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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京都的宅院园林,若单以景色论,当仁不让是逍遥王府列数第一,逍遥王府之美,非言语所能述,本就是前朝最知名的诗仙的私人园林,后辗转落入祁氏皇族手中,直到逍遥王降生,这府邸便落入他名下,那诗仙是最会布置山水之人,逍遥王亦然,等逍遥王出京后这园林便空了,直到二十多年后公子千允回京,才又重新见人。
相比于往些年的精雕细琢,二十多年自然生长的王府,更是多了三分野趣。
而在逍遥王府之下,随家老宅是值得一提的古朴清幽,三大世家的宅邸都应是不错景色,只云钱二家他人了解不深,倒是这陈氏大宅,也是以满园春色而闻名京都的。
陈家人最奇之处便在于陈府中只有春季花卉,过了春在陈府便看不到丝毫花色了,如今还是正月里,百花未开,陈府便显得有些寂寥。
千允和梅之白便是坐在这样寂寥的庭院里在和陈燕陈义喝茶,陈燕本欲叫小辈陪同,却被千允拒绝了。
“不知公子和给事中此番前来,所为何事?若是为先前诺言一事,陈家上下已在准备了,毕竟家大人多,不是一两刻能启程的,还望见谅。”见二人一直喝着茶却又不说什么,陈燕与弟对视一眼,主动开口了。
千允还在细细品茗,世家还是有其底蕴,这茶确实不错,名茶与名茶之间亦有大别,陈家这幼绿便是凌山幼绿中最为珍贵那株古树所出,他上一次喝还是八九岁时,似乎是父亲从凌山顶上自取的,因是私下炒制,与陈家这相比,便失了几分火候味道。
梅之白在陈燕话落后放下茶盏,盯着对面的兄弟二人看了一会说道:“陈尚书觉得,你们从这里走了,便能完全跳出这潭水了?”
这是什么意思?“给事中有话,不妨直言。”
梅之白笑了笑,笑容温暖和煦,“你以为这是个水潭,一个很深的水潭,不愿将陈家也混下去,可你们可曾想过,若这不是一个水潭,而是大河,甚至海呢?离开京都便当真能跳出去了?”
见他们变了脸色,梅之白站起来,拱手作揖,姿态恭谨“这便是直言,还望深思。”
千允也站了起来,意犹未尽地说道:“这幼绿不错,允今日方知凌山幼绿竟是出自陈氏,困扰允多年的谜团今日得解,甚幸。”
他们二人甩袖走了,留下的陈氏兄弟却震惊不已,“他们这是不肯放我陈氏离开?当初睿灵郡主不是答应了?”
陈义怒气咬牙,说道:“我就说不要去找那个丫头,她一个小娘子能做得什么主?这不就反悔了?还有千允那是什么意思,啊,他怎么就肯定凌山是我陈家的,他不过是喝了口幼绿而已,我等待他尊重还不行了?”
陈燕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说道:“没那么简单,那梅之白话里话外都在说局势不比我们想得那么简单,许是当真有何变故是我等未知的,而公子那话,更像是说陈家虽藏得深,可该知道的他们有的是法子知道,应是警告我们不要妄图借隐退藏蓄实力,他们冲着世家来,又哪里会那般容易放我们走。”
陈十六娘和七郎八郎从灌木丛后站起来,慢慢走到二位长辈面前,她上前一步说道:“父亲,女儿以为大伯所言在理,世家拖累太多,我陈氏又一直为云氏马首是瞻,可他云氏未必将我们放在眼中,就拿云家近来行事来说,明显有所隐瞒,那百车财物是我看着从云氏拉出来的,也让人去探过,确实掏空了云家老宅,可这怎么可能,这区区百车不过云氏积累之九牛一毛,还有那云琏死前那句话,十六至今牢记不忘,加上此事云家的态度和他们进来的销声匿迹,云家私底下定然有事是我们不知晓的。”
“而云家在京若没问题,便必然是在建州了,这是一。二,不知父亲和大伯可还记得钱氏前任家主忽然暴毙一事,怎么那么多钱氏子弟一夕之间不见了,由钱群这个继室嫡幼子坐上家主之位?三,秋猎一事,十六始终认为和西王脱不了干系,可他怎么突然就从大众眼中消失了,明明之前他贤王之名还一年高过一年的。四,科举一事,世家全废,却是梅之白等素无名声在外的贫寒子弟大量中举,这背后可有言家或者陛下的手笔?我们所知太少,他人却对我们了若指掌,就算退出京都,恐也无法逃出这些事。”
话落,陈十六娘屈膝半福身,道:“十六浅薄之见,说多了。”
陈义没说什么,倒是陈燕笑弯了眉眼说道:“十六娘真乃女中诸葛也,远胜那睿灵郡主不知多少,比那随雯也不差什么,可惜你不爱名利。说得不多,很在理,都说世家底蕴,可比起云钱二氏,一直被压着,我们的底蕴还是薄了,回神想想,这几百年我陈氏都只是别人手中的刀剑而已,又能知道什么呢。”
七郎八郎对视一眼,并步上前,说道:“我们必竭尽所能,让陈家也做握剑之人。”
“说得好,我陈氏又如何不能做一做握剑之人呢,只是如此,我们便要彻底站到陛下这边了,祁氏也二百多年了,不知还会有多少日子,到时这天下又不知是何景象。”
八郎朗声大笑,说道:“那又如何,若祁氏当真完了,我陈姓又如何不能再上进一些?”
十六娘抿唇看着四人,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说出自己心底的话,她无法在这个时候去打击长辈兄长对家族未来的展望。
也罢,纵不成,总不会丢了命。
府外,梅之白与千允并肩上了青布松木马车,缓缓驶离陈府范围,见千允握着棋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便问道:“你觉得陈家那些人真的听得懂我们的意思?为何非要将他们留下,如他们所愿放走,云钱二氏必然不会放过他们,不是更好?”
千允看他一眼,说道:“你都不知,我又怎知?瓴之比我们更了解世家,也更知人心,他让留下,必然有其道理,你再想想?”
梅之白眼眸一暗,他知道将来的自己将坐到怎样的位置,无论千允,还是那个人,都不会在京都,在朝堂久留,但如今的自己,是远不如他们的。
千允不善人心谋虑,可他无条件信任那个人,阿草亦是如此,若没有那个人,本该做到这些的自己,又能否做到?
显然不能,他连那个人的用意都看不清。
见他苦思不得解,千允说道:“阿草对他知之甚深,她本欲放走陈氏却因他一席话而反悔,你若想不透大可去问问。不过我认为,最好是直接去瓴之为好。”
这一刻,梅之白知道自己想的那些事,千允都知道了,都说公子虽天纵奇才,于政事上无往不利,却不通人心阴诡之术,可谁又知道,他是如此敏锐之人。
罢了,本已放下,又何必矫枉过正。
“好,多谢公子教诲。”
千允摇摇头,给他递了小盅黄酒,自己喝着白水,说道:“你我岁数相差不大,这些事你比我有天赋,你去问问兴许便懂了,而我纵是知了缘由也未必能懂会用。”
说完千允便转了话题说道:“如今朝中官位空闲,兵部与户部都无尚书,你欲往何处?”
此事他早已想过,此刻便不作迟疑地道:“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去户部,户部被云氏掌控多年,不论国库抑或赋税,定然都晦暗至极,我也想借此查探云氏财富究竟去往了何处,欲做何事。至于兵部,本来我觉得清珏合适,可西川原之事也要人主持,不如等尚瑜回来入职?”
千允点头,又轻摇了一下,他们也是属意梅之白去户部的,兵部倒确实是个问题,言清珏婚后便要赴西川原,尚瑜······阿草要让他去北方,“户部确实需要整顿,至于兵部,瓴之之意是从兵部现存两位侍郎中挑一个,定王掌枢密院,兵部也不能做太多猫腻,只要他们安稳待着,待新科进士出头,自可从中找到合适之人,还是太急了,原计是十年将世家拔除,届时我们也有人可用,可如今所用不到三年,这其中必然有人插手了,想必这就是瓴之轻放钱氏,不提云氏,留下陈氏的缘故了。”
梅之白明白千允所言何意,当初阿草便说过,她入京,他们就赴京赶考,定王在京中震慑世家,而他们这批人,他和仲廉,小白打头阵,吸引所有目光,剩下的人闷声上进,预计十年拔除世家根系,由他们顶上,时间上刚刚好。
如今因各方原因,虽有他们因功自大时有冒进的缘故,可仔细回想,不免看出有他人推动之嫌,而这个人是谁,如今无从得知。
很大可能是西王祁俊轩,可又有可疑之处,彻底办死云氏,于祁俊轩当初是利大于弊吗?
越想,梅之白越觉得,自己是真的需要去拜访一下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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