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x.cc,最快更新将军卸甲 !
这边素衣排着的队已经快到了,她急忙喊“三少爷,快到了。”茯苓这才带着袁有枫过去,那验官看了看袁有枫身旁的茯苓,微微点头,搜查的仔细但动作温柔不少,这边素衣看着东西,那验官将布包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检查,检查过的物品一样一样的放进考篮里。考篮是之前就放在马车上的,袁有枫第一次参加春闱,也并不知晓这里头的规矩,此时心里又一次感谢许如清。那边有素衣看着,他也放心,这边进去一个由木板临时搭建的小房子,要把衣物帽子都脱下检查,甚至发髻都要拆开。全部检查完,这才给他发了号舍的木牌,袁有枫提着格外沉重的考篮进入了贡院。
待顺利进入贡院,他拿着牌子一看,上头写着「天 七十八号」,袁有枫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自己运气好,定是嫂嫂又为他疏通了,不然他分不到天字区,他之前在谢大儒那里听他说过,有关号舍的事,天字区的号舍属于老号,老号一般四面都是人,虽然可能有些吵,但相对于其他几种号舍,已经是最优选了。除老号之外,还有学子们常说的臭号,小号,席号。
臭号顾名思义,地界靠近茅房,是「黄」字间的,除了第一日,之后的九日都是煎熬,吃不好,睡不好,考完了整个人都已经被臭味腌透了。而小号就是号舍比一般人的小,是「地」字间的,小号味道倒是不臭,就是活动范围小的可怜,主要是宽度不够,写字都得夹着胳膊。最后的席号,是「玄」字间的,比臭号好不了多少,是因考生众多,临时用席子搭起来的,属于前后左右都漏风,若是二月初考,席号的人要受不少罪,就说现在四月,但夜间温度还是很低,一个挺不住就会感染风寒。谢大儒说老号一般都是花了钱的,贡院的油水不多,只有卖卖老号能捞点,皇帝也知道这是个苦差事,所以也算是默认他们捞一点,但后来就越卖越贵,袁有枫不敢想嫂嫂花了多少银子替他买了这老号,他能做的就是好好的考。
他脚步加快,奔着自己的位置去。路上无意间瞥了一眼,见到袁有权坐在臭号那边,整个人还在乐呵呵的收拾东西,过几天怕是有他好受的。
找到天字七十八号,袁有枫迅速的收拾东西,他这才看见嫂嫂给他备的有多全面,铺在坐板上的毛皮垫子,垫子很柔软,考试的时候可以叠着,待晚上睡觉就可以铺在木板上,当一个大褥子。厚厚的加棉披风,那披风设计的巧妙,把领口处的绳子解开,就能展开成一个大棉被,把绳子拉紧就变成了个保暖的大披风。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最最让他没想到的事一个防水的圆筒,看那个大小,袁有枫研究了一下,这才猜到,那是放试卷的,一场考三天,这三天卷子都是在自己手里的,放进这防水筒里就可以很好的保护卷子,那小筒还有个绳子,可以背在身上。袁有枫忍不住嘴角上扬,现在他觉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虽然许如清说不用担心,可是林氏还是不放心的走去了贡院门口,贡院门口此时有一些马车停着的,都是大户人家怕自家孩子受不住长时间考试,或者身体病了昏倒被抬出来而准备的。一般都是些小厮丫鬟带着马车在这里守着,随时准备接应自家主子。
林氏没想到她一来就看到了玉琴,玉琴坐在马车上向她招手,“林姨娘,你怎么来了?”
林氏一看到玉琴,眼圈就一红,“是少夫人叫玉琴姑娘来的吗?”
“是呀,少夫人说万一三少爷坚持不住就回家,三年后再考,身子要紧。”玉琴笑着道,“林姨娘走的累不累,若是不放心,您也跟着我待在这,明早我出门时叫你。”
“好,好,明日我跟着玉琴姑娘一起来。”林氏擦了擦眼角,跟玉琴一起坐在马车上,马车上还备了茶水和糕点,二人一边等一边还能用点茶点。许如清知道林氏坐不住,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玉琴在,她也放心。
安排好林氏母子,许如清这才腾出手去安排江姨娘,她那日晚上已经派人去把江姨娘赎回来了,让人暂时住在客栈里,今日许如清打算去见见她,于是派人把江氏直接送到她陪嫁的庄子上,这才带着素衣茯苓坐着马车去小桃庄,小桃庄里面种满了桃树,每年接出的桃子都特别香脆好吃,汁水十足,这里的桃子是许如清的最爱,她到小桃庄之后,这才见到形容消瘦的江姨娘江柔。
“少夫人。”江柔身穿一身深蓝色粗布衣裙,头上什么饰品都没有,只用 一根筷子把头发挽起,但整个人却没了之前那股风尘气,淡然了不少。
“不必多礼。”许如清走到她面前坐下,“江姨娘,我想问你一件事。”
江柔惨淡一笑,“少夫人,我哪里还是什么江姨娘,你叫我江氏就好,少夫人救我一命,江柔知无不言。”
“好,江氏你坐着说,关于若黎的死,你知道吗?”许如清接过素衣递过来的茶,一手托着茶杯,一手用杯盖轻轻撇着茶沫,一举一动都优雅好看。
“我知道,是二房的袁若矜害死了大姑娘。当时我想去找人,可晚了一步,回来的时候大姑娘已经没气了。”江柔缓缓坐下,像是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有些感叹。
“除了你和六姑娘,可有第三人知道?或者什么物证?”许如清放下茶盏,看着江柔。
江柔沉默的想了一会这才开口,“当时我见水塘对面还有一个小丫头,可我没看清是谁,但听说陈氏那几日处置了两个丫头,直接把人打死了,死了那两个我知道,一个叫百合,一个叫秋芝。秋芝是当时袁若矜身边的婢女,那秋芝的老子娘还来闹过一阵子,最后陈氏给钱才了事,百合是院中粗使丫头,伺候花草的,那百合的老子娘去官府告陈氏,陈氏买通了官府的人,把她娘打了一顿赶走了。”
“你可知道当时袁若矜是为什么推大姑娘落水?”许如清又问。
“我当时带着纹儿坐在假石旁乘凉,也正是那块假石,挡住了我们娘俩,距离有点远,我听得也不真切,好像是大姑娘看到陈氏与什么人见面说话,被袁若矜知道了,这才遭了毒手,听着好像是与府中的管家有关。”江柔道。
许如清沉默的想着,如今能做的就是尝试找找百合的家人,她的家人能为她挨板子去告状,就证明确实是个疼她的,一定是上告无门,这才不得不隐忍不发。另外,府中管家早年姓什么不知道,后来得老太太看中,赐了主家姓,人人都称他为袁管家。许如清打探过,那管家好像是陈慧颖的表哥。她嫁入府中时间尚短,但这位袁管家圆滑的很,从没跳出来为难过她,一直都是本分做事,只有姜嬷嬷时不时的在她面前晃悠,所以她还真是忽略了这么个人。
“少夫人,我女儿,她还好吗?”江柔见许如清不说话,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六姑娘暂时住在我院中,我今日前来也正是想问问你的意见,你是想将她接出来你们一起生活?还是想让她在我身边,将来由我给她挑一个婆家?”许如清看着江柔,静静地等着她回答。
“不不不,我不要她跟着我吃苦,少夫人,您心善,求您收留了六姑娘吧。”江柔突然站起身子,跪在许如清面前,“我之前在府中是姨娘,不能为六姑娘的婚事做主,如今更是身无分文,我不想纹儿她跟着我过这样的日子。我不求少夫人对她多么尽心,只求夫人能够善待纹儿,纹儿她很聪慧,也很懂事,希望夫人不要嫌弃。”江柔眼中蓄满泪水,哭着给许如清磕头。
“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我会亲自教养六姑娘。”许如清轻声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怜江氏一片慈母心。二房主母狼心狗肺,这两个姨娘却都是好的。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江氏额头都磕出了血,还要再给许如清磕头,被茯苓给搀扶起来。
“你先坐着,我话还没说完。”许如清叹息一声。
“是,夫人您说!”江柔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听话的坐在椅子上看着许如清,眼神里满是热切。
“你一个女人讨生活不易,我将你送来这庄子上,你跟着庄头崔妈妈学学,崔妈妈年岁大了,若你学的好,将来就接替崔妈妈替我守着这庄子,管理庄子的庶务。在这里做个体面的庄头,也好与六姑娘时时见面,你意下如何?”许如清问,这时候崔妈妈被素衣带进来,崔妈妈看着眼前的江柔和蔼的笑着。
江柔愣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又噗通一下给许如清跪下,“谢谢夫人,我一定不让夫人失望!”高高兴兴的给许如清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子对着崔妈妈行了一礼,“崔妈妈,我姓江,名叫江柔,我定会跟着您好好学。”
崔妈妈笑着道“瞧着你是个伶俐的,只要尽心为大小姐办事,好处差不了你的。”
“是!”江柔的眸子里迸发出来前所未有的光,那是希望。
许如清见事情基本办妥了,这才起身,“你先安稳些日子,好好收拾下自己,过几日我让茯苓带六姑娘来见你,你若是瞧着不好,六姑娘也会担心。”
“是,大小姐,我知道了。”江柔把称呼改了,崔妈妈更是满意的点点头。虽然只是一个称呼,却表明了立场,这个江氏确实是个聪明的。
许如清回府之后,问了问门房,奇怪袁有为今日为什么还没回来,就见小六回来了,见到她赶紧行礼道“夫人,主子被皇上叫进宫里了,主子让您不用等他,自己先用膳。”
许如清皱起眉头,春闱还没结束,有他一个武将什么事,都快晚上了,还不放人回来。心里嘀咕归嘀咕,面上许如清还是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回到玉清小筑,就见孟晚和袁若纹二人坐在一起,孟晚爱怜的看着袁若纹,想想也是,姑姐去世那年是十一岁,如今袁若纹也是十一岁,孟晚这是把袁若纹当成了替身吗?
二人见许如清回来了,都向她看来,袁若纹更是跑过来接她,“嫂嫂,你去看我娘亲了吗?”
许如清摸了摸袁若纹的头,“是,你娘亲暂时还没安顿好,等安顿好了,我就叫你茯苓姐姐带你去见她。”
袁若纹对许如清的话很是信服,她笑着甜甜道“好。”
许如清看向孟晚,“婆母是想在这住还是……?”
孟晚听到这话,低垂着眉眼,“我就是不想见他。”
“好,那儿媳稍后叫玉书和玉棋收拾出两间房。”许如清笑着说“婆母想住多久都没问题。”
孟晚心情稍微好了点,笑着点头。
“嫂嫂,我也可以住这吗?”袁若纹睁着大眼睛抬头看许如清。
“可以,你娘亲希望由我教养你,将来也由我给你找个婆家,你愿意吗?”许如清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那我还可以见娘亲吗?”她眼巴巴的问。
“当然可以,你想她了就叫你茯苓姐姐送你去,小住一段时间再回来。”许如清没有妹妹,此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倒像是自己多了个妹妹。
“嫂嫂,你太好了,你是个大好人!”袁若纹在许如清这里总算是看着像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了。
她看见孟晚面上的落寞之色,又赶忙跑到她面前,“大伯娘也是个大好人!”说完她抱着孟晚的腰身赖在她怀里,到底是个小姑娘,见孟晚愿意与她亲近,她高兴地紧。
孟晚笑着摸了摸袁若纹的头,“你这丫头。”语气很是宠溺。
许如清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忽然有些想自己的娘了,她鼻子酸酸的,赶紧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