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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张玉迷提到“管理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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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梅斯柏三个月试用期满的时候,根据姚继业的建议,公司决定予以转正。陈甫正要师攻玉和齐美琼写一个任命通告,以明确梅斯柏的职责范围。

    一般公司的任命通告都是师攻玉口述,齐美琼打印的,最后要交给陈甫正批准。连齐美琼当初自己的《任命通告》也是她自己打印的——当时师攻玉为了尊重陈甫正,把齐美琼任命为董事长助理——,不过在打印的过程中做了修改,即在“助理”前面加上了“特别”二字。陈甫正问过齐美琼,为什么要加上那两个字,那两个字代表什么意思。当时齐美琼解释说,“特别”代表她这个人特别温柔,特别乖巧,特别善解人意,还特别厚道。陈甫正理解了以后就让她张贴出去了。没过多久,陈甫正就意识到上当了,但还是把她留着,没有辞退她,因为看到她好像特别能处理管理方面的事务,而且还和师攻玉很合得来。

    关于梅斯柏的任命通告,师攻玉和齐美琼商量了半天,觉得梅斯柏就知道低头画图,不够尊重他们,因此就想趁机打击他一下,让他知道这里是谁说了算。另外,还要让他明白,只要进了琳达,无论年纪多大,经验多丰富都要从头学习,接受公司的培养,不准摆老资格。

    “一定要把他打蒙。”齐美琼咬牙切齿地说。

    “从他做的几件事来看,他的专业能力是非常强的。”师攻玉不得不承认。

    “我偏要给他定个最低的级别,看他会不会造反。”齐美琼的口气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仇恨。

    “把他贬得太低他会辞工的。”师攻玉有点担心。

    “你放心,这个人可怜得很,你只要给他一碗饭吃,他就不会走。”齐美琼满有把握地说。“再说了,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久,可曾向你请教过什么没有?他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不给他点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谁。”

    于是,他们恬不知耻地把写好的《任命通告》交给陈甫正,让他过目,批准。《任命通告》的基本内容是:“经考核,因应公司之工作需要,任命梅斯柏为技术部绘图员。”(说明:技术部的技术职务排序:总工程师——高级工程师——一等工程师——二等工程师——助理工程师——绘图员。绘图员是最低的职务,一般由刚毕业的大学毕业生担当,而且一般也不需要贴出任命通告。)

    陈甫正看了《任命通告》,知道这是师攻玉和齐美琼给梅斯柏的下马威。

    类似这样对于新进公司的资深工程师的下马威在琳达自然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这种做法陈甫正是一直被迫认同的——师攻玉和齐美琼总会用一些手段逼迫陈甫正乖乖地在《任命通告》上签字。

    但是,对于梅斯柏,陈甫正决定免打杀威棒,直接予以合理任用;并且一改以往的态度,似乎一下子就勇敢起来了,站到了师攻玉和齐美琼的对立面,也就是梅斯柏的一边。于是就严肃地对师攻玉说:“你们认为梅斯柏的设计能力十分差,他所做的设计都是很容易的,他拿出来的图面都是错误百出的,对吧?既然他工作了二十多年却只能做绘图员的工作,那还要他干嘛,我们又不是收废品的!”

    师攻玉和齐美琼没想到陈甫正会这样否决他们的任命,两个人马上就做出一副极不高兴的样子来了,似乎是在怪怨陈甫正不尊重他们的劳动。师攻玉狡辩说:“我们只要他在这里画画图,别的事情不要他管,给他个绘图员的职务就不错了。”说完就要陈甫正签字,陈甫正拒绝了,还坐到沙发上去闭目养神。

    齐美琼一看陈甫正又要软抵抗了,就坐到他旁边,还要师攻玉也坐下来,两个人一边一个夹住了陈甫正,接着就一齐动手掰开陈甫正的双眼,陈甫正的眼皮急速颤动起来。

    “真讨厌!又要胡闹了!”陈甫正不耐烦了。

    “要我们不胡闹容易,只要你乖乖地签字!”齐美琼的嘴对着陈甫正的耳朵说。

    “每次都是你们自作主张,我不同意!”陈甫正的头往师攻玉那边一偏,身子也扭动起来。

    “好啊!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齐美琼说着便作势要胳肢陈甫正。

    “我抗议!”陈甫正连忙交叉双臂抱在胸前,以护住自己的胳肢窝。

    这时候,齐美琼和师攻玉两面夹攻,同时开始在陈甫正腰间胳肢开了,弄得他哭笑不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签是不签!”齐美琼咬着牙齿问道。

    “我签!我签!”陈甫正投降了。

    师攻玉和齐美琼这才停下来,齐美琼递上那张《任命通告》,自鸣得意地露出了笑容。可是,刚平静下来的陈甫正又反悔了,轻轻推开了齐美琼的手。

    “陈董,你要守信用!”师攻玉督促道。

    “我守什么信用呢?”

    “你刚刚答应的怎么就忘了呢?”齐美琼又递上那张纸。

    “我那是情急之下答应的,不能算数。”陈甫正说着站了起来。“只要你们不动手,就算要辩论一天我也不怕。你们有没有本事试一试?”

    “好吧,今天我们就不动手,看你怎么说服我们!”师攻玉倒是愿意接受挑战。

    陈甫正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摆出了一本正经的架势。齐美琼走到办公桌前面,轻轻敲了几下,十分失望地问陈甫正:“你怎么那么在乎那样一个人呢?”

    陈甫正翻眼看了齐美琼一下,确认她不会再胡闹了,就略带忧愁地说:“你们已经赶走过好几个老工程师了。你们现在是有威信了,技术部的人也向你们低下头来了,可是这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客户最终还是要说我这里的几个工程师没有能力,不好给我下订单。我自己并不想没完没了地招人,再说,十全十美的人也难找,差不多能用也就行了。”

    看到师攻玉和齐美琼都没有改正的意思,陈甫正接着说:“你们这样给梅斯柏定级,应该不是你们没有起码的判断能力,而是你们嫉贤妒能。你们为什么总是这么害怕有点能力的人呢?也不怕人家说闲话。如果你们这么做了,那将贬低你们自己,而不是梅斯柏。你们以为我还会像以前对待其他工程师那样吗?不,你们不要让我再做小人,因为我没有必要总是做小人;我的心肠也没有那么坏,不想把他往死里气;我的素质也不是那么低,还分得清是非黑白。”

    这时齐美琼也装出严肃的样子来,插话道:“陈董,我们只是认为,在琳达就得按琳达的规矩办,不管他在外面水平如何。”陈甫正沉吟片刻,问道:“我们这里就是把好的说成坏的,把坏的说成好的?我们有必要这么颠倒是非吗?”齐美琼辩解道:“我们还不是为了方便管理。”

    陈甫正又明知故问道:“我们给强燕飞定的哪一级?”齐美琼低声答道:“他配合工作很主动,我们就给他定了一等工程师,而工资还是按你定的,没有加。”陈甫正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嘲笑,说:“我们这样做不合适,有点像是乱弹琴——平时唯唯诺诺的就提拔,认真做事的反而排挤。我们任命强燕飞为一等工程师,他还是做不了什么事,这对他其实没有什么好处。”

    “好,我们可以照顾一下梅斯柏,给他定二等工程师吧。”师攻玉的意图很明显:只要梅斯柏听从强燕飞的安排就可以了。

    “梅斯柏只是来给我做事的,我犯不着气他。”陈甫正还是犹豫。

    “那就定一等工程师,和强燕飞同级。”齐美琼以极不赞成的口气说。

    “他十几天就能把胀缩鼓画好,强燕飞一年还画不好,这怎么是同级?应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才对。”陈甫正说。

    陈甫正的这句话,在齐美琼听来,还是很难理解——她一直认为,强燕飞一年做不出一件事那不叫慢,因为他还可以慢下去;而梅斯柏十几天能做出同样一件事,那不叫快,因为他还可以更快。在齐美琼的头脑里,快或慢根本就没有一定的标准,她说快就快,她说慢就慢。讨她喜欢的人她就可以让其无限期地慢下去;不讨她喜欢的人她就无止境地缩短时间,丝毫不顾客观条件。

    “那就定高级工程师,和他简历里写的一样。”师攻玉为难地说,心里却在想今后如何让一个高级工程师听一个一等工程师的指挥。

    陈甫正点了点头,说:“不管他简历里如何写,我们都要依据事实来加以评定,通过这段时间的考核,我们应该了解他的专业能力和工作态度。事实证明,过分贬低一个人是愚蠢的,这不但不能促使他进步,反而会打击他的工作积极性,甚至会迫使他离职。如果梅斯柏离职,你们又找不到接替的人,我就会处罚你们——他能做的事要你们两个去完成,若是做不了,你们就应该引咎辞职!”

    其实,陈甫正也是在吸取教训,不敢再犯错误。曾经有个叫董秉烛的高级工程师,年纪比梅斯柏小一些,对各类机械加工非常熟悉,可以说是个专家。可是,来到琳达后,刚刚熟悉基本情况,解决了一部分机械加工方面的问题,整理出了一部分图面资料,正要着手解决一些比较大的设计疑难问题的时候,却给他定了一个助理工程师的职称,意思是要他从头学习,谦虚敬慎地做人。

    看到《任命通告》后,董秉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办公室的,他呆坐在位子上——他的位子在左富山的后面,也就是第二组的最后一排,可见地位较高——足有半个小时。因为工作一贯严谨,董秉烛原来以为自己最起码可以得到高级工程师的头衔。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师攻玉和齐美琼两尊菩萨上好香,他就被毫不留情地敲了一闷棍。当时,董秉烛的感受有两个:一是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二是认为陈甫正和师攻玉等人根本就不是做事的人,和人渣的德性差不多。他的偏激情绪使他气愤到了极点,几乎要迁怒于姚继业了。公司有没有侮辱他呢?应该说没有,只能说贬低了他。他完全可以继续工作下去,收入一点也不会少——除了姚继业,就算他工资最高,这一点同事们明里暗里都知道的;只不过会受更多的气,被迫走更多的弯路而已,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但董秉烛脾气耿直,哪儿受得了这样的折辱,就以另谋职业的理由辞工了。

    临走时,在陈甫正的一再要求下,董秉烛说出了离职的真正理由。陈甫正表示可以继续考核一段时间后重新任命。董秉烛觉得没有必要;在他看来,该考核的项目已经考核过了,而向师攻玉和齐美琼烧香他又根本不擅长。

    董秉烛走后,陈甫正装得若无其事,实际上还是觉得惋惜。而技术部也因为董秉烛离职事件起了一些波澜。大体来说,技术部没有人认同琳达对董秉烛的任命,但各人态度还是有所不同。趁姚继业不在办公室的时候,大家忍不住议论起来。

    周中柱偷偷地和查妮托说:“琳达对董工的任命好草率,其实是不把我们大家当回事。公司主管太自私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信,就不顾人家的感受。老板也是,做起事来这么无情,难怪有人说‘十个大老板,九个盗贼心’。——唉!”

    “那当然,”查妮托说,“人家有钱人怎么可能会在乎打工的人的什么感受呢?他想到的是他要给我们发工资,我们就应该无条件服从,什么自尊,什么公平一律免谈。”

    张玉迷接过话头:“董工也是的,怎么那么在乎那点虚名呢?只要钱不少他的,他就应该高高兴兴干下去。我要是有他那样的待遇,开心还来不及呢,哪儿会辞工呢?”

    强燕飞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董工那样的水平,否则,你一样会气得要死。”

    周中柱说:“这话说对了。像董工这样既有学识又有实践经验的人,工作了那么多年,做过那么多事,也不知道曾经受过多少委屈,到这里还要受这种打击,是会无法容忍。”

    左富山却对董秉烛发牢骚:“他还就老虎屁股摸不得了,一点不合意就辞工走了!这里是私有公司,讲的是钱;他却偏偏在乎那点蜗角虚名!”言外之意是董秉烛度量很小,受不得一点委屈。

    冯婉丽说:“他也不一定是为自己才离开的,应该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能容忍这里的气氛。”

    张玉迷说:“琳达的气氛是不好,但比起公有工厂来还不算坏。说出来只怕你们要笑话,曾经有一阵子,那些大学毕业的人评专业技术职称,陆续就有些人成了高级工程师、工程师;有些连大学门都没有进过的人也想师一下,就想出了‘管理师’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名词来,于是,公有工厂便有了许多‘管理师’了。公有工厂就是在这些管理师的管理下纷纷走向绝路的。琳达比起公有工厂来,还算是好的,至少没有出现‘管理师’这样的头衔。董工也是从公有工厂出来的,应该会比较才对。再说了,琳达给他定的职称既不会写进档案,也不会影响工资,他大可不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