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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站在盖好的大楼上这么往下看着,心里就乐开了,这一座座大楼都是咱们用双手盖起来的,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劳动是伟大的。
蹦豆你小子,将来兴许就能干上一个设计师、工程师什么的。老马当时还领着他们到书滩上寻找就业指南,是那种远方向的事业指南,比如孙子兵法,建筑工程设计初探什么的。
老马出了工地,听到那声热馒头的吆喝,看到人多,就没往里挤。他蹲在了滩子外面的地上,从烟袋荷包里拿出了自家的老旱烟,点上了一袋,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
蹦豆坐在路丫石上,从沾满泥水的裤子里掏出了本书看了起来,这小子还行,看书的习惯还没改,经常从牙缝里挤出点钱来,买武侠小说看,当然,他的建筑工程设计初探一类的书也买几本。夏威从他们后面走过去,蹲在了老马的旁边。
这么一个穿着得体的城市人蹲在民工堆里,当然会引起人的注意,老马虽然感觉到旁边有人,但他们老农村的习惯,经常有人没事就这么一块蹲着,有话说一句,或者不声不响地弄锅烟抽上吧嗒着。
老马感觉扫到他身边的眼光有点异样,一回头看见了夏威,赶紧扭了一下身子,把烟袋锅子在地上卡巴了几下子,问了夏威一句:什么时候过来的。蹦豆也看见了夏威,跟猴子一样的窜了过来。他现在看夏威,有点仰视才见的味道。
在东港,黑社会的地位如日中天,这个城市的市长就曾经也干过他们这样的工地活,一个工地混混成长起来的市长,让许多人有了不该有的想象。
他们谈论最多的当然是天龙帮跟黑刀帮,有些还加上蝴蝶帮。谁要是能攀上他们的交情,就不用怕那些专门欺负他们这些外地打工的那些混混了。老马嘱附嘣豆没事不要扯小威的闲天,到真正用得着的时候再说。
他的那种不事张扬的农村式厚道的交情观已经在不少农村人身上也消失了。
虽然城乡间信息极不对称,但处处要讲关系,更加迫切的攀富攀贵的思想,使好多贫穷的人巴不得自己就是国务院总理的亲戚。老马那种能闷事的性格,使他小心起来,拉着夏威和蹦豆到了一个没大有人的胡同里。
他问夏威,怎么有空过来了。夏威说了准备开大排档的事。老马有些不理解,你那个红威酒店开得不是好好的吗,给农村人开饭店挣不了几个钱,你现在应该干大事。
夏威就说,大事也得从小事干起,你们工地上怎么不雇个人做饭呢。蹦豆抢着说,咱们干不了几天了,听说要换人了,我们过几天还得找活干呢。
宝龙和海龙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进了胡同,这哥俩被自己的女人逼着来执行新的任务:要是小威少了一根头发,一辈子别想再理你们。二人立刻头大。他们把胡同两头也都派上了弟兄。夏威看见了,把宝龙和海龙招呼过来,宝龙朝老马和蹦豆嘿嘿了两声,都是弟兄,一家人。
夏威本来打算一起找个地方好好陪老马喝上几两烧酒呢,老马死活不干。夏威就说,这两位是我的铁哥,有什么事跟他们言语一声就行。回到街口,那个卖馒头的汉子还没走,看到老马,说是特意给他们留了几个馒头,头一次卖,你们尝尝吧。夏威说了一声,好来。付了钱,把装在塑料袋里的馒头提着,给了老马和蹦豆一人一个,他自己抓起一个,一口咬下去大半块,宝龙和海龙也眼急手快地抓起一个往嘴里塞。
夏威就说了,你们把人家老马的晚饭吃了,一会儿,你把你们的高级饭分给老马和蹦豆吃。小月提个大食盒子从酒店里走了出来,走到夏威身边说,茵茵姐吩咐的,给工地的两位大哥准备的。小月把食盒递到了老马手里,并对老马说。
一会儿有服务员过去拿,你们慢慢吃。老马说了声,好好,你们赶紧回去吧。他也没推辞,提着食盒子进了他们的工棚子。
小月看见夏威他们的吃相,笑了起来,看看你们,跟好几顿没吃饭似的。宝龙说,我们这哪是吃饭,我们这是在做一种姿态。这一手,我们是跟着春屁儿学,那句诗叫什么细无声来。
小月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宝龙赶忙附和,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老家的那话说得好,凡大人物都这样,那周总理就送了一件衬衫给一个普通工人,咱春屁儿就跟过去的老朋友同吃一锅馒头。
海龙接上了,对,同吃一锅饭,同举一杆旗,还是部队的歌编得好,会教育人。他说完话,还没忘把最后的那点馒头吞进肚里。你们呀,乱说,小威亲哥才不是那意思呢,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你们去听听红娥姐说的吧,那才叫情真意切呢。
三个同吃一锅馒头的大男人,被小月摧促着进了酒店,小月还得给保护冰儿的六个姐妹送饭,没随他们进包间。主陪位置红娥端坐着,副陪是本酒店执行经理晓歌。她安排位置时大伙起了争执,大客的位置没人上去坐。
最后,红娥姐,死逼着吕英坐在了上面,还说,今天没外人,谁大谁上坐,按年龄排,二客坐了冰儿,三客坐了茵茵,四客坐了小敏。
小威是在自家,想上哪儿坐就上哪儿坐,宝龙和海龙都坐侧陪。红娥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是个大好日子,有好多好事,这好事都呼呼地往跟前送,咱一个卖盒饭的,能有今天全是因为,啊,小威的有情有意。
红娥一说到小威的这一茬内心就特激动,当初她的别有用心的赐工作之恩,造成了现在这么令人激动的场面,有红透大江南北的大明星跟她坐在一起,她还是主陪,这要是说出去,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说到这儿,红娥姐要插一下节目,给晓歌示意了一下,晓歌站起来打开门,进来一个服务生,手里拿着签字本,要冰儿给她签字。
每一个进来的人她都不嫌麻烦的警告一下,要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不睁眼的记者进来了,立即从红威酒店卷铺盖走人。
接下来,本来按照既定程序要主副陪先走三个、六个酒的。结果红娥姐一激动,先把儿子希东叫起来,要一个一个给哥哥、姐姐们敬酒。酒宴打从一开始就乱了章法。冰儿感觉很热闹,没人劝她少喝这个,别吃那个的。
她高兴劲一上来,非要划拳。茵茵这方面不在行,一会儿就受不了了。她一小杯一小杯的红酒下去,脸色早就红润得有点浓重了,说起话来,舌头都硬了。
冰儿又对上晓歌,这下找对了对手。两个人你来我往的争开了高低,什么样花花词都用上了,一骚首呀,二弄姿呀。打双飞呀,五重天呀。划拳词也深深地烙上了时代的烙印。吕英今天没喝,红娥就生逼着她喝奶,叫什么以奶催奶,别人不知她的用意,都跟着瞎起哄。
吕英怀上孩子的事是没办法才告诉红娥,要不按照以前的作风,今天这场面她最少得下一斤白酒。看着这么闹下去,喝下去,恐怕座上最后坐不稳几个人了。吕英使劲唉了两声,姐妹们,停停,停停。一个特别重大的消息,爆炸性地。众人停止了喧闹。吕英站起来说:”这个消息有些人已经知道了。
但是咱们还不知道具体的细节和过程。有必要请当事人把前前后后讲请楚。下面欢迎晓歌经理讲话。
“晓歌站起来还晃了两晃,酒有点上头,站不太稳。坐在她身边的宝龙要扶他一把,结果让晓歌抓住了,把宝龙也揪了起来。晓歌大声嚷嚷着:”大伙看到了,这就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