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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龙是明显地反常,一肚子事似的,甜没索的个黑脸,夏威问句话,还嗯啊的。(83)人一旦有了钱,就学会摆谱了。红娥姐穿得特气派,身上的短衫那什么华伦天奴的商标都晃晃的戴在身上,酒店的入门处,还弄了个大半圆圈的充气气球,不知是请了东港大学的哪个大学生写的那美术字,学着人家结婚喜庆的样子:杨希东考入军校志喜。
杨希东就是红娥姐那争气的当武警的儿子,本来打算等退了伍,跟着夏威混呢,现在出息大发了。
红娥那上等牌子的短衣,加上价值不菲的首饰,已经带点贵夫人的气质了,经晓歌的掇弄,每星期一次到美容中心做脸,脸上虽没有弹指欲破的细嫩,但经过加湿和嫩肤霜的遮盖,那肌肤什么的,给人一种水光光的感觉,脖子以上的肌肤护理得营养很是充足,但脖子以下就不敢恭维了。打个比喻,黑白两重天,不过,老远看去还是很容光焕发的。相比之下,经过化装的冰儿和茵茵就有点上不了大堂的感觉了。红娥寻思,这是小威的乡下亲戚吧。
也是,来到城里不容易,一起上他们的堪比斜对过七星级酒店的红威大饭馆子吃顿饭,够他们回农村吹上一阵子的。红娥很礼贤下士的跟那两位从农村来的夏大老板的亲戚握了握手,还亲切地拉着那位白发苍苍的大婶,往屋里让。
还没忘了介绍夏大老板的各种优秀品质,特别是她逢人就讲的,那不忘本的大德品质:混出样了,有了钱了,还没忘了她这个昔日的穷朋友,如果没有夏大老板,哪有我的今天。
那老大娘感动得直点头,直说,唉,真是个好孩子,还是你们有情有义照顾他,他才有了一点出息。红娥吃了一惊,敢情这是夏大老板的亲娘呀。当下,言语之间还多了几分恭敬。
希东被他亲娘逼着戴了个大红花。这是他的第二次光荣了,第一次当然是当新兵时,政府办事处和武装部敲锣打鼓地,给他戴上大红花,送他上火车。
今天的大红花不仅仅是高兴这一说了,这是老娘发自肺腑的一次扬眉吐气。当初把家里的钱全拿出来冒这个险,那是差点闹成离婚的。现在,想离婚的应该是倒个个儿了。
希东见到又神采大增的小威,亲切叫了一声,小威哥。结果被老娘很严肃地警示了一下,以后不能这么叫了,要叫夏老板。
小威倒没理红娥那个茬,继续跟希东说笑着,你娘是害怕没人叫她大老板,所以在这提醒一下,以后咱们不叫她红娥姐了,专门叫成红娥总老板。
红娥终于有点招架不住,去你的,再大还能比你的大。听得众人哈哈大笑。有一个人的变化也是老鼻子大了,做红威酒店执行经理的晓歌。脸上不知添了一种什么气色的美,光彩照人的。
而且是由内而外的那么一种美艳。大凡女人有了这种变化,应该是与爱情有关。是不是吕英待会宣布的另外一件大喜事与她有关。冰儿和茵茵进了屋,赶紧开始脱妆。
夏威要去工地,顺便琢磨一下他那个打工大排档开伙的事。宝龙和海龙要跟着,被夏威狠狠地撞了两屁股,他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还是那个见了一点什么刀气,就只能逃命的夏威吗?
海龙,你怎么分不清轻重呢,还不赶紧琢磨你的大事。小敏要去看她的饰品店,海龙对夏威眨巴过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屁颠屁颠地跟着小敏出去了,宝龙也要跟着过去,被夏威一把拉了回来,你跟着过去干什么。
宝龙好象理直气壮,我是过去给老十一壮胆的,我有经验,得帮他,这个时候,都是当哥的义不容辞的责任。
夏威脑子直打转,宝龙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了泡女人的经验了,八成是被香港女人把童子精给骗去了,香港那地方,别的没有,香艳女人比内蒙古草原上的牛羊还多,宝龙这不如女人味的大陆青头去了,不用多,女人扭两下腰,眨巴两下眼,就得做了人家屁股下的包身工。
不过,搞女人与弄爱情不在一搭上,海龙是被小敏射了爱情箭的,那是要天长地久的。夏威想明白了,就冲宝龙哈哈一笑,你个臭屁匠,不要把搞香港女人那一套搬过来瞎用,这儿可是东港,你小子也学会泡爱情了?
宝龙对夏威对他的这种态度大为不满,谁说我不懂爱情,谁说我不会体贴女人,我老鼻子会了,就兴你三妻四妾的,我将来也得弄个一二三四五。
晓歌的声音从后边很尖利地传了过来,陈宝龙,你说什么?过来端盘子。宝龙一听到晓歌的声音,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立马执行晓歌元帅的命令,端着大盘的水果完成任务去了。
晓歌对夏威说了声,小威哥,待会找你聊。扭着好看的屁股进了里间,八成是找大明星和大美人促膝长谈了。
夏威自己踱着步,来到了工地上。城市的街灯都亮了起来,吃完晚饭的市里人,三三两两地在外面走着,有几位退了休的可能原来是这所正地在大兴土木的地方的老员工。
有一个指划着说,明年咱们的孙子就能在这上学了,你们听说没有,旁边的也要拆迁,盖什么购物中心,以后买菜就不方便了。
又一位老者说,那有什么不方便的,进了超市干干净净的,多舒服,这么露天的摆滩一点也不干净。另一位说,什么干不干净的,你以为你吃的东西都是干净的,眼不见为净。
听着老人们这么散漫的聊天,夏威心里很舒服。农村人要熬到这么个舒服劲不知得多少年呢。
看看在工地架子上的民工们,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架上架下的忙活呢。夏威很怕饿肚子,刚来城里打工,因为找不到工作,剩下的几十块钱不敢花,实在饿得不行,他曾经从垃圾箱捡出别人吃剩下的包子皮硬咽进了肚子里。
虽然解决了肚子的问题,但那种耻辱感却深深地在他心里扎了根。农村人就必须是贱命吗!凭什么他们那么一天到晚地穷忙活,有时候黑心的老板连一分钱都不给,说什么勤劳致富,这么一年忙到头的苦干,就算不吃不喝能赚几个钱?夏威又想到下一步,他要从打工排档开始,真正地尝试一下勤劳致富的可行性。
不知是哪位前人说了,走前人所没有走过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工地上的工友们都陆陆续续下来了,三三两两地到馒头铺买馒头,热馒头早都卖完了,他们只能弄点凉馒头了。
这个时候,工地上停了一辆三轮车,那个骑三轮车的中年汉子从车上下来,吆喝了一声,热馒头,刚出锅的热馒头。
夏威眼热了一下子,总还是有人把买卖做到了弱势群体身上。民工们显得很兴奋,一下子围了上去。中年汉子没想到他的生意会这么好,连忙说,别急别急,都有,都有。
他不光卖馒头,三轮车上还有一保温桶熬好了的小米粥。夏威从人群里认出了两个人,老马和蹦豆。
老马是个瓦工,是从大西北过来的,在东港干了有三四年了,在一个干活的工地上碰到了学生味还没去尽的夏威,还亲自给夏威全面地看了看相,就说,不行,建筑工地这儿不是你练滩的地方,他又掐指算了算,你要发家,得从馆子发,用城市人的说话法,是酒店业。
后来,又遇上蹦豆,他的神算子又算准了,对夏威说,别看你们俩都是学生伢子,这蹦豆,就得一辈子在工地上操切。说话跟机关枪一样的蹦豆听了特悲观,对前途一下子迷惘起来。老马很严肃地做蹦豆的工作:你小子怎么看不起伟大的建筑业呢,我们的祖师爷鲁班看见一颗锯形草就发明了锯子,那是什么,那是热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