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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林之夏怀疑自己一时没有听明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呀，为什么不管是叶庄敬还是郑令侃从头到尾都这么遮遮掩掩的？
虽然林之夏对丧葬文化没有什么研究，甚至连自己母亲的丧事都是父亲和大姨操办的，她那会就是一个被差遣来差遣去的“小孩”而已。
但是，她也知道在很多人的眼里，寿衣寿材还是非常重要的，那些家里条件允许的人，会早早给自己家的老人备下寿材寿衣，并且会让老人躺进没有封底的寿材里，然后把寿材一抬，让老人从寿材底下滚落出来，据说用这样的方式能骗过鬼差，就图一个增福添寿的好兆头。只是这几年网络上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妖风，动不动就说这个不吉利，那个是妾室穿的？
林之夏倒并不介意寿衣寿材这样的东西，她在抖音上看到过好几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在做寿衣模特、做入殓师的，还有专门做寿衣的厂家。人都会在人生的重要场合穿上一套合适的礼服，化上一个得体的妆容，让自己的状态更好，作为生老病死中的一个重要环节，为之提供一套礼服、一个妆容，又有什么晦气不晦气的呢？
但，她还是有一层疑虑的，“老太太，我不觉得忌讳，只是我对寿老衣裳的了解不多，要不您给我讲讲您想要什么样的衣裳，我来做。”
林之夏说的真诚，这也是事实，她祖母还在世的时候，不但接寿老衣裳的活也接外祖家给未出生的外孙准备的催生包，只是那时候她年纪小，只知道她祖母在做这些衣裳，对其中的各种细节却并不了解，还是后来自己看书的时候才偶然知道这些衣裳的用料有哪些讲究，但她知道的这些讲究此刻明显是不够用的。
“你真不觉得忌讳？”老太太显然不相信，她居然拿起炕桌上的老花镜戴上了，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之夏的脸色，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真不忌讳，说句不怕老太太您生气的话，给您这样的老寿星做寿老衣裳，我们也能沾沾福气。”
做寿老衣裳能沾福气这个说法到底有没有，林之夏是不知道，但是他们老家有风俗，若是有高寿的老人寿终正寝了，附近家里有小孩子的人家都会包上个红包或是拎上茶点水果带上自己孩子去老人的灵前拜一拜，给小孩讨个灵前的供果，说是能借点老人的福气。
林之夏小时候虽然不是七病八灾的，但是总是东磕西碰的，所以，但是有这样的老人去世，她祖母总会带着她去磕头，有些大气的人家不但会给小孩子供果吃，还会把人留下吃顿斋饭。
郑家老太太似乎终于放心了，点了点头摘下眼镜放到炕桌上，“你是个好孩子，不了解没关系，你有手艺，该怎么做，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林之夏闻言，也不说别的，立刻下炕从工具箱里拿了铅笔出来，然后快步回到了炕边，摊开手稿本准备记录。
郑家老太太见她这一副认真的模样，又夸了一句，“你这个习惯好，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林之夏笑了笑，算是回应。
可郑家老太太却没有立刻就开始说，她的脸微微侧向窗子的方向，但眼神明显不是在看窗外的风景，而是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林之夏不知道她究竟在看什么，或者说，她看向的其实是自己生命中的某个阶段，是在她生命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某个人？
不过林之夏也不敢催她，只是握着笔静静的等待着。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候，郑家老太太终于开口了，她说：“我是个有福气的人。”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林之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她也不接话，只是等着郑家老太太自己说下去。
“小夏啊，你喜欢看历史吗？”郑家老太太依旧看着窗外的某一处虚空。
这又是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林之夏正思索着到底该怎么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老太太问这句话的意思。
可还没等她开口，郑家老太太已经自顾自的说下去了，“我这样的人，就是活生生的历史。”
这可把林之夏给吓了一跳，她猛然抬头看向郑家老太太，这话什么意思呀，她又该怎么接呢？
还好，郑家老太太并不需要她真的接话，她只要做好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就行。
“吓到你了？我又不是朱安，我不是那前一个朝代的遗物。”郑家老太太终于把眼神从窗外移到了林之夏的脸上，看到她有点惊愕的表情，忽然爽朗的笑了起来，“我们家祖上，也阔过，不算一般的阔，有钱也有权，跟皇室那是真有亲戚关系，那可不是跟那小商人似的乱认祖宗哭错坟头。”
林之夏这下的真有点撑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现在相信郑令侃的话了，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不仅是个和善的人，还是一个和善的老阴阳人。
“听您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为什么体面人前妻会提告前夫17次要钱养现任了。”林之夏说的认真，似乎真是那么回事儿似的。
老太太听了更乐，“啊哟，我跟你说，那圈子里头的事情，可有意思了，比我以前看的画本子可有意思多了。”
行，您是资本家的老祖宗，一切都是您说了算。
但是，林之夏也不能就绕着娱乐圈里头的爱恨情仇为什么那么有意思跟老太太聊下去，正思索着怎么把话题转到衣服上头去，郑令侃带着一个佣人端着两杯茶、一个茶壶进来了，把其中一杯放到林之夏的左手边，一边放到沙发上，又给老太太的茶杯续了水。
“奶奶，我看您这着急慌忙的让我把林老师找来，不是做衣服急，是有一肚子八卦需要找人分享吧。”郑令侃笑着打趣自己的祖母。
“都是当爹的人了，还没个大人样。”郑家老太太笑着骂他，然后转头对林之夏道：“看我，一看你就喜欢，把正事儿都给忘了，小夏啊，你会做旗装吗？我说的是我们旗人穿的旗装。”
所以，这老太太是满族人？
不过，现在也不是打探八卦的好时机。
“我学习过，但是没有做过。”林之夏老老实实的回答，因为网络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满汉对立，纯正的旗装目前没有并没有那么大的市场，所以，她从满族服装上学习、借鉴一些细节，但是并没有做完完整的一套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