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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服务生端着白绿相间的托盘过来,礼貌地送上咖啡和糖罐、奶罐。
“一般来说,喝咖啡的时候,要么独处,要么有私密好友作陪,否则无法品味到咖啡的内涵韵味。希望今天这杯咖啡能成为我们友谊的复始,可以吗?”冰儿意味深长地问。
我们的友谊起于山大路鬼市,终于洪家楼教堂下的秘道,要想复始,并不容易。
“很难了。”我清楚地表明了态度。
冰儿皱眉:“我本来以为,你是个很大度的人,不会因为目睹了丐帮的内讧而对我心生厌恶。要知道,江湖上的很多帮派内务大同小异,都是这类权力、利益上的争夺倾轧。闻长老是帮中老人,相当于一个小国的摄政王,所以做任何事,他都必须从维护帮派利益出发,而不是针对某个人、某件事。”
谈到这个话题,我大可以顺势问她“秘魔天宗、滴血认亲”的事,可转念一想,勉强对方回答秘密问题,不是君子所为,遂淡然地作罢。
“啊,我其实应该补充说明,夏先生,权力不是好事,成为天宗龙头也不是好事。最起码,当你或者我的权位高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可能愉快地在一起喝咖啡、吃把子肉了,就像今天这样。”冰儿紧锁的眉头渐渐展开。
她具有很强的自我解脱能力,要知道,以她的年龄,不应该拥有这种游刃有余的成年人思维,除非是受过名师严格的心理训练。
从某种层面上说,她似乎比红袖招更成熟,更具有远见性与前瞻性。
放着册子和照片塑料袋已经摆在咖啡桌的一边,不过我不想放过与冰儿交流的机会,因为她看过很多遍,肯定也考证过很多次,以求弄明白这些记录的真实意义。听她说,将会受益匪浅。
“夏先生,说实话吧,我对神相水镜也有兴趣,或者说是我们丐帮对它感兴趣。那册子上说了,黄河浮桥一战中,那中国人拥有的,正是轻易左右战争结果的神相水镜。现在虽然是和平年代,但江湖上的明争暗斗并不算少,只不过没有二战时期那么明刀明枪而已。如果丐帮拥有神相水镜,将不惧任何挑战,无论是来自物理层面的,还是玄学层面的。现在,我们都承认,照片上的人跟你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相似度,那么告诉我,他是谁?”冰儿注视着我的脸,不等我抛出话题,先单刀直入,直指神相水镜。
按照遗传学观点,除了双胞胎能够相貌接近雷同之外,没有任何两代人的相似度超过百分之五十。
我和照片上的人极其相似,只这一点就很难解释。
“册子上说那是神相水镜,你就相信?世界上哪有一种宝物是如此巨大的?既不利于收藏也不利于运输,只会变成持有人的一个大累赘。”我说。
冰儿的思维很敏捷,立刻嫣然一笑:“当然有,不但有,而且中国十几亿人都知道那宝物是什么。”
“是什么?”我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来。
“铁扇公主芭蕉扇。”冰儿回答。
我轻轻地一拍后脑,不觉哑然失笑:“我竟然把这个忘了,真是……这脑子,今天怎么变得像缺了润滑油的发动机一样?”
小说《西游记》中,铁扇公主的芭蕉扇可以在咒语的操纵下,最小能小到含在嘴里,最大能大到连孙悟空都扛不动,可谓是宝物中的奇葩,与能长能短的定海神针有的一比。
“如果神相水镜也跟芭蕉扇那样,能大能小,岂不就是可收藏、可搬运、可流传、可显灵的至宝了?”冰儿说。
我摇摇头:“冰儿,我们在这个方向上展开讨论是没有意义的,毕竟目前来说,根本没有人知道神相水镜的样子。丐帮需要它,江湖上没人不需要它,或者说,全世界各国领导人都需要它……”
关于神相水镜的传说很多,但如“梅花公馆手记”这册子里描述的那样,我却是第一次接触到。
冰儿沉默了,因为我阻止了她继续发挥想象力。话不投机,这个话题就此终结了。
“真伪”二字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也就是说,这本册子记录了一些事,但只是一家之言,没有旁证,如果一味地以此为线索不停探究下去,只怕会误入歧途。
日本人并不缺乏想象力,看看他们民间传说中的各种“鬼物”就知道了,其荒谬、怪诞、空想、混乱之程度,比起中国古代的《山海经》《聊斋志异》《阅微草堂笔记》来毫不逊色。
不知何时,音乐声若有若无地传来,放的是肯尼基的萨克斯曲。
音乐永远都是无国界的,我这种土生土长的老济南人和冰儿这种留过学、漂过洋的都能沉浸在肯尼基回肠荡气一般的演奏中,默默品味,静静享受。
阳光透过竖向大窗照进来,在桌上形成了长方形的块状光影,也照着那本册子。
“济南有多久没下大雪了?”冰儿忽然问。
这其实是所有济南人经常问的一个老问题,因为印象中,济南根本不会下“大”雪,每年到了冬天,连小雪、中雪都变得异常珍贵,有好几年地上连个雪花都看不着。
我摇头:“气候原因,济南本来就少雪。”
这是实情,济南属于盆地地形,地底又藏着丰富的泉水资源,地温常年偏高,根本不具备下大雪的条件。
“你有没有注意到,册子里说,当时下着大雪,而且是长时间的暴雪,连战车的轮子、履带都埋起来了。我查过资料,二战时日本关东军拥有的履带战车、轮胎战车从地面到车顶的高度为一百七十厘米,也就等于是一个成年人的身高。按照当时的战车结构图,履带高度为五十厘米,轮胎高度为六十厘米,这已经是最小尺寸。如果册子里的话属实,那么当时那场大雪的降雪量至少是在五十厘米以上。于是,我又到山东省档案馆、济南市档案馆细查,在战斗发生的那一天和前后二十天之内,北京、天津、河北、山东都没有暴雪记录。想想看,这代表了什么意思?”冰儿语调清晰地说。
我不用再翻开册子,就能记得第九章里讲述的那部分内容。
的确,日寇是在暴雪中搭建浮桥渡河的,照片中雪花的大小、密集度也能说明同样的问题。
如果牵强解释,可以这样说——“济南城无雪,黄河两岸局部大雪,这只是极端天气的一种表现。”不过,只有喜欢抬杠的人才会做出如此解释,而我和冰儿都不属于这种人。
“暴雪和镜子有关。”我做出简短的结论。
在曲水亭街、辘轳把街官大娘的旧宅里,我曾遭遇过幻象。幻象中,亦看到了天下暴雪,而且那个拥有金线地图的人应该跟神相水镜有着莫大的关系。
冰儿不置可否,只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凝视着我,似乎要从我脸上读到答案。
我稍稍沉吟,将那个简短回答再次提炼为三个字:“镜中雪?”
雪跟镜有关,有可能是镜子影响了天气,更有可能是大雪自镜中而来。
很显然,我这三个字对冰儿的触动很大,以至于她突然双手捂住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双手一起按在那册子上。
“我怎么没想到?我怎么没想到?”她低声自问,懊悔不已。
我之所以说到那三个字,是因为之前看《聊斋志异》时,阅读过很多宝物与环境相生相克的篇章,隐约意识到,宝物并不会孤零零地改变某个人或某件事,而是在人、事之外,还能改变环境、改变外界的风云雨雪。只不过,太多人只注意到那本书里的故事情节,忽略了这些细微之处。
“大雪是神相水镜带来的,或者说……镜产生大雪,大雪让那队日寇迷路,一直走入镜中去。我一想到《西游记》中的那些宝物就停不下来,刚刚是想到芭蕉扇,现在则是想到了金角大王、银角大王的葫芦。那两个从太上老君炼丹房里偷来的葫芦有‘应答吸人’的法力,不管叫谁的名字,只要对方一答应,就会被吸入葫芦里化为血水。如果这镜子具有相同功效,那么只需要摆在交通要冲之地,把所有日寇全都装进去,八年抗战就提前结束了。”冰儿说。
一切“如果”看起来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一切“如果”却又没在过去的某个时段发生,以至于八年抗战才打得那么艰苦,中华民族损失了数百万英勇无畏的子弟兵,才迎来1945年的胜利。
“提到‘如果’,我也说一个给你听。如果当年美国人的两颗***直接命中日寇首都的话,今日太平洋上也就没有一个叫‘日本’的岛国了。那种结果,大概是美国人也非常希望看到的。”我说。
为了这两个“如果”,我和冰儿面对面望着,脸上都露出了惺惺相惜的惋惜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