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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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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 天道轮回

    三月三,英国公嫡子娶亲。要说这婚事还要说到半年前,皇上心血来潮微服出巡,于江南遭歹人刺杀,江南首富许茂荣临危救驾,因此皇帝特赐许家皇商之名,并为其女许如清赐婚。

    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之后,终于在三月初三这一日,英国公嫡长子袁有为与江南皇商之女许如清喜结连理。迎亲的队伍很长,袁有为嘴角挂着浅笑,一路上笑着接受众人祝福,他身后的几个好兄弟却连笑容都维持不住。原因嘛,还是英国公的锅。皇帝原本想给袁家二房的嫡子袁有权赐婚,却被袁家老太君以大房嫡长子未成亲怎得轮到二房为由,把这婚事推给了大房。皇帝犹豫的看向英国公,英国公袁国安懦弱惯了,张嘴只唯唯诺诺的说了句“都听母亲的。”这婚事就落到了袁有为头上。

    在大晋国,士农工商,商人轻贱,排最末等,若是将婚事赐给未袭爵位的二房,皇商首富之女的身份倒也还说得过去,可若无变故,袁有为将来是要袭爵的,堂堂英国公娶一商户之女为妻,多少会遭人耻笑。就连现在他没有袭爵,有多少人躲在暗处嘲笑他,数都数不过来。袁国安一脸菜色的坐在家中等着儿子将人迎娶回来,他夫人孟晚今日一身盛装,却止不住的眼圈发红。老太君身着暗青色松鹤云纹的衣裙,头戴红宝石抹额,拄着雕着鹤纹的拐杖坐在侧首位,她不似别家老太君那样有福寿之相,整个人很瘦,面上都是沟壑褶皱,眼露三白一脸凶相。看到大房一个个愁眉苦脸,她心里痛快极了,心想着宋云竹那个贱人先她一步嫁给袁万礼做正妻又能怎样,还不是早早的就死了,她就是要搓磨她的儿子,让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瞥了一眼大房二人的神情,撇撇嘴嫌弃道“瞧瞧你们二人像什么样子,一会儿宾客来了,平白被看了笑话。”袁国安和孟晚努力将情绪忍了回去。

    二房袁国平和他的正妻陈慧颖此时也坐在侧位,脸上是难掩的幸灾乐祸,比起大房的二人,他们面上满是喜气洋洋的,好似有什么大好事发生。二房的嫡子袁有权和嫡女袁若矜站在他们身后,袁有权更是掩饰不住的嘲笑出声“奶奶莫怪,大伯也是心里苦。”孟晚闻言,狠狠的瞪向袁有权。可事到如今,除了娶了许如清也没有什么办法。

    比起袁家,许家的氛围就好了很多,一大清早,许母就忙前忙后的,一刻都没得闲,许母姓温,父亲是江南有名的镖师,从小跟着父亲长大,养出了个凌厉爽快的性子,嫁给许茂荣之后性子温和了不少,但家里的大事小情仍然都是她说了算。

    许如清被一帮婆子围着,给她穿衣上妆,她神情淡淡,丝毫没有待嫁女儿的羞怯,因为她清楚的明白,英国公府不是她的福窝而是在劫难逃的火坑,透过窗子看向窗外,院中立着一个青衫男子,二人遥遥对视相望,终是许如清先移开了视线,垂下眸子遮掩住眸中的泪意。

    凤清,是母亲故交之子,凤家当年遭难,只留下凤清一人,母亲当年生她时伤了身子,无法给许家再生个儿子,索性就把凤清接到身边养着,想着等二人长大,如果凤清愿意,那就入赘进许家。他们青梅竹马的长大,许如清从小就知道,凤清未来是她的夫婿,成长的每时每刻都有凤清的参与,若不是父亲阴差阳错的救了皇上,他们今年就可以成亲的。凤清站在那久久没有离开,他腰上系着红色的绸带,跟许府众人一样,红的刺目。

    许母站在许如清身后,用梳子温柔的替她梳发,“娇娇……”剩下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许母叹了口气。

    “母亲不必劝我,我知道的。待我出嫁后,父亲母亲就将兄长记入族谱吧,女儿不能在你们身边尽孝,兄长定会替女儿尽孝的。”许如清压下喉间的涩意,嗓音恢复了以往的清亮。许如清最大的优点就是清醒,如父亲一般的,总是能够保持冷静自持,人活一世,最难的就是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醒,所以才会做出很多糊涂事。父亲救了皇帝,父亲没错,他心善救人,只不过那个人刚好是皇帝而已。袁有为被迫娶她,她也没有错,袁有为也没有错,袁家没有看轻他们,聘礼给的很足,也给足了许家面子,所以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许如清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扯出一抹笑,“母亲,我知道的。”

    许母心头酸涩,看着远处凤清离开的背影,她攥紧了手中的梳子,“娇娇,若是在夫家过的不快,一定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女儿知道。”许如清笑着握住许母的手,“母亲,放心。”

    许府请来的全福婆子进来了,她接过许母手中的梳子给许如清梳头,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四梳银笋尽标齐。”梳好之后,将这发挽上去,插好金钗,最后就是盖红盖头了。

    “新郎官来接亲喽!”外头人声鼎沸,小厮高声喊着,告知里头的人新郎官到门口了,门房处凑热闹的宾客也都是商人出身,面对英国公府的人都不敢阻拦,袁有为很顺利的就进来了。

    红盖头落下,隔绝了许如清最后的视线,听到敲门,凤清在门外道“姨母,我来背妹妹出嫁。”许如清握住许母的手只是短暂的一僵,随后就起身在丫鬟的搀扶下往外走。扶着她的丫鬟名叫素衣,小丫鬟随许如清一同长大,自然知道她与凤清的事,她瘪着嘴,扶着自家小姐到凤清的背上。凤清很轻松的就把她背起,“要走了。”他声音轻轻的,那是他对她说话时的独有的温柔。“嗯。”许如清双臂环住凤清的脖子,低低的答应。

    这条路不短,可凤清却觉得一瞬间就走完了,走到堂屋,凤清将她放下,此时许父许母都坐在高堂位置,袁有为一身新郎喜服站在那里回头望,素衣扶着她走到袁有为身边,许如清道“女儿拜别父亲、母亲。”说完素衣扶着她跪下叩首。

    “快快起来。”许茂荣眼含热泪,声音都有些颤抖。

    许母也忍着眼泪,她见她站起身子才道“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

    “女儿知道了。”许如清屈膝行礼。

    许荣茂看向袁有为,想了许久道“万望小公爷好生对待我的女儿。”

    “小婿一定好生对待夫人。”袁有为恭敬一礼之后,将手中红绸的一端递给许如清,牵着她慢慢往外走。

    直到坐上花轿,许如清才慢慢掀开盖头的一角,想了想又放下了,这一路吹吹打打,走了约么两刻钟花轿才缓缓停下。

    袁有为掀开轿帘,伸手扶着她下来,刚刚踏进国公府,袁有为就停下了,许如清看不到前面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了许多窃窃私语和暗暗的笑声。素衣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小姐,袁家准备的火盆,火很大。”

    还没等袁有为说话,就听闻一道男声响起“兄长,祖母说新娘子得跨过这火盆,去去商贾之家的铜臭味。”说罢他得意的笑了两声,“嫂嫂,请吧。”

    许如清站着没动,袁有为笑着道“这火盆的火如此之大,一时半会儿也小不了,想必老太君也是不急着见孙媳妇的,我们等等又何妨?来人,拿两把椅子过来,我和夫人坐着等。”他说完,还真有小厮拿过来两把椅子,他大手一拉,拉着她坐下了。

    “你!你怎么敢?你不怕误了吉时?”袁有权生气的质问。

    “小爷若是高兴,半夜也是吉时,小爷若是不高兴,这吉时且等着吧。”袁有为笑着道,大手安抚的拍了拍许如清的手背。

    僵持间,里院又派了人过来,“大公子,老太君让您二位赶快过去拜堂。”小厮有些为难道。

    袁有为道“去回老太君,火太大,我夫人跨不过去,顺便再告诉他们,我夫人不擦脂粉都比他们香。”许如清听到这话,心里一暖。

    那小厮赶忙跑过去回禀。正堂里众人听着小厮带回来的话,面色各异。“这个逆子!”袁国安怒道。孟晚却皱起眉头“火太大什么意思?”她看向那小厮,小厮先是看了一眼老太君,才说“火盆里的火许是没控制好,火苗有点…有点高。”他越说声音越小。孟晚盯着他“多高?”小厮又看了一眼老太君,唯唯诺诺的说“二尺有余……”

    孟晚一听惊的站起身子,道“母亲!这是为何!”老太君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孟氏,你想翻了天不成?你敢同我顶嘴!”孟晚不甘心的看向袁国安,袁国安沉着脸,一句话不说,孟氏只能忍着气坐下。

    众人就这样僵持,大概过了一刻钟,许如清微微转身小声问,“夫君,火小了吗?”袁有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听着她清亮的嗓音,一挑眉,贴近她耳边说“没有,估么是放了火油,没个把时辰,不会小。”许如清被他突然的贴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安定下来之后道“夫君,走吧,我能过去。”这话一出,袁有为转头看向她,她的盖头还没掀开,什么都看不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许如清站起身子说“刚刚说话的想必是二房的堂弟,不知这火盆是只要我一人跨还是我夫君也要跨。”

    袁有权听闻这话,立马笑着开口,“自然是嫂嫂一人。”许如清的耳朵动了动,随后唇边勾起一个笑,“好,我便跳过去。”说完她回过身子对袁有为道“夫君去对面等我吧。”袁有为不知道她有什么法子过去,但也没有阻拦,饶有兴致的等着她的表现。

    只见许如清微微提起裙角,一个提气,轻功飞掠过去,但似乎轻功还不到家,飞过去之后,右脚踩到了火盆的边缘,一下子把火盆里的东西扬了出去,火盆里的炭火直直的朝着袁有权飞过去,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燃烧的炭火砸个正着。只听一声惨叫,“啊啊啊啊啊!”这边许如清低头踩灭了裙摆上的小火苗,端端正正的理了理衣裙直起腰道“夫君,发生了何事?”

    袁有为的兄弟们看到这一幕,一个个的愣住,随后看到袁有权被烧着的头发,都憋不住笑。袁有为看着许如清,悠悠的道“无事,不过是有权堂弟被烫到了一点。”说完他牵起许如清的手往里走。

    二人到屋里时,屋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还要等一阵子,结果看见袁有权牵着自己的媳妇已经走过来了,老太君见二人过来立马道“怎么过来了?跨了火盆了?”

    袁有为笑着道“跨了,还要多谢老太君关怀。”说罢他拉着许如清到袁国安和孟晚面前,开始拜堂。礼官高喊“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只不过还没送进去,就听闻袁有权气哄哄的声音“站住!祖母!那个女人用火烧我!”除了许如清盖着盖头看不到,众人都惊讶的看着袁有权,只见袁有权头顶的发髻被整个烧掉了,露出头顶的头皮,但周围的头发还在,零零碎碎的披散下来,样子好生可笑。

    老太君一看自己的孙子成了这般模样,立马怒气的开口“怎么回事!许氏!是你残害我的孙儿?”

    许如清似乎是害怕了,众人只见她身子微微颤抖着道“孙媳没有,孙媳年少时曾学了几日轻功,到底是没学好,刚刚跳过火盆时,不小心踩了火盆,烧了衣裙,不曾想堂弟也受伤了,孙媳盖着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孙媳无心之失,请老太君莫要怪罪。”

    袁有为压了压上扬的嘴角,跟着道“怪就怪堂弟倒霉,那么多人都没事怎么就他被烫了?我看堂弟近日还是多拜拜观音,转转运。”说完也不等老太君说话,拉着许如清朝着新房去了。

    喜婆子说了吉祥话,这才把撑杆递给袁有权,袁有权接过,依着规矩先左右各挑了一下,最后一下才完全将盖头挑开,这是二人第一次见面,袁有权看着许如清,美人如斯,惊为天人,皇宫里的公主都不见得有她美,他紧紧盯着许如清,许如清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袁有权,他剑眉入鬓,鼻梁高挑,薄唇挂着笑意,早就听闻国公府的小公爷长得好,这一见确实是公子如玉。

    还未待二人之间的视线收回,就见老太君和二房的人呼啦啦的挤进来,一进门,刚想发难的袁有权看到许如清的第一眼就愣住了,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许如清扫了一眼众人,嘴角的笑微微收敛,正巧袁有为起身,她顺势躲在袁有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