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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杜云帆将手抵在下巴,憋住笑意,耐心的解释道:“少东家息怒,您是女儿家,所以有所不知,我们男人们谈生意,大多都是约在青楼妓馆之中,而且金满楼是金家的产业,咱们不住在他那的话,他还担心咱们卷了他的银子跑路呢?”
“知道了,那咱们走着吧!”茗慎冲他扬了扬脸,尴尬的拂袖而去。
杜云帆则忙去预备车马,于是,茗慎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从众多侍卫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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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日的金满楼,并不像传言中那样生意萧条,却也不见青楼满座,声乐喧天的盛景,倒是有一个个穿红着绿的姑娘,蝴蝶般地穿梭在恩客之间,有的坐在恩客的大腿上衣衫半解,撒娇撒痴,有的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当真是稀罕,这年头竟然还有带女客逛青楼的。”金妈妈嘟囔着嘴下了楼,倚在梯口的栏杆旁,用帕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似乎刚刚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彼时,只见一个身穿缂金云白狐毡衣的少年,风流倜傥的走进门来。
金妈妈瞅着那少年皮肤白皙,俊美异常,手心里转动着一对儿戗金琉璃球,眉宇间散发着独特雍容华贵,凭她在金满楼四十多年的经验,可以断定这个少年绝对是大家出身,非富即贵!
于是,金妈妈提着裙摆,款款的迎了上来,刻意捏细了嗓音道:“呦!这是哪家的公子爷呀?生比竟比女儿家还要俊俏水灵,公子爷您是第一次来我们金满楼吧?不知尊驾该如何称呼呢?
“咳咳……”
茗慎被老鸨身上浓郁的劣质胭脂味儿熏的咳嗽,连忙抬袖掩鼻,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这个肥婆一下子扑向自己。
杜云帆后脚跟进门,立刻‘护驾’般地抢身上前,没好气的将金妈妈推到一边:“你这老货,越发没规矩了,这是我们鸿丰的‘四爷’,是你能随意拉扯的吗?还不快去禀报金爷,贵客到了。”
“哎呦呦,原来是丰四爷贵脚临贱地呀,奴家多有冒犯,还望四爷多多包涵!”
金妈妈忙不迭的作揖赔礼,旋即转身,伸出肥短的手指,使劲的戳着跟在她屁股后头的小厮:“猴崽子,傻楞着作甚?还不快去禀告金爷,再请紫玉姑娘出来接客,告诉她打扮的齐整点,就说是她命中的贵人出现了!”
“是嘞!”小厮急忙答应,快得像一支箭般去楼上请人,茗慎见状,甚觉滑稽,咧了咧嘴,想笑却又忍了回去。
不一会,只见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搀扶着一个老者慢慢走下楼来,艳丽女子袖管里半掩着一只莲花纹的银镯子,竟然和静妈留下的那只一模一样。
难道她是静妈那刚出生就被抱走的女儿?
茗慎微微一怔,旋即看向老者,他应该就是金颜娇的父亲金万传了吧?
只见他头戴驼绒暖帽,身穿宝蓝色销金长衣,完全是土豪财主的俗气打扮,嘴里衔着个金镶玉烟斗,隔老远也能闻见他身上的烟味和市侩的铜臭味!
金万传老脸堆笑地审视着茗慎,拿下嘴里的烟斗,狐疑地转了转眼珠:“想不到名震大江南北的‘鸿丰四爷’,竟然是个志学之年的少年郎,若不是亲眼所见,说与谁听,谁也不会相信。”
茗慎熟练地转着手心的琉璃球儿,眼角飞出一片倨傲之色,嘴上却故作谦虚的说道:“金爷快别揶揄本少了,‘鸿丰’不过是旧日的空架子,仗着祖宗积攒下的那点功业人脉,维持着做点小本营生而已?哪及得上金爷您家大业大的?”
“丰四爷过谦了,您做的要是小本生意的话,那金某的这点家业,就更不值一提了!”金万传狡狯地笑道,对着烟斗狠狠吸上一口,从鼻孔里冒出两股浓烟来。
“唉,话可不能这么说。”
茗慎漫不经心的耍着球儿,唇角露出一抹浮光掠影一般飘渺浅淡的笑意:“您别看‘鸿丰’表面上风风光光,里里外外都体面,殊不知,大有大的艰难,大家族里头的心酸,一言难尽啊,不说也罢!”
金万传想不到眼前这个黄毛小子年纪虽小,却是牙尖嘴利,行事做派比那些一品京官都要大,而且他手心转动的那对戗金琉璃球儿,一看便知是宫里流出来的玩艺,而且一字一句说的有板有眼,不像是装出来。
他自己的女儿就在王府当妾,自然最是明白所谓‘一言难尽’,究竟是何意味?
金万传回过味儿来,再也不敢质疑这位‘丰四爷’的身份,立马露出饱满的笑意,讨好道:“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丰四爷您随便拔下一根汗毛,那也比我们的腰粗啊!”
茗慎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笑道:“金爷的事情,本少已经听管事的禀报过了,‘鸿丰’刚刚经手本少管理,难免出些纰漏,耽误了金爷财源广进,是我们的不对。”
“论理,本少应该命人将金爷之前所交的定金全额退还,但是,本少生来喜欢结交知己,又常听我家管事的说金爷为人豪爽,不拘小节,还满怀诚意的想要和本少交朋友,本少听了十分感动,这不,刚从金矿山上下来,就到京都会友来了!”
“丰四爷肯放下手里的生意,前来拜会金某,金某实在荣幸之至啊,金某早已在雅阁内备下了酒席为您接风,您楼上请,咱们边喝边聊!”
听到‘金矿’二字,金万传暗暗咽了口唾沫,心中早已开始盘算如何能攀上这门日进斗金的大生意。
此时艳丽女子凑上来,十分殷勤的挽住茗慎的胳膊,黏腻腻喊了声“四爷”,扶着她往楼上去。
茗慎没有拒绝她的碰触,忍着她身上浓郁的胭脂味儿,含笑问道:“姑娘姓甚明谁?原籍何处?芳龄几何?因何事流落在此?家中可还有什么亲人?”
“奴家无名无姓,花名紫玉,从小生在金满楼这烟花之地,今年才刚满十五岁,是金妈妈把奴家养大的,至于有没有亲人,奴家自己也不知道。”
“怪可怜见的!”茗慎叹息一声,颇有兴致的盯着她腕上的镯子道:“这老银镯子看着有些年头了,怎么不换个新鲜款式戴着?”
紫玉微微伤感:“这是奴家从小就戴着的,金妈妈说是奴家亲人留给奴家的唯一遗物了!”
“遗物?”茗慎微微皱眉。
金妈妈急忙跟上来解释: “紫玉的祖籍在扬州,十五年前的扬州知府寂大人犯了事,刚出襁褓就被发配到了金满楼来!”
“哦,原来还是个闺秀的出身呢!”茗慎轻佻的笑了,似喜欢又非喜欢的看了紫玉一眼,发觉她的眉眼处倒真有几分静妈的影子,而且身世又吻合,便更加笃定,她就是静妈失散了十五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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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慎被紫玉挽着走进雅阁,丝毫没有注意到栏杆旁伫立的一对男女,正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男子面带赤金龙纹面罩遮住了半边脸,一袭黑色镂金的长袍,隐约可见其孔武有力的体魄。
他身边的女子,黑色的劲装包裹着妙曼身材,轻纱覆满,只露出弯柳般的翠眉和水杏一样勾魂夺目的眼睛,显得格外妩媚妖娆。
“那个冒充您的少年当真过分,竟然敢顶着您的名号跟青楼女子公然调情,还有他后面跟着的那人,就是一直打着咱们‘鸿丰’的名号招摇撞骗的那个杜云帆,四爷,要不要现在就把他们给做了?”黑衣女子淡淡的嗓音,却有说不出柔软娇糯,即便是杀意尽显,却也霎是好听。
被称作四爷的男子,抬眼望着茗慎离去的方向,眼底泛起了柔软的波澜:“把人都撤了吧,吩咐下去,不许伤害她,也不许揭穿她们。”
“额?刚才过来的时候,不是已经下令,要杀无赦的吗?”蓝衣女子杏眼闪烁着疑惑,主子何时出尔反尔过,究竟是什么,令他突然改变了已经下达的命令。
“此一时,彼一时了,说不定咱家主子现在还想帮她一把,也未可知?”
一声闲散戏谑的轻笑声传来, 黑衣女子略带喜意的回头,只见不远处的栏杆旁,那个紫罗袍共黄金带,如同骤雨般疏狂的慕容凡,正咧着红唇玩味的轻笑。
“凡的这个建议不错,魅立即去执行吧。”
黑衣男子仿佛心事被慕容凡道中,刚毅紧绷的薄唇扬起不着痕迹的弧度,话毕,便自顾自地转入了隔壁一间雅阁里。
“凡,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吗?”夜魅杏眸迷茫的望着慕容凡,脸蛋在面纱下泛起浅浅的潮红之色。
慕容凡啧啧嘴,嬉皮笑脸道:“那个冒充四爷的人其实是个女儿身,她可是咱们四爷心坎上的人,也是端亲王府里的慎侧妃,这下你可明白了?”
夜魅眨了眨杏眼,不悦的哼道:“你不是和慎侧妃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吗?怎么认她认的那么清楚?你们男人是不是只要看见了美丽的女人,都会印象特别深刻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