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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又怕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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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说好了星期一到领事馆去办手续,办了手续她就搬到多大的单身宿舍去,那里正好空出来一间房子,机会难得。这里许峻岭再住一个月也得搬走,别人已经来催要房子了。她要许峻岭借两万块钱给她,许峻岭同意了。

    没有更多的话可说,许峻岭开了灯说:“范凌云,我现在来给你做个实验,你把两只手交错这么叉起来。”

    142最后一夜的缠绵1她按照许峻岭比划的把手指交叉起来,问:“什么意思”许峻岭说:“你看你哪只手的拇指在上面?”她说:“右手拇指。”

    许峻岭说:“你交换一下,叉起来把左手拇指放到上面。”她照他说的做了,说:“挺别扭的。”

    说着就松开了。许峻岭说:“别动,别动,这是做试验呢。”她又把手指交叉了说:“快点,不舒服呢。”许峻岭说:“比方一只手就是一个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范凌云说:“有点明白了。”

    许峻岭说:“你说。”她说:“你说。”许峻岭说:“不舒服吧也不是左手有问题,也不是右手有问题。”

    他说着把左手和右手摊一下“两只手要配合得好才好,不然那两只手都难受。手还是这两只手,配合不好就只好分开,也不要怪左手,也不要怪右手。”

    她这时把两只手分开,甩几下似乎想甩掉难受的感觉,指了许峻岭说:“也不要怪左手。”又指了自己说“也不要怪右手。”许峻岭说:“是的。”

    她说:“我们的事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事情到这一步怪你也怪我,只是怪来怪去怪谁也没用了。”许峻岭说:“你要怪我,怪也怪得不怪,不怪才怪呢,不过既然怪我怪谁也没用了,还是别怪的好。”

    她说:“你倒会为自己开脱!说到底你到底要多负一点责任,但是我还是接受了你的这种说法算了,求个心安理得,将来也不会悔,两人配合不好,劈开过有什么后悔呢哪怕就自己过一辈子我也不后悔。”

    她说着带了哭声,许峻岭心中凄切,连忙岔开了说:“做饭吃去,你还不饿吗”星期天许峻岭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钟了。

    范凌云还睡着动也不动。他想起要去唐人街买米买菜,轻手轻脚爬起来,怕惊醒她。到厨房烧水冲了一包方便面,端到门外,轻轻带上门,坐在楼道的地板上吃。那只花猫又从斜对面门缝中伸出头来,冲着许峻岭叫一声他用筷子敲敲碗,把碗伸过去,那猫马上缩回去了。

    他笑一笑,吃完面把碗放在门口,下楼去了。快到中午许峻岭提了米和菜回来,范凌云正伏在桌子上写作业。她见他回来了,马上放下作业过来接了菜问:“碗是你放在外面的吧”许峻岭说:“是呀,我还以为谁拿走了呢。”

    她很激动说:“你站在外面吃的”许峻岭说:“我坐在那里吃的呢。”她望了许峻岭的眼说:“也难得你这样一个好人,离婚的事再商量商量,你愿意不愿意。”

    许峻岭没想到这一件小事还会使她激动,说:“商量商量是可以,要真正有决心改变这种局面,你要想好了别冲动,一时的冲动也没有什么用。”

    她讪讪地笑笑说:“那就算了,我跟你说着好玩的呢。”按原来的约定,星期一范凌云下了课就到领事馆去,许峻岭在那里等她。他骑车去了,等了一会儿,她穿着那件小碎花连衣裙从马路那边斜插过来。

    她走到跟前,许峻岭从草坪上站起来,朝里面走。她轻轻拽一下他的衣服说:“急什么呢,我是懂道理的人,会让你为难吗”许峻岭跟她站在铁栏杆外面,她沉默着。许峻岭说:“想法又改变了”她说:“没有。”

    许峻岭说:“没有你想说什么就说。”她沉吟说:“我说一句,你听就听,不听就算了。我们是不是一定要这样,许峻岭你最后最后想一想。”

    许峻岭说:“到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已经晚了点。”其实她如果作出明显的表示,许峻岭也并不是不能改变主意,他的抗拒并不那么坚定,但他需要她作出明白表示。

    他正想着她真表示了他该怎么办,她说:“现在进去吧,我也是信口开河问一句。”两人都在离婚申请书上签了字,又签了委托书,委托她的一个朋友在国内办手续。

    出来时许峻岭冷眼观察她,似乎也很平静。他推了单车和她一起走,她说:“就这么完了,做梦一样好难想象,可心里又知道这梦是真的,真的是真的。”

    许峻岭陪着叹一口气,不做声。她说:“你倒没有事,你回国去一群姑娘都包围上来了,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我,可能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也不知道。”

    许峻岭说:“别说那么悲观。讲句二意话放在这里,你先拭着试试,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了再来找我,我这一年半年又不会回国去。”

    她说:“把这句话先放在这里。你如果回国去了,找谁也可以,我还希望你找个好的呢,就是不要找那个白爽,我心里恨她。”许峻岭说:“那不是主要原因,你又不信。

    我跟她都快一年没联系了,我想她已经有人了。”她说:“那我心里还是恨她。”许峻岭沉默不语,她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心里恨她。”许峻岭说:“回去吃饭吧,你在后面坐了。”

    他骑了车,她跳到后面坐了说:“最后一次搭你的车了。”许峻岭鼻子一酸一酸的,不敢接口,于是说:“我们也没有就成了仇人是不是就是个熟人吧,他的车也搭得。”她说:“我想很多人如果能重新选择,都不会选原来那个人,看透了。”

    许峻岭说:“又选了别人无非是重新看透一次。”她说:“那我们今天这样做了毫无意义,只有不想那么好才有意义。”许峻岭说:“天下总还有几个例外,说不定就被谁幸运撞上了。”

    到了家她说:“明天你帮我搬家好不”许峻岭说:“那当然。”她说:“下午我就把东西清好。”许峻岭说:“要什么你都拿去,反正我饭在餐馆吃。你东西也不多,叫部出租车也装下了。”她说:“我已经跟赵文斌说好了,他开车来。”

    许峻岭说:“才几块钱的事呢,麻烦别人干什么。”她说:“已经叫了就算了。”许峻岭说:“想不到赵文斌还买了部车,几个月不见,他派头就不同了。”她一笑说:“像你这样抠死了钱不松手的,真也没几个。到北美来一趟车也没开过,也可惜了来这一趟。”

    许峻岭说:“再过一年,我就回去了。留在这里我怕看别人的脸色。老板脸色不好看,你要赚他的钱也只好看了。白人心里也有点那个,他笑眯眯的他心里对你有点那个。在这地方我算个什么东西呢怎么想自己也不能算个东西。”

    她说:“绿卡呢,绿卡也不等了一张绿卡抵得五十万块钱呢。”许峻岭说:“绿卡说起来真是个好东西,可惜我又没福气消受。”晚上许峻岭下班回家,她还没有睡。

    许峻岭说:“今天你早点睡呀!”她说:“睡得晚睡惯了,每天你都回得晚。反正这是最后一晚了,最后一晚。”

    许峻岭脱了衣服钻到毯子里,她也躺下来。黑暗中两人似乎有什么话说,又似乎再没有什么可说。沉默着等着对方先开口。他想等她先说点什么,又怕她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她还不说话,他似乎又放了心,似乎又有点遗憾。

    许峻岭想说点什么又找不到话头,犹豫着终于下决心不再开口,倒了身子去睡。过一会儿她“嗯”了一声,他不做声。她悄声问:“你睡着了”许峻岭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