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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三所。
三个啃着萝卜的年轻男子站在雪地里沐浴着阳光,等着他们的兄弟姐妹一起前来,闲话几句年少时候的日子。
而五皇子也终于请的两位公主出宫,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哦,太好了,太好了,皇姐要同我一起出门了。”
他开心嚷着,欢快的往外跑去,“皇姐,你们就是身子太弱了,要多跑跑才能长得高。”
年少的孩子,无忧无虑 ,实不像深宫里能养的出来的开朗欢乐。
打扫宫内积雪的宫人见状都连忙让路行礼。
无人的路上,两个公主也牵着手红着脸拎着裙摆跟在小弟身后跑上两步,的确是虚的厉害,但在阳光下,她们心情却极好,从未有过的心怀舒畅。
‘杜怀夕’隔着院墙都能听到少年郎开心的声音,她不紧不慢的拿着鸡毛掸子将雪人扫的平滑。
好像终于想到了法子,朝着旁边又对了两个小雪人的人道,“去拿两个煤炭块儿来,”
南星蹲在地上,闻言猛地站起身来,一拍手,“对,用煤球!我去拿。”
而南三所里的兄弟三人,等来的并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是太子府宫人急匆匆跑来,“二殿下,太子殿下让奴才来传话,今日雪大好堆雪人,他不能来赴约了,让您陪着几位殿下玩的尽兴些。”
二皇子眉心紧蹙,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达到了顶峰。
不等他开口,开心赶过来的五皇子在影壁旁脚步一顿,笑容瞬间消失,快步跑了过来,抓着那人胳膊问,“什么叫来不了了?太子哥哥是觉得昨夜下过雪太冷了吗?若是他不嫌我吵闹,我去找他也可以的。”
楚君回和四皇子楚君仪对视了一眼,眸中都染上了化不开的郁结。
二皇子嘴巴张张合合,却半晌吐不出声音来。
“太子出什么事情了?”楚君回最先开口严肃看向报信的宫人。
那宫人噗通跪了下去,“太子昨日回太子府便让人去准备了七双鹿皮的手套,说要今日来南三所堆雪人,早上起来处理公务的时候还好好的,事情繁忙,还和奴才念叨五皇子怕是要等急了,又说二殿下也不知道是否会叫上两位公主,终究是不放心,公务没处理完便要出门来,却哪想,人刚起身,便摔了下去,一下子仿佛精气神都被抽走了,只在昏迷前让奴才前来告诉二殿下,今日雪大好堆雪人,他不能来赴约了,让您带着几位殿下玩的尽兴。”
说着,那小太监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正是那七双鹿皮手套。
他没敢说,太子情况很糟糕,满脸遗憾的说,日后再也不能和几个弟弟一起堆雪人了,再也不能了。
两位公主站在影壁旁捂着嘴忍不住落了泪,原来从未见过几面的太子兄长生着病也还惦念着她们。
楚君回沉默着抬手接了手套,将最小的那双递给五皇子。
五皇子看小太监,一脸认真的叮嘱,“你与我太子哥哥回话,明年还会再下雪,到时候大家伙再一起来南三所堆雪人。”
二皇子捏着手套的手颤抖不止。
昨日场景,历历在目:
“老二,你糊涂啊!”
“我们兄弟几个,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你爱财,却也是最会赚钱的……”
“但你且要记得,若是来日我真的没了,老三和老四,便是我留给你最珍贵的遗物,他们是最值得你信任的人,切莫兄弟阋墙,让旁人看了笑话去,他们二人不是贪恋权势的,你若需要,他们为你冲锋陷阵,必无所不从。”
“我这身体……”
“下雪了,老二,还记得那年南三所大肚子的雪人吗?”
“若是雪大,明日叫上老四去南三所堆雪人吧,老三这一两日的应该也快到了。”
“皇兄,皇兄——”二皇子喃喃,而后突然抬头看向几人,“走,去太子府,立刻!”
说着便先往外走去,看到两个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公主,说,“你们两个也去!”
其余几人没有意见,立马跟上。
要出宫的时候,皇后和太子妃也前后脚带着人往外走去,德妃和二皇子妃也跟着一道去了。
几个皇子直接骑马,脚程快,可即使如此,等他们到了太子府,还是来不及了。
太子心腹太监和乳母嬷嬷以及侍卫,都沉默的跪在太子房中,一脸哀痛。
“御医,御医呢?”二皇子看着跪了一屋子低声哭泣的人,突然暴怒的吼道。
“听闻之前皇兄回了景仁宫,身体大有好转,不如快些回景仁宫。”四皇子楚君仪出声道,而后和楚君回对视一眼,二人便要上前。
楚君回和楚君仪上前,太子的乳母和太监总管都下意识抬手拦人。
二人迟疑,便退了回去。
这个档口,皇后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奔跑之间,半点一国之母的仪态都没了,发饰凌乱的歪斜,人扑倒床边,哭红了眼,“恒儿,恒儿,你醒醒,醒醒,陪母后说说话。”
太子妃和太子侧妃也都脸色苍白的跪在了床榻边,人,真的就这么没了吗?
德妃和李茹在人群后,母女两个互相握紧了彼此的手,心情复杂。
两个公主再次用力的握紧了彼此的手,太子皇兄,真的没了?
二皇子看着床上那无论皇后如何呼喊都没半点生气的人,闭上了眼,用手中的鹿皮手套捂住了脸。
昨日见面,他便觉得不太对劲。
尤其是那句未曾说完的“我这身体……”最是让他不安,却没想到,不过一夜而已。
明明,明明昨日说好了的,今日,他却失约了。
他没有让他失望,叫上了两个在宫中都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公主。
老三也赶了回来。
可是,他呢?
他怎么就走了?
……
钟粹宫。
‘杜怀夕’叉腰看着雪人那两只大大的眼睛。
“楚君恒,归位。”她无声道。
在那一瞬间,雪人好像活了过来,朝着她眨了眨眼。
“美人,你还真别说,这两个大煤球做眼睛活灵活现的。”南星稀奇的围着雪人转了两圈,总觉得这雪人越看越不一样,好像随时都会动起来似的。
“这就叫,点睛之笔!”‘杜怀夕’笑道,拍了拍南星的头,“去,将前几日皇后赏的那貂皮披风拿来,给本宫亲手堆的雪人穿上,快,别冻坏了他。”
南星撇嘴,实在是觉得暴殄天物,自打皇后赏赐,自家主子都还没穿过呢,如今倒好,一个大肚子雪人却要穿上了。
她也不没穿过呢。
不过主子吩咐,无有不从,她颠颠的跑回去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