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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山,落雁堂大殿。
当李越赶来时,师父莫大,太师叔李翌白,师叔方千驹,大师兄陆谦,师兄云逸都已到场,米有为师兄外出,还在赶回的途中,刘师叔已携妻儿、弟子赶赴琉球。
众人都脸色阴沉,沉默不语,莫大拿着茶杯的手不断颤抖,几十年的兄弟之情啊!
李越来不及与众人寒暄,连忙看向鲁连荣的尸体,鲁连荣双目圆睁,眼里满是愤恨。头颅虽被王映粘连起来,也看出明显的斩伤,胸部的划伤更像刀伤,腹部的窟窿已经被淤血堵住,不过看其伤口,像是一把比较宽大的剑刃捅穿的,左手扭曲,显然断成好几节了。
看着旁边还在抹眼泪的王映,宽慰道:
“王师弟节哀!还请讲出当时的情形。”
王映抹了把眼泪,哽咽地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又说道:
“掌门,莫师伯,李太师叔,方师叔,师父当时喊道‘嵩山’两字,弟子认为是嵩山贼子干的!”
说到‘嵩山’两字,王映忍不住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李越眉头紧蹙,摩挲着下巴,对众人问道:
“各位长辈如何看?”
沉默片刻。
“方某认为,这是嵩山派蓄意报复,假装故意拿着嵩山弟子佩剑,却用刀的手法混淆视听。”方千驹率先开口。
莫大摇摇头道:“师弟,刚才王映贤侄说到,其中一个贼子被鲁师弟刺伤左肩,然后抡起阔剑拍向鲁师弟,这是受伤后本能一击,肯定用自己最熟悉的手法,而这一拍更像是用刀之人。”
李翌白也抚须点头道:“说得对,再说,如果真是嵩山所为,为何故意留下王映回来报信?赶尽杀绝不好么?好像还怕我们不知道似的。”
李越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比较倾向于莫大与李翌白的说法,杀人用的兵器是嵩山阔剑,而手法是刀法,嵩山用刀的高手好像只有一个沙天江,而从伤口和王映的述说中,李越推断三个高手最起码有两个用刀的,不过也不排除嵩山的沙天江与别人合伙做的。
沉吟片刻,李越突然问道:
“师父,你认为,我们衡山派与嵩山派全面开战,甚至两败俱伤,哪门哪派最为乐于见到?”
莫大深思半晌,道:“日月神教!”
“没错!就是日月神教!我现在怀疑就是他们杀害了鲁师叔,嫁祸嵩山派,不过也有可能是嵩山派蓄意报复,故意演给我们看的,让我们与日月神教起冲突。”
一时间众人也确定不了到底是谁杀害了鲁连荣,不过众人都以为日月神教的嫌疑比嵩山的要高些,最后,李越也没办法了,只好道:
“还有十天,就是我们与嵩山派约定的道歉日期满了,现在看来,嵩山派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了。我准备日期满后,上嵩山一趟,顺便提出退五岳联盟,到时再问问左冷禅吧。”
“你还真要去啊?”莫大有些担心,嵩山派可不是好相与之辈。
李越知道莫大担心什么,微笑道:
“师父放心,嵩山派留不住我的。”
李翌白沉吟道:“掌门,要不老夫这把老骨头陪你走一趟吧,虽然年纪大了,体力不比年轻时,但全力爆发,还是能出一百招的,总不能衡山有事,你自己扛吧?”
李越摇摇头道:“太师叔,衡山派的年轻弟子还没死绝,不老您老出手,到时带两个弟子随行即可,若势不可为,弟子会马上退走的,绝不逞强。”
李翌白叹息一声,无奈点点头,自己是真的老啦,还是看年轻人的吧。
听到李越如此说,众人不再劝,陆谦与云逸心里都有些惭愧。
“大师兄,麻烦你安排人先把鲁师叔的尸骨先收敛起来吧,等米师兄到了再办丧事。”
陆谦点头领命而去。李越又好生安慰了王映一番,让他去休息,王映也不吭声,就是不肯去休息,说要守在师父的身边,李越无奈也就作罢。
当天晚上,米有为快马加鞭赶到,瞪着通红的双眼,噗通一声,在鲁连荣棺木前跪下,眼泪噗噗往下掉,却没哭出声,哀大泣无声!他是个孤儿,从小爹娘就死了,是鲁连荣一手把他带大,尽心尽力的传授武艺,传授做人的道理,已经比亲人还亲了。
李越没有去劝米有为,他知道米有为需要的不是劝解。
站在崖边,望着漆黑的夜空,心里甚是烦躁,这个江湖他看得都有些厌了,当时看书的时候,还会有些向往,现在身在其中,是真的有些烦!
“看来,只能用手中剑把这个江湖杀个通透!才没人敢来惹衡山派吧?”
李越喃喃自语。
……
丧事连办三天,鲁连荣才入土为安。
第四天一早,李越把弟子们都喊来,叫陈然与林耀华跟自己去,嘱咐留守的十六个外门弟子,守护好衡山,又叫过方静和林平之单独交待。
方静眼圈发红,哑着声道:
“师父,让徒儿随你一块去吧!徒儿会照顾好自己,绝对不拖累师父的。”
李越摇摇头,柔声道:
“静静,听为师的话,在门里好好练功,而且教导好你的林师弟,你是我的大弟子,是他们这些人的大师姐,可不让他们超过你了。”
方静看着柔声细语的李越,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师父,我……会的!”
李越看着自己这个大弟子,心里暗暗叹息,她的心意自己何尝不知,可惜自己总有种感觉,有一天,自己就会离开,既然不能给一生的幸福,那就不必开始。
收敛心绪,看到林平之还站着,道:
“平之,来,坐下,为师有话与你说。”
林平之依言坐在下首,态度恭敬。
“平之啊,为师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不能亲自教导你了,你是个聪明勤奋的孩子,要多听你师姐的话,勤加练功。你经历过近乎灭门惨事,也该明白,这个江湖,拳头大,讲的才有理,你爹已经和为师谈妥福威镖局并入衡山的事,你不必担心,安心练功,知道么?”
林平之自从入门后,李越对他都极为严厉,从未如此温言与自己说话,再想到当时这个师父在自己家最绝望的时候,伸手拉了一把,为这,嵩山派还以此为借口为难师父,师父却从未抱怨过什么,再说,这次师父上嵩山,有他家的一部分原因,想到这,林平之忍不住眼眶一红,鼻头发酸,哽咽道:
“师父,平之会好好练功的,也会好好听师姐的话,徒儿只是希望师父能平安归来!”
李越拍拍林平之的肩膀,点点头。
“静静,这是为师现在修炼的内功,是以平之家传辟邪剑谱修改的,虽然改良颇多,却还是有些瑕疵,现在交给你了,若能暗劲能练通透,就可修炼了,平之也是。不过在自己暗劲没练透,没能控制全身气血时,不可贸然练习这玄冰诀,否则有性命之忧,谨记!”
方静恭敬地接过玄冰诀,上面的墨色还新,显然是师父新写的,珍重的放入怀里,这才道:
“师父放心,徒儿在暗劲练得通透之前,绝对不会翻看!”
“倒不是不能看,就是没试过,怕你们练了出事,为师才慎重一些。”
顿了顿,李越又道:“这是为师最近水下练剑悟出的新招数,为师命名为:飞燕逐月,这招已经包含完整的意境,你们未必会看得懂,不过为师还是写了下来,也一并给你罢了。”
说罢,李越又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方静。道:
“为师一身所学,所悟,都传给你们了,若你们那十几个师弟,表现得足够忠心,有天赋,这些都可传下去,切莫敝帚自珍,武功光埋头苦练是很难有大成就的,要多看,多学,多想,明白么?”
两人都点头受教,李越又絮絮叨叨交代了很多事情,两人都一一应下。
待都交代得差不多,李越手持长剑,带着陈然与林耀华,飘然下山而去。
方静与林平之站在山岗上,看着李越三人远去的背影,方静忍不住喊道:
“师父!我等你回来!”
喊罢,满脸通红,林平之看在眼里,摇摇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李越没有回头,扬起右手挥了挥,绝尘而去。
远处,李翌白叹息一声,对身旁的莫大道:“你这个弟子啊,这次若是不死,未来江湖将无抗手!”
莫大脸色复杂,他没有李越的锐气和魄力,所以他心甘情愿把掌门之位传下,现在看来,衡山确实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若他不死,衡山派将起码与武当、少林平起平坐!”莫大呢喃道。
……
李越三人不疾不徐,慢悠悠的游山玩水,至岳阳渡江北上,往嵩山而去。
他之所以交代得那么细,是想放下所有的包袱,好好与左冷禅一战!
李越从未小瞧过任何人,这左冷禅能把破落的嵩山派,发展到五岳之最的枭雄人物,武功心智自然不用多说,李越很是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