扔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给我,我更觉得这个酒友可以要。
轿钱和酒钱哪里值得了那么多,就算算上那日我包下酒铺子的钱也远远不到一百两。
不过既然给了我,我定是要收着的,不要白不要,他严大人落不下面子叫我找他钱,我哪有找的道理?
我转念一想,这或许就是我和严闻舟这种言情本标准男主的差别,别人都是一掷千金,而我却为拿了情敌的一百两莫名地兴奋了一会。
脸呢?节操呢?自尊呢?
罢了,反正像我这样的人做男主的言情本估计没多少人会爱看,放在书铺子里也根本卖不出去。
若换做是未失忆时的我,那种魅乱狂狷腹黑霸道杀人不眨眼的设定,想必才讨现在姑娘们的欢心。
比如我的媳妇,她看的言情本里的男主大多是那一款的。
但这又如何?反正最后讨到媳妇的人是我,儿女双全的人也是我。
操心后宫诸事的还是我。
所以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按往年的惯例,这个时候我早已在行宫里待着了,但由于今年遇上秀男大选,于是将原定的日子往后推了一月。
媳妇的意思是等着秀男大选的新人出来,携着几个中意的新人一同去行宫避暑,二来也怕若是我来了行宫,处理宫中秀男大选一事实在不便。
这次行宫之行,老绿帽子里去的有贵妃位的顾清嘉,贤妃位的宋承,淑妃位的杨部之和嫔位的齐彧。至于新的绿帽子里,风头正盛的许寻自然要去,岳父重点关注的郭道桓也少不了,除这两人外,我还挑了两个看上去老实听话懂规矩的新人,一个是贵人位的,还有一个是才人位的。
这些事安排得差不多了,最后便要去问岳父的意思。
下午去慈宁宫时,岳父还在午睡,我等了许久,才等到睡眼惺忪的岳父。
为了不被岳父的起床气误伤,我没说任何废话,直奔正题,问岳父今年去不去行宫。
岳父说心静自然凉,人年纪上去了,肝火没那么旺了。今年夏季日头算不上烈,呆在宫里有冰块供着,已够消暑,再来他这把老骨头受不住来来回回舟车劳顿,综上所述,这次行宫之行便不去了。
接着我诚惶诚恐地将接下来这段日子里后宫中的诸事交给岳父定夺,岳父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同时我卖了岳父一个人情,旁敲侧击地点拨了他几句。
岳父虽然不是聪明人,但毕竟在这宫里头浸淫了这么多年,有些暗话还是听得明白的。
我的话说白了就是:岳父大人要好好把握这段大好时光。趁着媳妇不在,宫里面人少了一半,可以时常邀赵侍郎进宫,然后关系更进一步,感情逐渐升温,最后争取一击中的,一把上垒。小婿静待你的好消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岳父听完后难得褒奖了我一句,说我榆木脑子开窍了,狗嘴里竟然吐出了象牙。
我唯有在一旁连连赔笑,不停道:“父后谬赞了。”
前面铺垫了这么多,见岳父心情如我所料般好了起来,我便乘胜追击提出自己所来的真正目的。
我来向岳父要儿子,准备带儿子一同去行宫。
纵使岳父心情极好,可一听我要带走他的宝贝孙子便火了,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好在我早有准备,我的原话大约是:“父后您想,箨儿本就顽皮好动,稚子天真,又不懂大人们的人情世故。要是您和赵侍郎正当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时,您的孙子突然冒出来,这事便就不美了。”
岳父仔细考虑了片刻,觉得还是他的后半生幸福比较重要,便放行了唐箨。
于是,我如愿以偿地接到了儿子。
我跪安后,慈宁宫里伺候的人便将我迎到了儿子所在的偏殿。
唐箨有好一段时间没见到我,上回我见他,他正在午睡,我也只悄悄地看了他一眼,怕吵醒了他
所幸唐箨这小子不怕生,记得住人,机灵得很,一见我便欣喜地朝我这边跑来,想要扑到我的怀里,一声声“父后”叫个不停,饶是我一个大男人,听着儿子糯米般的声音,心也软下来了。
我蹲下身子,接住了他,一把将他抱了起来。
“来,让父后看看你。”
唐箨在我怀里很是老实,任由我捏他的小脸。
我笑道:“长重了也长高了。”
唐箨也笑开了花,不住地拍手,偶尔还道:“父后举高高。”
媳妇对儿子和闺女是一视同仁的。
老实讲,我对唐蓁更宠溺几分,毕竟是我从小带到大的闺女,感情不是旁人能比的,但我对唐箨自然还是喜爱的。
至于岳父大人,他那区别待遇实在是太严重了,对孙子恨不得宠上天,对孙女虽然不能说差但终归淡了许多。
在宫里背书的唐蓁一见我把弟弟带回来了,欢喜得紧,还未等我多说什么,她便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带着弟弟玩去了。
我在一旁看着姐弟俩玩闹的模样,只觉这段日子来的辛劳都被一扫而空。
人生如此,我还贪求什么呢?
到了用晚膳时,唐蓁格外殷勤,明明一双小短手自己都夹不够菜,还忙不停地拼命给我和唐箨夹菜。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略一思索,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我笑道:“蓁儿你再夹,菜都要满出碗里了。对了,如果我没记错,太学月考的成绩排名应该出来了吧,这次你考得如何呀?”
唐蓁撇了撇小嘴,刚才还一脸兴致满满的模样,被我一问,顿时就跟奄了的花叶子一样,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我当然知道结果,以她的性子,若真考了第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和我邀功了。
唐蓁娇声道:“父后您别生气,蓁儿虽然没考第一,但拿了第二。”
侍候在旁的萧玄打圆场道:“公主能拿第二已很是了不起了。”
我淡淡道:“第一是不是又是严大人家的公子?”
唐蓁明明长得随我,但性子更像她娘,活脱脱是一只小狐狸。
长大了估计会更像她娘,到时候小狐狸长成为一只大狐狸,不知道又要祸害多少大好青年。
她年纪虽小,但说起话撒起娇来,一套一套的,专晓得捡你觉得好听的话来说。
这不她眼珠子一转,立刻拍手道:“蓁儿就知道父后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一猜就中。我本以为这回能拿榜首的,没料到还是输给了严时安。”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即使我和严闻舟之间的关系越来越道不清说不明,但有些事还是不得不承认的,比如他的亡妻给他留下的那个儿子的确争气。
就从他儿子的样貌和才智来看,没人会怀疑严闻舟是喜当爹。
听说以前严闻舟是媳妇伴读那会儿,月考总是第一,每次都要压媳妇一头。
如今他儿子子承父业,又成了我闺女的伴读。
而历史也总是惊人的相似,如今每次月考成了他儿子总拿第一了。
在我印象中唐蓁还是拿过一次第一的,只不过那次是因为严时安生病未能参加考试。
事后萧玄说严时安生病不来考还是被唐蓁逼的。
但萧玄还说唐蓁这么做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她是为了能在我生辰那日告诉我她拿了月考第一,给我一个惊喜,让我高兴。
这丫头,是有心。
晓得这件事后我十分感动,随即给她上了一堂以“诚信考试,不走歪门邪道”为主题的教育课。
川月先生说过:教育要从孩子抓起,正能量是要从小培养的。
我深以为然,想到此,我不禁对正在往碗里夹肉的唐蓁严厉道:“为什么别人严大人家的公子总能考第一?为什么你就不行?”
唐蓁筷子一松,夹起的肉落了下来,委屈地低下了头,小声道:“蓁儿尽力了。”
我反问道:“尽力?你前段时间被我缴了的九连环还在我这儿,你也好意思说尽力?罢了,不提以前。你给我好好想想今后这段日子,不要以为后日要去行宫了,功课就落下,想想你去行宫玩的时候,别人在干什么?去行宫后不要想着玩,功课按往常做,听明白了吗?”
唐蓁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算是今日放她一马。
川月先生还说过:竞争意识也是要从小培养的。
我同样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