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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德勒的眼神只是在这个孩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便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城主亲卫队负责人多尔特。多尔特是个典型的斯普洛斯人,有着最正宗的深棕色头发,身型也较为健硕,眉宇之间总是带着一种天生的傲气,即便这种傲气并不特意表现出来的,但当费德勒与他的视线相交时顷刻间便感受到了这丝傲气带来的冰冷。
“呦,费德勒。”多尔特招了招手。
费德勒无奈地避开他的目光走了过去,干咳了两声,“所有人都召集齐了吗?”
说着,费德勒开始清点起难民的人数,难民们看到费德勒走过来先是愣了一下,但费德勒负责人的架势还是让他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生怕会被“任务”的负责人看不上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不要动!”费德勒低喝了一声,又从头开始数着人头。
多尔特尴尬地笑了笑,作为护卫长的费德勒无论是从武力还是外貌上来看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可似乎正如传言中说的那样这人数学不大好。
“亲卫队六人,新晋城民四十人,除去刚刚跑出去蹲茅房的伊珂,其他人都在这里了。”多尔特小声地说。
费德勒数到一半又被打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行吧行吧,你说到齐了那就到齐了吧。不过答应他们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就去地下吧。”
“食物的事情城主大人已经派人去解决了,和你我的食物是一样的。但如果是六十多人份的食物的话分量比较大,估计不是很快能够解决的问题,你也知道现在新晋城民的数量太多了,城内的食物已经没有那么充裕了。”
“晚上之前能够备齐吗?”费德勒问。
“应该可以。”多尔特挠了挠头,“难道我们晚上就要出发吗?不是说三日之后…”
“小皇帝的命令是三日之后在神禁之所的北部地下城入口回合,算算时间的话咱们今天晚上出发是正好的时间,毕竟咱们的队伍人员很多,行路的速度不会太快。”费德勒苦恼地说,“而且如果被小皇帝的亲卫先到了,到时候我们也不好向上面交代,人家可是特使…特使懂吗?就是那种…”
“高人一等的混蛋。”吉安娜突然冒出头来,害得费德勒和多尔特都愣在了原地。看到两个人不再说话了,吉安娜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吐着舌尖便又缩了回去,整个人乖巧地躲进了牧师的队伍里。
“这次的牧师?”多尔特看向费德勒。
“是啊,利安那老头子也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指派了一个毛头丫头给我,也不怕在地下城里出什么意外…”
“不会出意外的。”多尔特揽上费德勒的肩膀,似乎有意地套着近乎,“毕竟这次的任务只是搬些东西不是,虽然是在地下城里,但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特殊的状况了不是,就好像…那些东西都消失了一样。”
“哼,就怕每一个下去的人都像你这样,真怕等以后有人忘记了地下城的恐怖,然后都下去送死!”费德勒的目光望向东北方的山丘,那个方向大概就是神禁之所的位置,模糊中依旧能够看到荒芜的圣城的模样。
“哎呀,这种事不需要太担心啦,你呀,就是想得太多了,什么都不肯放下,所以这么多年了依旧只能在这样的边境小城里当个护卫长。你记不记得之前和咱俩一同入伍的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家伙,就是那个五年前就被调去帝都的…”
“杜登。”费德勒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对对,就是那个杜登,据说啊他现在在帝都生活的可滋润了,帝都的那些权贵们对他可是极为喜爱,好像还有什么贵族太太要包养他的样子。你说你的模样也不算差,身体也挺好,要是你去了帝都那还不是香饽饽,唉,可惜了。”多尔特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费德勒冷冷地瞪了眼多尔特,“我看你去正好。”
“我?我可不行,我这长相也就在咱亚迪斯城能找到婆娘喽。”多尔特双眼朝天。
“但你话多啊。”
“话多?”多尔特一怔,“贵族太太们喜欢话多的吗?”
费德勒指了指自己的舌头,然后留下满头雾水的多尔特走到了吉安娜的身旁,意识到该轮到自己出手大展神威的吉安娜兴冲冲地向前迈了一步。
“有什么指示护卫长大人,我的舌头也很灵活喔。”
费德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可能不需要你的舌头,当然,如果你们牧师施展神力是靠舌头的话…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说着费德勒指着四十难民又说道,“虽然我们的任务可能看起来比较简单,但…他们的身体实在是太不堪了些,你们先帮他们治疗一下身上的伤,然后帮忙检查一下精神吧,别让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跟大烟鬼似的。”
“好的!”吉安娜兴奋地接下了工作。
牧师对于地下城的探索队极为重要,但对于像他们这样下去搬运东西的队伍而言,似乎牧师仅仅只能是单纯地用来治疗队员伤势的后勤人员,可即便如此牧师对于队伍的长时间运作依旧很重要,毕竟没有人能保证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队内的人员受伤或者死亡也是家常便饭。
也是因此,能够进入地下城的一般都是专业的佣兵和政府部门的队伍。
“把手伸出来一下好嘛?”吉安娜眨着大眼睛看着身前的男孩,治愈神术是牧师最最基础的基本功,所以治愈的工作进行的很快,基本上每个人只需要一分钟到两分钟的时间便能够完成全身的治疗。
——但眼前这个男孩除外。
麻布长袍虽然很长,但破损的地方完全将男孩稚嫩的肉体曝露了出来,那本就起伏不平的肌肤上或是沾满了泥土或是深浅不一的伤口,但那些伤口产生的日子似乎不是同一天,有的已经结痂而有的则还在向外渗着血珠。
身为牧师的吉安娜不可能视这些伤口于不顾,但这个男孩似乎十分抗拒吉安娜的神术,整个人都在尽可能地与吉安娜保持的距离,好像完全将吉安娜当做了敌人的样子,或者,仅仅只是对神术的抗拒?
“你身上的伤口很多的吧,不会很痛吗?”吉安娜尝试伸手去触碰男孩的伤口,然而男孩就像是受了惊吓的二哈,整个人直接躲出去好远,双眸愣愣地盯着吉安娜。
“这…”吉安娜觉得事情有些棘手,这是她牧师路上遇到的第一个困难,之前到教堂来找她治病的城民哪一个不是满心欢喜的,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送给吉安娜当做治疗费用,哪有这种把自己当做鬼一样,还没碰到就躲开的。
就算是怕痛也不该反应这么大的吧。
吉安娜将路维斯拉了过来,“拜托拜托,路维斯,你就帮我为这个孩子做治疗吧,他好像很怕我的样子。”
路维斯目光奇怪地看了眼男孩,然后挠着头应道:“好吧,不过吉安娜你有什么可怕的吗?不是很可爱的吗?”
“哪里啦~”吉安娜眯着眼。
“来吧来吧,让我替他看看伤口。”路维斯顿下身子想要靠近男孩,然而在他迈进危险区域之后,男孩又一次向后躲去。路维斯皱了皱眉头,“你不要怕啦,哥哥只是要帮你治疗身上的伤口喔,你看,就像他们那样,只要让哥哥轻轻地摸一下就会变舒服喔。”
说着,路维斯指向一旁的其他难民,经过牧师的治疗其他难民们逐渐恢复了精神,而城主答应的食物也被伊珂从外面搬了进来,难民们每人一份黑面包和清水,虽然只是简单的救济食物,但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缓和了饥饿的感觉,整体上看起来也更加像是一群正常人。
看着那些人手中的食物,男孩偷偷地咽着口水。
“你一定也想变得更健康吧。”路维斯似乎注意到了男孩的变化,双手再次尝试去触碰男孩的身体,可男孩即便反应比刚刚慢了些但还是选择了躲开,隐藏在兜帽下的眼神也变得更锐利,锐利的像是一只野兽。
那眼神落到路维斯的身上害得他脊背发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上前。
也就在这时,一只纤细而白皙的手突然伸到了男孩的面前,那是吉安娜的手,手中还握着一块从伊珂那里领来的黑面包。
“怎么样?要不要吃呀。”吉安娜歪着头甜蜜的笑着,“只要你接受治疗,变得健康之后这块黑面包就是你的了哦。”
男孩看着吉安娜手中的黑面包陷入了犹豫,但只要没有躲开,在吉安娜看来都是一种胜利的希望。
“再加一份清水呐。”吉安娜又递出一袋清水。
男孩看着清水和黑面包,半晌之后,默默地伸出了自己藏在袍袖下的手掌。
吉安娜露出了胜利的灿烂笑容。
“可能会有一点痛喔,忍耐一下就好啦。”吉安娜说着双手泛起了金色的光,光芒笼罩在男孩的身上化作了薄薄的一层保护膜,慢慢地那些保护膜中的金色颗粒渗入到了男孩的体内,“怎么样,有没有很舒服?”
男孩点点头,身上的伤口一点点愈合,藏在兜帽里的脸蛋也逐渐恢复了气色。
“以后要小心哦,不要再那么容易受伤了,当然,如果以后还有受伤的话可以取克鲁斯教堂找我哦。”吉安娜眯着眼睛,侧歪着脑袋说道。
“谢…谢谢。”男孩低着的头紧紧地贴在胸口,用很小的声音嘟囔着。
“没关系啦,这都是身为牧师的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呀。”吉安娜甜甜地笑着,“你是一个人来到亚迪斯城的嘛?”
“我…我不是一个人。”男孩的眸子闪烁着,“我还有一个姐姐…我和姐姐一起来的。”
“姐姐?”吉安娜愣了一下,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那你们一定很幸运了,没有在来的路上遇到危险,有很多人都死在了来的…”
“不,我们遇到了!”
稚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吉安娜的话,吉安娜眨了眨眼睛,“遇到了什么?”
“遇到了…遇到了…”男孩将脑袋埋在胸口,似乎是在努力地回想那天的事情,但却有像是什么东西卡在了胸口一样让他无法呼吸,他知道不该这样,但他就是无法呼吸了,甚至连回想起那件事情都做不到。
他不断地重复着“遇到了…”这样的话,直到伊珂抱着还没分发的食物路过他的身后,他的记忆就像是突然间被打通了一样,他猛地抬起头勇敢地说道:“我们遇到了白色的神明!”
“诶?”吉安娜和伊珂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