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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道是不情之请,”秦瑶光眸色淡淡地望着她,“那就不用说了。”
肖氏一窒。
她想好了许多不同的应对措辞,可没料到,秦瑶光根本连听都不听。
紧接着,秦瑶光问:“二哥儿的《千字文》学完了吗?”
肖氏打起精神回话:“还有大半。”
这才过去几日?
老二就算是神童,要读要认字,还要会背会写,哪里就能这么快了。
秦瑶光“嗯”了一声,道:“你下去吧。”
她只要肖氏替几个孩子开蒙,没想过还要纵着她。
肖氏哪里肯走,支支吾吾半晌。
只是没有得她应允,又不敢贸然说出口。
老二瞥了她一眼,冲着秦瑶光拱手道:“母亲,昨日院里来了一个媳妇子。她走后,周太太就说起好几次,几日后是太傅的寿辰。”
肖氏一听,狂喜道:“对对对,殿下,臣妇也许久未曾去给太傅请安了。”
说着,她看向老二的目光颇为欣慰。
颇有一种“啊我没有白教你这个学生”那种好老师的欣然自得。
老二没有看她,垂目退回原位。
秦瑶光看着肖氏的模样,笑了起来。
没了周清荷,肖氏什么都不是。
怪不得当年肖氏带着原装的周清荷来投奔原主时,被拒之门外呢。
合着,她以为老二是她嘴替,说出原本不被她允许说出来的请求?
太愚蠢了。
“哦,”秦瑶光慢条斯理开口,“原来是太傅的寿辰。你作为未亡人,确实该为夫家尽一份学生的心意。”
“殿下说的是。”
肖氏连连点头,喜上眉梢道:“太傅念着旧情,常常让太傅夫人嘱咐臣妇,勿要因为荷儿是女子,就耽误了她的学业呢。”
这是她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脱身法子。
只要能见到太傅夫人,她就告诉对方,她和荷儿被迫分开的事。
太傅夫人一定会替她做主的。
还不到十岁呢,就是在宫里,也没有这么小的孩子,跟亲娘分开的道理。
原本还指望伯远侯夫人的,不过她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肖氏有把握,只要长公主知道了这事,必然不能拒绝她。
不可能连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要了吧?
她这么沾沾自喜地想着,又看了一眼老二,按下心头得意。
荷儿说得对,在这个公主府里,最要紧的是这几个孩子。
只要孩子们喜欢她,还愁讨不到驸马爷的欢心?
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关键时刻,老二还帮自己说话。
她心里如此高兴,以至于当秦瑶光吩咐邓嬷嬷“替周太太准备一份寿礼,着人送去太傅府上”时,惊愕在当场。
“殿下?”
肖氏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问道:“殿下,这份寿礼,当由臣妇亲自送去才好。”
“哦?”
秦瑶光微微扬起的尾调里,有一种让她不敢违逆的威慑。
“你的意思是,以本宫的尊贵,还不如你来得体面?”
这话说得,肖氏哪里敢接?
“殿……殿下,臣妇不是这个意思。”
她白着脸,透出和周清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我见犹怜。
不愧是亲生母女。
“如此,此事就定下了。”
秦瑶光翘了翘唇角,道:“多亏了你提醒,否则恐太傅那里多想。”
她这句话,说得真心诚意。
肖氏母女在公主府里站稳脚跟后,在京中重点经营了两个人脉——伯远侯夫人和太傅府。
肖氏那个死掉的丈夫,是太傅的得意门生。
过寿这样的大日子,她未曾登门,太傅府那边势必会问上一问的。
秦瑶光虽然不惧,但这种麻烦,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若不是肖氏自爆,她又怎会得知太傅寿辰这种小事?
在京城,每日大小宴席不知道有多少。
太傅是清流,一向不屑于与权贵勋爵往来。
肖氏听了,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就不该主动提起这件事,由着太傅府那里来过问,岂不更好?
“行了,你退下吧。”
秦瑶光端起茶杯。
肖氏无奈,只得悻悻然告退。
老二一贯沉静的眉眼里染上几分笑意,道:“母亲,儿子打听了一下,来找周太太的媳妇子是从外院过来的,夫家姓吴。”
有了这个详细消息,找起人来就十分容易。
秦瑶光笑了,道:“好,此事就交给你来办。”
“替我传话给曾管家,找到人后,按背主责罚。或逐或卖,交由刑院任女史定罪。”
身为公主府里的下人,替肖氏办事传话。
既然被她知道,又如何会轻轻揭过。
在她穿来的第一日,秦瑶光就知道这公主府里的下人派系众多、盘根错节。
经过她这些日子的整治,也不能说就铁板一块了。
不过,秦瑶光并不打算在下人身上耗费太多精力。
就像她管着一千多人时,也不可能逐一过问,保证每个人都忠心耿耿。
没那个必要。
拉拢一批、震慑一批。
再看见一个向着肖氏母女的,就责罚一个。
上位者,最重要的是释放出信号。
奖赏什么、责罚什么。
让老二去做,是知道他的能力,同时培养他在下人面前的威信。
她答应了让老二来管逐风院,这件事也和逐风院有关。
“是,母亲。”
老二恭敬应下,提出建议道:“母亲,可否由刑院张贴出罪状,通告全府?不识字的,就由各院管事逐一告知。”
“好主意。”
秦瑶光颔首应了。
杀鸡儆猴、枭首示众。
两人商议时,老大听得一头雾水。
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扯到了刑院?
燕吉音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见两人议定,燕吉音上前一步,道:“母亲,您既是来了,不如就在逐风院里用晚膳?”
按常例,她在放学后返回华沐堂习琴棋书画,和秦瑶光一起用晚饭。
再那之后,老大才会来请安。
她心里知道,其实大家都想和母亲一块儿吃饭。
闻言,老大忙道:“母亲,儿子中午还去厨房里看了,有一缸新鲜的小鲫鱼,厨娘说正好拿来炸了做酥骨鱼。”
老大眼底一片拳拳之意。
站在他们身后的白露蹲身施礼,道:“主子,奴婢新做了桂花饮,还未曾来得及请主子品尝。”
众人脸上,都露出了殷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