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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过去。
焰武盟。
楚默居高临下冷冷的看着自己的一干手下,“刘家的那块地怎么样了?”
“老大,朱雀本来已经谈的快差不多了,不过呢,”白虎略一沉吟,似乎在想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才是,“昨天朱雀又去了刘家一趟,听他的意思,好像最近中间又出来一个买主,而且……刘家当家人的话中意思来看,对方怕也是志在必得的……”
“哼,白虎,去查下这买家的资料,没什么的话直接解决了。”
“是。”
“没事散了吧。”
“……”
议室厅的人眼看着楚默一个冷声之后,抬脚便消失在众人眼前的动作,却硬是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半点的异议。而白虎除了心头发悚之外,更是在心底深叹不止——
之前的楚默霸道、冷酷不假,但却总还不至于没有半点的人气和道理可言。可是,自从三年前那一场意外之后,他们的老大就整个变了样。除了在晚儿的面前楚默依旧维持着半点的暖意之外,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楚默,整个人凭添一身的冷冽与阴戾,让人仅只是站在他的面前便会心生一股子寒意,更遑论他再那么朝着你瞪上一眼,吼上一嗓子了。
“白护法,你可要想个方法啊,再这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是啊是啊,白护法,再这样看着咱们老大的那一张脸,我们都要得心脏病了……”
“白护法,您可不能不管啊……”
“……”
“咳咳,我说诸位啊,”未曾出声,索性先干咳两声清场的白虎,看着自家兄弟们用着那一副殷殷表情的眼神一窝蜂围上来的模样,缓缓的摇摇头,“你们与其在我身上用功,不如多去看看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做的如何了,毕竟咱们老大现在狠是狠了些,但还不至于奖惩不清的。”
“哎呀,是啊,我好像还有点麻烦,先走了。”
“还是多愧白护法的提醒,不然我肯定惨了,谢啦兄弟!”
“不谢,各位慢走。”
似笑非笑的看着议事厅里的人全都在他一语之下面色紧张如临大敌的闪身而去,白虎是哭笑不得。他们只当他日日跟在楚默的身边,是一件好差事还是怎的?竟然想着让他去劝老大,那不等于自己找死?楚默的改变,原因整个焰武盟的人全都知道的个一清二楚,可是,却没有半个人敢在他的面前提出半句。
冰隐的消失,是楚默心底的承受底线。
也因此的,连带着冰隐的消失竟成为了整个焰武盟的禁忌。
也是在冰隐刚去的那一两个月内,晚儿时不时的哭喊着要找妈妈,可难为了他们这些个大老爷们,你说让他们出去杀个人抢个地盘啥的,他们肯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可是,而今,这会竟然是让他们这些个拿枪拿惯的人去哄一犹自带着奶香的孩子,还不如一枪了结了他们来的干脆。
如是乎,在那一段时间里,整个焰武盟内部竟是形成了一处那样的风景:一个个大男人全围着一个小晚儿转,哄来哄去不知是谁小声的说了句,“晚儿别哭了,你妈妈已经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冰隐这个人了……”
好嘛,就是这样一句话,偏偏不知怎的被站在他们这些人身后的楚默听到,不等他们有所发觉悟,黑沉沉的脸带着阴云压顶的阴霰出现在了他们众人的眼前,而眼底那一股子的狠冽及冷绝令他们一时都手足无措了起来,却又同时的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自家这位心情越差的老大。
“老大,咳,那个,老大,您来了。”
“咳,老大好……”
“老大。”
“刚才是谁说的那话?”
呃……老大问的是哪句话?
白虎等人的脑子在楚默阴沉沉的目光压视下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刚才他们说的话多了去了,老大问的是哪一句?
然而,白虎的脑子毕竟转的快些,眼角余光偷睇了下自家老大,看那一脸恨不得要吃人的表情之后,是一脸的隐忍以及悲伤之后,心底瞬间恍然大悟了起来,老大说的定是刚才那句一旁的小刀子哄晚儿的那句随口而出的话!
这,这……
白虎有些为难,偷偷使个眼角给大家,再抬起头小心冀冀的看向楚默,“老大,刚才弟兄们也是无意说出口的,实在是晚儿哭的厉害,您看您就,那个,是不是不要追究了?下不为例如何?”
“哼,自动去刑堂领五十鞭,不然,提头来见。”
“老大这……”
“这是哪跟哪啊……”
“以后,谁敢再提半句夫人的名字或是关于夫人不再的话,再也别来见我。”
“……”
那一日,小刀子在刑堂里挨足了五十鞭。那一声比一声的惨叫令围在外边等他出来的弟兄们一个个都红了眼圈,可愣是没半个人说一句话。就是连自冰隐去后一直哭闹个不休的晚儿也在白虎的怀中乖乖的不言不语了起来。
这样的情况下,谁敢再提冰隐半个字?
整个焰武盟的人,谁敢在老虎头上掳虎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可不是他们这些个精明的人做出的事。
白虎的嘴角微翘了下,眼底一片算计,他可不是傻瓜子。敢在楚默的面前提冰隐,少不得一通责骂,重了说不得就是一通鞭子。这样的事情怎么是他白虎干的出来的?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和后院那小鬼多去沟通沟通,让他有意无意多占用点老大的时间,那样的话,说不定老大在晚儿面前时间待多了,身上的戾气多少会化去一些也不一定呢。
后院。楚默的卧室——
“晚儿呢?”
“你小声点,我刚哄睡过去。”
“嗯。”
随着镜无尘的眼神,楚默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里间。
宽大的床上,晚儿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倦在被子里,若是不注意,说不定还会以为这床上没人。弯下腰,轻轻的往下拉了点被子,露出晚儿犹带着几许稚气的小脸,长长的睫毛扑扇般遮住了双眼,小嘴一张一阂的吸收着,虽是睡梦中,双眉仍是轻皱着纠结成了一个十字,这样的晚儿,令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若是冰隐在,看到晚儿这么的伤心,定该是难过死了吧。
可是,若是冰隐在,晚儿又怎会这般的伤心难过?
看着床上那张这两年来越来越像冰隐的脸,他的心不禁又酸又涩了起来。
“唔……妈咪……”
“咦,醒了,晚儿?”
“不过是小家伙在说梦话罢了。”
“说梦话吗?”
楚默看了眼床上一个翻身之后再次沉沉睡过去的晚儿,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转身退出了卧房的门,并且细心的阂上了房门。整个动作自他进屋,退出来,关门一气呵成不说,其中的小心冀冀,他脸上对着晚儿时的那一抹温情,令个站在房门外一直看着他的镜无尘有些咋目结舌了起来——
这那里是那个翻脸无情动手就夺人性命的楚默?
分明就是一个沉溺在对儿子浓浓的父爱亲情之中的男人!
“默,三年了,你还不放手?”
“如你所说,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哎……”
镜无尘轻睇了眼好友,无奈的叹息在唇角溢出。
自己当年不过是一种猜测,可是在找了两年之后却不见任何踪影,甚至是连那个冰隐口中的神秘少年都没有半点线索之后,他早已死了心,认命的承认了冰隐的消失。可是,只有自己这个笨蛋好友,偏就不死心的天天疯了般的四处找人打探消息。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却是恁般的难呵。
这两年来,翻遍了全世界了都,他动用了所有的人脉,不但连那个少年失踪了,就是连身在血院的梅黯竟然都不见半点踪迹。好像一下子便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更好像他们去了外星球一般,任他镜无尘怎样的找,怎样的搜,就是不见半点他们的行踪线索。
“楚默,放手吧。”
“让我放手,除非她的尸体亲自让我看到,否则,一切免谈。”
霸道的话,狠绝的表情,一语切断了镜无尘接下来所有要说的话。冷冷的看一眼镜无尘,楚默淡淡的道,“其他的事我现在也不想你管,你只帮我照看好晚儿就是了,我知道你一心为医,所以,我给你建了这世上最好的研究室,以前你怎样我都不会管,可是,现在,我还是如此,不过你却是要以晚儿为先,他若是有个万一,你别怪我不念旧情。”
啪的一下,楚默落下这么一番似威胁似恐吓的话之后,看也不看镜无尘一眼,转身甩手而去。客厅里留下个镜无尘,看着好友决绝而去的苍桑背影,不禁又是苦笑又是心酸了起来——
冰隐,你的离去,已经把楚默的心给生生的扯了去。
这一切,你若是在天有灵,你可看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