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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华面粉厂是这两年才开办的,之前不是这个老板,也不是这个厂名。后来前老板回了县城,搞发展去了。就把兴华面粉厂盘给镇上的一个地头蛇,叫胡国兴
这位50后的男人年轻时是镇上有名的混混,有点钱,也有人脉,接手面粉厂之后做得还行,主要是交给自己的儿子胡海华打理。
谢福尧就是这时候搭上了线,跟着胡海华混。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厂里上班,做个小组长,专门盯着别人干活。
有事的时候,比如说胡海华要去哪哪干点什么,就会叫上他。
前几天家里的老货结婚,谢福尧向厂里请了一天假。第二天上午过来厂里又请了三天,一共是四天假。
他带陈小树走到厂里的办公室,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孙姐,我来销假。”
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妇,抬头瞄了谢福尧一眼:“跟海华说了吗?”
“能不说吗?华哥都知道。”谢福尧在这少|妇面前有所收敛,陈小树不由多看了那少|妇两眼,只觉得很漂亮。
皮肤白皙,柳叶眉丹凤眼,长得很有韵味的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叫孙芳芳,二十六七左右,丈夫是小学里的教师,她在兴华面粉厂当着人事和出纳,私底下却是胡海华的情|妇。
“孙姐,华哥今天在厂里不?”谢福尧不急着走,他给孙芳芳介绍了一下:“这是我家里人,想在厂里找份工作。”
陈小树社交多成熟的一个人,连忙笑着上前欠身:“孙姐好,我叫陈小树,二十岁,会制作表格、打算盘、写文件,凡是秘书会的我都会。”
孙芳芳惊讶地看着她,表情就像吃了一个苍蝇。
“都会啊,真的假的?”这年头的妞儿真是什么都敢说,她翻着白眼,转头问谢福尧:“这是谁?你婆娘?”
“不是。”谢福尧赶紧说,甩了甩脑袋把刚才听到的东西甩掉:“她是我小弟的妈。”陈小树的身份,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他干脆就说:“你把她当成我妈就行了。”
“啥?”孙芳芳仔细一想,好像听胡海华说过,谢福尧请假回去吃老货喜酒,结果老货结婚当天就是了,她心情复杂地瞅着陈小树,莫非这位就是谢大爷的填房?“那行啊,海华在厂里跟朋友喝茶,你带人过去见见,一会儿再回来我这里办手续。”
既然谢福尧他爹的遗孀,长得再标致也没用。胡海华总不会玩兄弟的妈,所以孙芳芳的戒备心也就放下了。
但是陈小树刚才那番自我介绍,还是让她很不舒服。
心想着,一个乡下妞罢了,哪来那么大的本事。
谢福尧:“好,谢谢孙姐。”然后碰碰陈小树的胳膊:“走。”出了办公室的门,他咬牙切齿地低声:“你刚才胡说八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叫秘书吗?”
陈小树:“我知道啊,你别以为是什么难事儿,我真的会。”顿了顿:“福尧,我还会说英文,以及一部分德文。”
她读书的时候,早已考了英语专八,至于德文是后来学习的,因为工作上跟德国客户频繁接触,学习一些德文才方便。
“……”谢福尧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只差没在额头上写着‘有毛病’三个字。
乡里谁不知道陈小树读了二年级就回家干活了,这辈子没出过远门,还英文德文,吹。
见他不相信自己,陈小树也很无奈,追上他说:“你啥表情,忒看不起人了,我真的会。”
“嗯嗯嗯嗯,你会。”谢福尧插着兜继续走,根本就在敷衍她。
“……”陈小树无语,这孩子咋回事呢。
“愣着干啥,走啊。”谢福尧倒回来,扯着陈小树的胳膊:“你们女人真虚荣,比我们男人还会吹。”
他终于承认了自己的态度。
“算了。”陈小树气笑了,按照自己的出身和身份,对方不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等福舜回来,我教他学英文。”
“拉倒吧。”谢福尧嗤笑说:“老二的英文说得比老师还好。”
陈小树终于没忍住,抬手轻轻砸了一下老大的胳膊。
这时候恰好一群人从门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哟,小情侣打情骂俏?
“福尧?”胡海华才看到,原来是自己的马仔,谢福尧:“怎么,今天来上班了?”他二十五岁左右,长得不是很高,比谢福尧矮个四五厘米,脸长得还算端正。
身上穿着西装和皮鞋,浑身透着成功人士的气息,在这个年代的小镇上,算是非常体面的一个人。
“华哥。”谢福尧恭敬地喊道,他瞄到胡海华身边的两个年轻人,都是生面孔,第一次见:“是啊,你招呼客户呢?”他笑。
“哪儿呀。”胡海华的视线立刻从陈小树身上移开,转到朋友身上:“我们的小面粉厂哪有这么大的客户,这几位是县里来的,来考察我们这块小地方,对吧?飞哥,权哥,有项目就帮忙争取一下,桃镇虽然小,但是地理位置不错的。”
赵权笑道:“好说。”视线瞥了一眼前面的小情侣,发现那姑娘悄悄躲到小男友的背后,他便收起观察:“那我和阿飞先走了,不耽误你工作。”
“哎,你们有车吗?要不我送送你们?”胡海华跟在后面,想把人送到门口。
“不必客气,我们有车的,就停在门口。”赵权忙说:“你回去吧,啊,真不用送。”一副态度坚决的样子,让胡海华着实不好客套。
他说:“那我就不送了,两位慢走,有空常来坐坐。”
赵权挥挥手,转身走了两步,他用胳膊拐拐高飞:“你小子积极点,全程我一个人说话,要你来有个diao用。”
这位被赵权骂的年轻人,长得高挑俊逸,十分年轻。身上的穿着也好,气度也好,一看就是家境优渥的城市人,跟镇上和小县城的年轻人很不一样。
“是我想来的吗?”高飞笑道:“我就说了我不爱干这个,什么升官发财,谁爱干谁干。”
“那你想干什么?你自己说。”赵权头疼,这位是上司交给自己的烫手山芋,本意是想带他在基层做好工作,表情两年然后调到市里,一级一级往上升。
以后哪怕做不到他爹的位置,也能在市里衣食无忧。
可是这位小爷呢,来县里混了半个月,天天摆着一副和气的脸,但是啥都不干。
“我想做生意。”高飞说:“桃镇的地理位置确实好,人口也不少,你我都知道,以后这边会横跨一条高速,手里有钱的话,赶紧买地建厂才是正道。”
“前提是有钱,你有吗?”赵权是他拐着十九道弯的亲戚,平时说话就这样,也不避嫌。
“我老子有,但是他不想我做生意,只想我跟他一样,唉,混吃等死……”高飞走出厂门口,抬头望着桃镇的天空,是湛蓝色的:“权哥啊,这一套真的不适合我。”
虽然认识他的人都说:高飞,你天生就是吃公家饭的人,长得人模狗样斯斯文文地,几年后又是一个高省|长。
可是他们不懂,外表长得像吃公家饭的人,也许内里有颗下海拼搏的心。
赵权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你才二十二岁,现在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别的暂时不要想那么多。”顿了顿:“对了,昨晚你妈给我打电话,希望你清明回家,顺便去相个亲。”
“不去。”高飞:“我清明不回家。”本来想回的,有相亲就算了。
“怎么,还不想结婚?人家厂里的小年轻都成双成对了,你还一个人晃着,是个事儿吗?”赵权记着刚才那对儿小情侣:“要不在桃镇找个乡下妞得了,也不丑,挺漂亮的。”
就怕高飞的爸妈不接受,他们喜欢城里的姑娘。最好是知书达理,家境优良。可以不漂亮,但必须贤惠孝顺,肯生孩子。
厂里,目送那两位离开,胡海华这才转身招呼谢福尧:“哎,政|府的人真是难伺候。”原来那俩不是他的朋友,只是跟赵权有几面之缘。
高飞更是第一次见面。
“辛苦华哥了。”谢福尧走进胡海华的办公室,顺便把陈小树扯进来:“华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家里的人,想在咱厂里找份工作。”
“哦?”胡海华早就看见了陈小树,第一印象蛮好的,他对所有长得好看的女性都待见:“坐坐坐,坐下再说。”
“谢谢华哥。”陈小树跟着谢福尧说了句,她坐在谢福尧身边,瞧着文文静静地。
“怎么着,想在厂里找工作,好啊,会干点什么?”胡海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
谢福尧害怕陈小树又胡说八道,连忙捂了一下她的嘴:“华哥,做普通女工就好。”那边环境单纯,没有老男人虎视眈眈。
“哦,普通女工。”胡海华点点头,眼神暗了下去:“福尧,这是你婆娘?”
他是第三个这样问的人,谢福尧不敢不耐烦:“华哥,她是我小弟的妈,家里老货后来娶的那个……”
胡海华惊讶地看着陈小树,这么年轻水灵的姑娘,嫁给谢福尧的爹?
“咳咳,那现在你爹走了……”这么年轻轻地可怎么办?夜里不会寂寞难耐吗?她在谢福尧家呆得住?
或者……这俩人表面上是继子和继母,晚上……
“她娘家不好,不想回娘家待着,所以来镇上找份工作。”谢福尧放开了陈小树,却悄悄用眼神警告她,别瞎咧咧。
陈小树抿着嘴,想了想还是遵照老大的意思,没吭声。
“说的也是。”胡海华唏嘘,要是娘家人好,就不会把好好的姑娘嫁给老男人,也幸而谢福尧的爹没了,否则他看着也会心疼,好白菜给猪拱了呀:“那就去孙姐那里半个手续,安排一下宿舍……”
“那倒不用的。”陈小树说:“华哥,我不用住在厂里的宿舍,我们出去租房子住。”
谢福尧立刻用脚踢了一下陈小树,这婆娘说话没点水准。
“哦~~出去租房子住是吧,那也好。”胡海华的表情果然暧昧起来,调侃的眼神在谢福尧脸上扫过,嘿,你小子原来好这口……跟自己差不多嘛,就喜欢别人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