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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城正了正他额头上的毛巾,沉默了一会,说道:“别胡思乱想,好好休息。”
“嗯。”林安虽闭着眼,扬扬嘴角不再说话。
他现在觉得安心极了。
霍城陪在床边坐了一会,等青年呼吸逐渐平稳了,盯着对方安静合起的睫毛和俊秀的鼻梁看了一会,眼神柔和,站起身开门出去了。
林安躺在床上,浑身虚软,肌肉因为高烧有些疼痛。耳边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他侧过身,将脸侧埋进枕头里,像是要蹭掉刚刚霍城灼人的眼神,心里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抑郁的心情却松了许多。
霍城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在不知道他重生,怀有异能的情况下,仍旧没有抛弃他。
林安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再次经历异能觉醒时的高热,明明空间异能随着重生带回到这副身体,不应该再觉醒了。
人生就是如此,原本以为许多事情胜券在握,真正来临时却是捉摸不透的。
二次觉醒异能,仍旧是空间系。随着高热和病毒的侵袭,他能清晰感受到精神力在扩张,空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增加。
或许真像后世某些病毒研究者口中的解释那样,异能者并非不能感染t病毒,相反,他们是t病毒爆发后最早感染的那一批。病毒改造了他们的身体,就如同改造了丧尸那样,两者之间的过程说不定只是存在极细微的偏差,便造成了截然不同的结果。
简单地说,从人类立场上来看,丧尸是被病毒改造失败的那一批,而异能者,是这其中极少成功的一批。
心中没了压抑,这一天,林安安心躺在床上睡了醒,醒了又睡,裹在被子里发了一身汗。
期间霍城多次喂他喝水,又细心煮了粥喂他吃下——平时看着不言不语地人,真正关心起人的时候才最要命,尤其是他关系的对象又向来缺乏关爱。
不过一天的时间,原本心中对所有人都怀着隐隐防备和谨慎的林安已经对霍城感激的不行,打心底里对霍城亲近了起来。
等到晚上七八点左右的时候,林安身上的烧基本就退了,只是还没什么力气。
这是异能觉醒的正常反应,随着精神力对身体的改造,大部分人会出现四肢发软,头昏脑涨的情况,基本会持续一周左右。
我现在就像个拖累,要不是我,霍城早就能去和军队汇合了。
林安心里郁闷的自嘲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被霍城临出去前带上的房门。
说他自私也好,明明一天里有很多机会和霍城说“你不用管我”“自己离开吧”之类的话,可到底还是没说出口。有人在身边陪着,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不离不弃的,他实在舍不得,实在贪恋这种感觉。
到最后也只能暗自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人。
“当当当——”霍城敲门进来了,手里端着水杯,走到床边。
林安退了烧,力气恢复了不少,便冲他笑笑,自己坐起来接过杯子喝了一口,说:“我烧退了,其他的一时半会也恢复不了,不能再多耽误时间,明天咱们就离开。”
军队在锦市逗留的时间不会长,他们等不了太久。
“我们明天再说,你先好好休息。”霍城摸摸他的额头,测了一下温度。那温热厚实的大手竟然让林安生出了被父亲亲切爱抚的场景——虽然这种场景只存在于他幼年的幻想之中。
成年男性长辈的爱护和鼓励,对于每一个幼小男孩的成长都是不可缺少的,林安自然也曾盼望过,一个高大的,沉稳的男性长辈,像一座山一样护在他身后,那么的可靠安心。
这种感觉身为父亲的林富贵没有给过他,隔了许多年,却从另一个大他不过十来岁的男人身上感到了。
床头柜上烛光闪动,低暗的暖光将气氛衬得无比柔和。许是生病带来的情绪不稳定,林安大脑有些迟钝,任由身体遵从本能,侧着脸蹭了蹭那双大手,心中惆怅。
要是小时候有过霍城这样一个大哥,疼着他护着他,那该多好。
霍城被青年温热的额头蹭得一愣,随即眼中带出了些笑意,神色更加柔和了起来,“睡吧,”他说,“明早我叫你。”
如果林安明天恢复的不错,他们倒可以离开。
“嗯。”林安躺下来,将大半边脸缩进被子里,为自己刚刚幼稚的举动赧然。霍城倒是觉得青年比起之前冷静成熟的样子,此时才更显出些年轻人的活泼与跳脱。
脸红起来的样子,衬着黑色水汽的眼睛,真是无比可爱。
男人放在床边的手指可疑地动了两下,随即伸手给林安掖好被角,脸上不见一丝端倪,低声说:“晚安,我先出去了。”
“晚安。”因着对眼前男人的认可和心中那么一丁点不被察觉的依赖,林安的声音比之从前,明显更加软和。
霍城微微翘起了嘴角,吹灭床头的蜡烛,开门离去。
林安将脸埋在被子里,在黑暗中静静听着对方的脚步远去,无比安心地阖了眼睛。
霍城出了林安的卧室,刚想回房睡觉,就听楼道里传来异动声,纷乱细小的脚步和楼道栅栏门铁链被拉动的声音异常明显。他皱皱眉,拎着自己的斧子走过去轻声打开门,就听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谁?”被拦在栅栏外的黑影惊疑不定地小声问了一句。
霍城:“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对方听是人,像是松了一口气,只听一个中年男人有些讨好地说:“这位大兄弟,给我们开开门呗,我们是这里的住户,这些日子没在这住,也不知怎么的就安上门了。”
霍城皱眉:“这里的住户都离开了。”
住户?连外面信箱上有钥匙都不知道,况且这栋楼已经空了,最后两户人也是就今早开车离开了
“这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透过铁门传来,像是噎了一下,才说:“总之这里有我们家的房子,真的,我这有钥匙,不信你去开开看。”说着,就拿着一串钥匙递进栅栏外,语气焦急:“大兄弟帮帮忙,先让我们进去,等会儿那群怪物该来了!”
霍城拎着斧头,一声不发走过去,借着月光打量了一番外面,一老一少两个男人,看着像是父子。
“哪一户的?”
门外的中年男人脸上一喜,连连说:“三室,三室,就在大兄弟你家隔壁。”
霍城一皱眉:“三室住的人叫林安。”现在人就跟他家里躺着。
“是叫林安,是叫林安,他之前把房子卖给我们了,钥匙都有,这房子现在是我们的。”中年人连连催促道:“大兄弟,有什么问题,先让我们进去再问吧,外面实在危险啊。”
霍城板着脸,想转身离开。
卖不卖房他不管,直觉告诉他,林安并不乐意别人住进那间房子里,林安不愿意,他就干脆不给人开门,反正这其他楼洞的的空房子多的是。
“唉,唉,你别走啊,你这人什么意思,给我们开开门呀!”林富贵扒着门叫。
“霍城哥,给他们开门吧,那房子我是卖了。”林安许是听到了动静,从屋子走出来,倚在房子门口,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听力好,林富贵这么一叫唤,就从浅睡中醒了。明天就走了,老房子有纪念的东西都被他收进了空间,林富贵愿意住就住吧。
霍城点了下头,转身走过去打开了铁链子,心情有点愉悦——林安叫他霍城哥,这称呼怎么听都比光叫霍城两个字顺耳。
“嘿,这人真是,都说了房子是我们的,早给我们开不就完了吗。”林富贵领着小儿子骂骂咧咧挤进来,目光触及到男人手里闪着寒光的斧子时,突然噤声,加快脚步绕过了霍城。
林富贵的小儿子林斌今年也有二十二岁,比起林安小三岁,也就是说林安他妈死的那年林斌就出生了,可见林富贵和林斌他亲娘是一早勾搭上的,就等着原配病死了给腾地方。
林斌长相随了林富贵,一副普通老实相,一路垂着视线不吱声。
只有林安知道,林斌看着窝囊废,实际上欺善怕恶,最会背后使坏。他小时候不爱上学,一度就是因为和林斌一个小学,林安年纪大,林斌不敢明面招惹他,却敢背地里和别人编排他娘死了爹不要,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有时候学校放学了,林斌眼尖瞥到林安出校门,还故意往来接他放学的林富贵怀里扎,爸爸,爸爸叫的大声又甜。这种小心思林安小时候看不出来,见爸爸真的抱着林斌走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伤心过多少回。
不过有些事长大了再一看,就一目了然,林斌和他爹一样,都是没好心眼子的孬货!
林富贵面对林安到底心里不自在,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自在道:“小安啊,这房子我们可花钱买了......”
言下之意就算世道乱了,你也不该继续占着我家的房子。
“你的房子随你们怎么安排,我不住这里。”林安撇撇嘴,看都不看父子二人,抬眼对霍城道:“霍城哥,别管他们,回来睡觉吧。”
“嗯。”霍城应了声,和林安一起进屋了。
林安烧刚退,不能老让他在外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