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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102.漫无止境的八月：月夜（4）
“把你教会为止。”
“谎言１
牧村拓哼了一声，浮出淡淡微笑，星野爱从侧面盯着他，最后也轻笑一声。
他们踩进柔软的沙地，星野爱甩掉拖鞋，像冰天雪地中那雀跃的铃鹿般朝前方奔去，跳进浅浅的水里。
澄澈湛蓝的大海上翻滚着雪白的浪花。
远远望去，海天辽阔无垠，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璀璨的阳光包围着。
目之所及，鲜亮得如同用粉刷涂饰了一层彩漆。
无云的碧色苍穹之下，巨大的棕榈树紧贴着岸边的礁石，叶片在风中摇曳着。
平缓模糊的海岸线上，一面白色旗帜飘扬不止，淡蓝色的锦绣花纹映在白旗中间。
上次去小仓友希家里的时候，牧村拓也曾在走廊上见过。
冲进海里的星野爱，两只小腿没进水中，她不无高兴之意地喊着：“大海，牧村，这就是大海１
“上次到海边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兴奋过吧？”
“因为上次什么准备也没有呀。”
她这样微笑着说道，然后往海的更深处跑去，牧村拓让她别太着急了，也一起走进水里。
强大的水流冲击着两人的肌肤，沿岸的沙滩早就被水浸没了。
拿着两只工兵铲一样的塑料玩具的小仓友希从车里出来，看见这一男一女竟然什么也不说，就直接撇下自己钻进海中。
她没好气地将手里的东西丢掉，一边大喊等等啊，一边往两人的方向冲过去。
金黄的沙地上留下三道长长的脚印，到海边又被浅浪携走。
“友希１大半个身子沉进大海里的星野爱，将一捧彩色的海水朝小仓友希泼过去，“哈啊１
来不及遮挡，水滴弄湿她身上稀少的布料，比基尼紧贴着肌肤，勾勒出圆润好看的身体曲线。
小仓友希眉头一皱，也不示弱，在岸边提脚拖鞋，欻欻两步踩入水中。
本就波澜的水面溅起几个白色水花。
她朝星野爱跑去，星野爱哈哈一笑，往牧村拓的方向逃走，躲到他身后。
荷叶边样式的黑色泳衣随着海水一下下浮动着，牧村拓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自己的脊背。
还没来得及反应，大雨一样的水泡攻击倾泻而来。
“好啊，那就两个人一起收拾。”小仓友希坏坏一笑，乐此不疲。
“不行不行，牧村是中立的埃”
“没这种事，在水里就是敌人。”
“哈哈。”星野爱用手挡着抛过来的水，不过她头发早就湿透。
小仓友希面对两人：“给我接招。”
两女隔着牧村拓戏水不停。
“不是学游泳吗？”
“有你在，总不会淹死吧。”
“一开始说好的呢。”
“谎言~”
“你们唧唧歪歪在说什么啊？”小仓友希大喊。
漫天的水珠倾洒下来，在悬空的烈日下熠熠发亮。
“呜哇１星野爱尖叫一声，躲到牧村拓背后，“牧村１
牧村拓这次彻底感受到了，星野爱的确是蛮有料的。
胸口的轮廓和形状，不同于海水淹没的肌肤触感，全都像笔画一样写进牧村拓的脑海。
“等等。”
“别给我挡住埃”小仓友希朝他抱怨。
“伱的身体超级好用呢~”星野爱开心地说。
“……好用？”牧村拓把这个词重复念出来，总感觉怎么听怎么怪。
“又来啦１
“你们两个１
“牧村１
“不能拉拢，不能拉拢！你赶紧游开，牧村。”
“哈哈。”
一对海鸥划过天边，咕地一声飞走了。
六点的时候，天空还有些泛黄的样子。
早就回到岸上的牧村拓在沙滩椅上坐直，看着玩水丝毫玩不腻的两位美少女终于停下动作，从海浪里走过来。
西沉的日暮落进海平面之下，只冒出小半个弧出来，碧波一阵接一阵从中间向两边荡漾开。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小仓友希看他。
“我还以为你们准备玩到天黑呢。”牧村拓双手撑在椅子上。
“啊啊，可惜某个人不在，不然光是把他压进水里溺死，就够我玩一整天的。”
“竟然做到这种地步？１星野爱露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我没开玩笑，真的。”
牧村拓站起来：“现在要回去吗？还是准备……”
“这个啊，都没问题。”星野爱说。
小仓友希单手掐腰：“现在回去也太早了。”
“六点多了吧。”牧村拓确认道。
“六点多也很早。”
“不用吃饭吗，你，都玩了半天了。”
“那种事晚点也没关系。”
牧村拓用眼神询问星野爱的意见。
星野爱正把被水打湿的长发提起来，握成一个高马尾的样子：“嗯嗯，都没问题。”
牧村拓叹口气，问小仓友希还准备做什么，小仓友希答道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想起来再告诉他。
牧村拓说行吧，又重新在长椅上坐好。
小仓友希看他一眼，走到一旁的蓝色沙滩椅上也坐下。
星野爱背对着牧村拓，面朝大海，把发卡含在嘴里，将头发上的水弄干。
牧村拓打量她好看的背影，直到小仓友希突然踩他脚，他才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
夕阳消失了，飞向落日的海鸥看不见一只。
停了好久的海风再次拂过岸边，浪花呼呼地尖啸着。
清澈的海水被天空染成黑色，仔细一看又会觉得是深蓝。
摇曳的棕榈树叶和飘飞的旗帜，像是遗世孤立的风景闯进视野角落。
被颜料涂满的天空不觉间闪出几颗白星。
“我去上个厕所。”小仓友希突然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
牧村拓应了一声，在沙滩椅上躺下，仰望着这许久没见的深色天幕，突然想到什么，说：“这种事在水里不是……”
“谁会干这种事啊？”
“你原来还会在意这个吗？”牧村拓颇为慎重地思考。
小仓友希往停车的方向走：“你们要上厕所的话，停车的那一块地方左拐，有专门建的卫生间。”
“不愧是私人沙滩，连这都有吗。”
“你总不能……算了。”她穿上鞋走远。
“了解了。”牧村拓目送她离开。
空气越发暗沉，周围没有路灯，只有很远的地方，房车的前后还开着灯。
天空上出现的星星变多了，可月光仍旧黯淡。
星野爱把发卡重新夹在头上，回头望了一眼，然后退到牧村拓身边，在旁边的椅子上支着身体坐下。
“上次看到的星星都没有这么多呢。”她望着远方。
“上次？”牧村拓问。
“特别告诉你的那次，”她转过脸，“该不会忘了吧。”
牧村拓想起来了，不过是前两天的事情。
那天晚上星野爱发消息给他，告诉他星星很多，他说太晚了，没去看，让对方早点休息。
“是这样吗。”牧村拓坐起来，目视海天相接的地方，听着海浪翻涌的声音回答。
“绝对不是谎言。”
“这种话倒是没有撒谎呢。”
星野爱沉默了，望着牧村拓的侧脸。
她两边的长发大部分黏在脸上，还有几根被含进嘴里，但本人却毫无自觉似的。
牧村拓见她不说话，于是转动眼珠看她。
星野爱继续沉默两秒，之后才将目光重新移到正面。
“上次，”她说，“上次，牧村，我们去登山的时候，那天晚上，你还跟我说了星座的位置，什么天琴座啊，处女座之类的。过了那么久，我都快忘光啦。”
“好早以前了。”牧村拓说。
“嗯。”
“你要是忘光了，重新告诉你也没关系。”
星野爱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望着漫天星空。
“不过，今天好像看不到了。”
“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不一样，现在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她顿了顿说，“要是自己一个人看的话，就觉得什么意思都没有了。”
这次，轮到牧村拓沉默了，他从静悄悄的夜色下朝星野爱看过去。
明灭的星光配合着微弱的月色，把少女凹凸有致的身形完全勾画出来。
直直下坠的长发，柔和的脸型，被泳衣包裹的可爱胸部，挺直的腰肢，曼妙的长腿。
无论哪一个都美的特别，让人心动不已。
“至少，”牧村拓笑说，“你还是记得这些星座的位置的，不错嘛。”
“真的忘啦。”
“谎言。”
“真的。”星野爱狡辩。
牧村拓没回话，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转了身体放松。
“对了。”
“嗯？”
星野爱望着自己的大腿犹豫了一下。
牧村拓扭头看她：“怎么了。”
“稍微，稍微有个问题想问你，牧村。”她抬头。
牧村拓愣住了，说：“直接问就好。”
“你要是不想回答，”星野爱越说越小声，“也没有关系。”
“嗯。”
“要是回答的话，就一定要诚实地告诉我。”
“明明总是说谎，却还要提这种要求吗？”牧村拓装出伤透脑筋的样子。
不过星野爱只是追问：“可以吗？”
“可以的。”
冲上岸边的海浪，发出静谧的沙沙声。
一阵晚风将翻滚着的花瓣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你对友希。”
“……”牧村拓望着她。
“不用回答也没关系，”星野爱再次强调，紧接着又像是被调低了音量似的开口，“你对友希……”她眼神闪躲，“是喜欢？”
“不是。”牧村拓立马说。
星野爱张着嘴，还想问的话全都憋在肚子里。
她静静地聆听者自己加快的呼吸还有心跳的声音。
“嗯。”她摆摆手说，“哈哈，我随口问一下，太奇怪了，肯定是这个回答吧。”
这样说出口的她，脸上却还是露出了略显不安的神情。
牧村拓紧闭双唇，用鼻子出了口气。
星野爱则逐渐收起不太自然的笑容，一言不发望着他。
牧村拓揉了揉眉心，迈步走向她，走到她身边，然后径自坐在沙子上，弓着双腿仰视星空。
“我喜欢的人是你。”
“嗯？”
“一直都不是谎言。”
星野爱有点不知道要说什么，她觉得自己突然说了很奇怪的话。
可牧村拓没再开口。
两人沉默好久，其实只过了几分钟，但这时间对星野爱来说长得像是度过了整个晚上。
她的脚趾颤动两下，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坐在牧村拓左边，跟他一起席地而坐。
“我是不是不该问的？”
“没什么不该问的。”
“你明明都说过喜欢我，”星野爱吸口气，心情恢复以往的平和，接着说，“既然说出口了，肯定不是谎言。”
“后半句是怎么得来的？”
“如果是形容你的话，就可以这么说吧？”星野爱笑了下。
牧村拓否定道：“虽然这种话很好听，不过我也没法保证永远诚实。毕竟，不会撒谎的人是不存在的。”
“你撒谎的时候，我肯定可以看出来。”
“你也能识破谎言吗？”
“不是……”星野爱说，“如果你准备撒谎，肯定会提前让我知道。”
“那我也太笨了。”
“可这就是你啊，”她的笑容挂在脸上，“牧村。”
“是吗。”牧村拓不置可否。
“是１
说完，两人又一阵沉默。
星野爱用食指在地上画了两个不怎么圆的圆圈，牧村拓则默默注视着不平静的大海。
他们坐的很近，近到手肘时而会碰到一起，星野爱这时便用两眼端详他。
两人的轮廓在夜空下泛着神秘的白光。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友希呢。”
“嗯？”
“她应该喜欢你吧。”
“你是名侦探吗？”
星野爱露出吃惊的表情：“等等，怎么没有否认？１
“……”牧村拓说，“你是在等我上钩吗？”
“什么？”
“钓鱼。”
“听不懂听不懂。”她说，“是真的啊？”
“……”牧村拓说，“你应该问她。”
“竟然不回答……”
“帮别人回答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星野爱眯起眼睛，然后挪开脸：“那我就当真了。”
“好。”
“好？”
“还要说什么？”
“真的不否定碍…”星野爱朝他感慨。
“都说了，你应该……”
星野爱打断他：“不过，怎么样都好。”
牧村拓一直是朝前看的，现在才扭过脸，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星野爱亲他嘴唇，然后瞬间分开。
心脏传来的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两人的身体。
星野爱望着他，那对被长长的睫毛覆盖的深邃瞳孔在夜幕里闪动两下。
牧村拓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被吻过的、带着些许香味的双唇。
“你知道吗？”她轻声说，“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小气，牧村。”
“嗯。”身体的本能让牧村拓应了一声。
“你是我的。”
远些，车灯亮着的地方，少女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