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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书铁券,是朱元璋仿照唐制,颁给功臣们的特权凭证。
上头用金字镌刻着其功劳、所获爵位、待遇、以及免死的次数。
这玩意儿老百姓自然想见都见不到,可对这些勋卫来说,根本没有震慑力。
“收起来吧,廖兄弟,好像谁家没这铁牌牌似的。”梅义劝说道:“上谕说的很清楚,只是叫咱们来搜查证据,没叫咱们抓人,更不会杀人,用不上你这免死铁牌。”
朱暹也走到廖权身边,小声劝道:“现在是我们来搜,保你全家不受惊扰,家里值钱的东西,少一件都算我的,这下成了吧?”
“这……”廖权没想到,对方这么讲义气。
“要是换了别人来,那就不好说了。”他又叹了口气道:“咱们都是功臣之家,不管查出什么来,皇上最后还是会从轻发落的。”
“是啊,关口是不能再跟皇上对着干了。”梅义也点头道:“不然追悔莫及啊。”
“唉……”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廖权只能颓然低头,挥手命家丁让开。
“开始吧。”梅义便吩咐侍卫亲军道:“记住咱咋说的,手脚都放干净点儿!”
“是!”官兵们应一声,便在各自小旗的率领下,分头奔向各个院落。
说是不骚扰,可女眷的尖叫声,男子的怒骂声,乒乒乓乓的摔打声,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侯府各处次第响起……
“这帮兔崽子!”正在前厅跟廖权吃茶的朱暹骂一声,起身道:“我到后头瞧瞧,让他们都小心点儿!”
“嗯,去吧。”梅义点点头,呷一口茶,稳坐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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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暹来到后宅,直奔廖永忠的书房。
他手下的左卫士兵已经把守住了门口,见指挥使来了,赶紧掀开厚厚的门帘。
朱暹走近装修豪奢的书房,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廖永忠府上确实用度奢侈,所有房间,不管有人没人,全天都点着炭盆,好让他和家人随时到任何房间都不会挨冻。
书房中已是一片狼藉,几个他的亲信士兵,正将书架上、桌上、罗汉床上的书籍、信件、字画,统统拿下装箱。
“收获如何?”朱暹问道。
“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些书信吧。”他的亲弟弟朱昱将一口木匣,送到他面前。
“嗯,我瞧瞧。”朱暹便在匣中快速翻动起来,然后从中找出了两封,写信人都是刘基。
朱暹抽出一封一看,是刘基感谢廖永忠屡次送来礼物,并表示自己生活简朴,用不着那些贵重物品,所以和书信一起送回,并请他不要再送了。
他又抽出另一封,也差不多,都是女神对舔狗十动然拒,不多费一个字。
‘没想到傲气冲天的德庆侯,在刘老头面前好卑微啊。’朱暹暗暗一乐,然后想起胡相的吩咐,他就乐不起来了。
胡惟庸让他看看,能不能搜出廖永忠和刘伯温往来的书信。
要是有的话,看看上头有没有两人勾搭的猛料。
显然这两封信,顶多算德庆侯单恋,算不上勾搭……
好在胡相也料到了,告诉他这种情况下也不用慌,我们有操作。
待到手下抬着箱子出去,书房中只剩下他兄弟俩。
“没人看过这两封信吧?”朱暹低声问道。
“没有,信都是我亲手收的,他们都没看过。”朱昱小声笑道:“一群睁眼瞎,其实看了也白看。”
朱暹递个眼色,朱昱便守住门口,看着外头的动静。
然后朱暹将那两封刘基的亲笔信,丢进了炭盆里。
蓝色的火焰登时变成了橘黄,信封和信纸迅速成灰、卷曲……
朱暹却又赶紧用火钳子,将那两封烧了大半的信夹出来,使劲一抖,就把火甩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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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日落紫金山。
武英殿内还未掌灯,显得有些阴暗。
因为朱元璋一下午都在这里,跟胡惟庸商量着什么,不许任何人进来。
直到曹秀带着数口大箱回来复命时,吴公公赶紧领着小火者们进来点灯。
一盏盏宫灯次第点亮,照得皇帝的面孔晦明晦暗,阴晴不定。
“上位,都在这里了。”曹秀抱拳欠身道。
“那么,微臣先告退了。”胡惟庸识机告退。
“你留下,一起看。”朱元璋却不让他走,然后对曹秀道:“先看信件。”
曹秀赶紧将那木匣呈上。
朱元璋摆摆手,吴公公带着小火者们又赶紧退下。
皇帝这才打开匣子,却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胡惟庸凑近了一看,只见厚厚一摞信件上,还搁着一些焦黑焦黄的纸片残骸。
“哦,这是朱暹从德庆侯书房的炭盆里找到,看着上头还有字,就一块装进去了。”曹秀禀报道。
“你在场吗?”朱元璋戴上老花镜,小心捏起一片残片,仔细端详起来。
“回皇上,微臣不在场。”曹秀额头微汗道:“皇上定下的铁律,不论何时,左右都尉都必须有一人值守宫禁,违者重处。所以微臣必须得留守宫中。”
“刘英不也在都尉府衙门么?”朱元璋把眼镜往下一拉,目光阴沉的看着曹秀。
“刘都尉在内官监的地牢里,寸步不能离开,微臣以为他无法履行值守宫禁之责。”曹秀把头低得更低了。
“死脑筋。”朱元璋无语摇头,便也没再深究。
曹秀暗暗松了口气。
他是朱元璋干娘汪大娘的儿子,当年汪大娘和刘继祖帮朱重八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光,所以朱老板对刘英和他,不是一般的宽容。
只是有时候,过于宽容并非好事。
朱元璋吐出口浊气,开始拼凑那些残片,还让胡惟庸也一起帮忙。
盏茶功夫,能拼的部分都拼好了。
“这是诚意伯写给他的信。”朱元璋摘下花镜。
“臣也这么认为。”胡惟庸忙道:“而且从落款看,至少是两封。”
“内容呢?”朱元璋问道。
“缺失的太多了。连看带猜,大概是诚意伯收到了他送的礼物,写信表示感谢,其余的也猜不出来了。”
“唔,差不多。”朱元璋揉了揉紧锁的眉心道:“烧掉的部分才是重点。”
“先看看别的信吧。”胡惟庸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
“也好。”朱元璋点点头,君臣二人便将匣中书信倒在御案上,一封封看起来。
这些书信大概分三种,一是与勋贵往来的,二是巢湖兄弟写给他的,三就是家书了。
这些人还有个共同点,就是都很粗鄙,而且天不怕地不怕。
信里头猛料迭出,对朱老板口出不逊之言比比皆是,把個朱老板气得骂了不知多少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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