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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浩看看四周,靠近水池的枫树,全都被剥光衣服似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枫红落叶满地。地上本该生机勃勃的彼岸花海,却是满地凋花。靠近水池的几块石头上,殷红刺目,空气中有种淡淡的血腥味。毋庸置疑,此地刚刚经过一番打斗。
目光转冷,小浩戒备地看着花池,质问:“你怎么在这里,圣宝呢?”
枫林外,漠杰听到手下汇报,知道有人已经先行一步,连忙调兵遣将,安排布置,将枫林重重围住,严密得连苍蝇也飞不出一只。接着,才带上几十号人,走进枫林白雾内。
漠杰在白雾里走了十来分钟,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到底是谁抢得先机,圣物是否已经被人得到,小浩是否会有危险。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踏出枫林,看见寒光池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场景。
“小浩!”漠杰喊自己的忠实下属,对自己惟命是从,从不懈怠的拥护者,努力压抑下心头怒火,问道:“你在做什么?”
小浩坐在寒光池边一块石头上,嘴上正叼着尾外表金黄,酥脆鲜嫩的鱼,听到漠杰的声音,连忙吐出鱼头,含糊地回答道:“吃鱼,帮主,您也来一口?”
漠杰看着小浩嘴里吐出的那个还算完整的鱼头,难以置信:“来一口?!”他的好属下,左右手,向来克尽职守,毫不懈怠的小浩,竟然在做重大任务的关头,吃下敌人做出的菜肴,还满面赞赏地跟自己说,来一口?!
漠杰转头,看向一旁正在做菜的花池,惊疑不定,闭口不言。顿了顿,四周看看,挥退左右,也走到小浩旁边,端盘子夹鱼,慢慢吃起来。
金黄色的鱼肉,外焦内嫩,入口时,还带着淡淡酒香。“花雕熏鱼?”漠杰神色一动,捧起酒杯,低头喝酒,下垂的睫毛挡住眼中寒光,浅浅一口温酒入喉,回味片刻,方才抬头微笑,道:“陈年花雕做的熏鱼,味道很不错。”
花池微笑,说道:“这是咸水池的奇奇鱼,肉质鲜美,柔而无骨,只有一根独刺,很适合做这道花雕熏鱼,酒也是陈年老酒,正宗的花雕,入口滑爽甘醇。”看着近在咫尺的漠杰,露出怀念的神色:“以前妈还在的时候,总是嫌买来的鱼刺多,肉质不够好,花雕酒也不正宗,酒味不纯,做不出花雕熏鱼的真正味道。没想到在游戏里,却能找到最适合这道菜肴的原材料。”
漠杰眉尖不易察觉地一抖,温和地笑着说:“现在我才确定,你真的是小华,”眼中满是温暖柔和,道:“妹妹,这几年过得好吗?”
“还行吧,”花池低头笑笑,回答道:“刚开始妈走了,你也不在,感觉很不习惯,后来慢慢适应了,就好了。”抬头,迎视漠杰的温柔眼神“风哥,你呢,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还好,”漠杰也笑道:“离开那座小城,才知道天地广阔,宇宙无限。就是整天跟一帮老狐狸玩游戏,感觉挺无聊。”
“你过得好,就好。”花池看着漠杰大哥哥般的完美笑容,那么温暖和煦,微微一笑,道:“妈临走的时候,要我再见到你的时候,跟你道歉。说因为她的私心,让你跟父母分开那么长时间,还让你受了不少委屈,希望你能原谅她,不要厌恶她。”
漠杰闻言,手紧握成拳,脸上却继续微笑着,声音温柔地、清晰地、一字一句地,说:“我真的很好奇,你是谁派来的,竟然敢违背那个人的话,去查我的底细,还查得那么清楚明白。”
秋风卷起凋零的红色花叶,随着花池扬起的及肩黑发飞舞嬉戏。寒光池上,白雾弥蒙,在岸边石块上,慢慢凝成滴滴水珠,缓缓汇成水注,潺潺流下,浸湿衣角。火堆旁,做饭的厨具已经被花池收起来,只剩下一块残存的百年古木,被烈火焚烧。袅袅青烟,和着空气中尚未飘散的甘醇酒香,竟衍生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花池看着漠杰脸上的微笑,淡淡地说:“果然,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我的。”轻声一叹,道:“时间真的会改变很多东西,它可以让一个人,变得全然陌生。”
漠杰神色冰冷,漠然道:“你以为,将所有的东西调查得一清二楚,就能骗过我?”看看旁边张口欲言的小浩,说:“连他也被你骗了,这次老家伙们送来的,还真不简单呢。”
花池缓缓起身,右手拧住湿透的衣角,看看四周,青龙门的玩家们不知何时,已经穿过枫林白雾,将寒光池团团围住,手执弓弩,神色肃穆。
花池对漠杰笑道:“风哥,你想杀我,不用这么麻烦吧?”
漠杰也笑:“我不杀你,只是困住你。等你交出圣宝,再好好问问你,是从哪里来的。”
“风哥,我只想跟你说,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会有另一种生活。希望你有一天能原谅妈妈。”
轻踏半步,花池走到寒光池边缘,回头笑道:“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关系,我等你来,就是想做这道花雕熏鱼给你吃。以前你总说我做的不好,现在我总算能做好这道菜了。”
说完,也不等漠杰回答,侧身跳入寒光池“风哥,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