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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与频迦聊了许多,这个孩子还未脱稚气,可是眼中却已经常常写满了无奈和哀伤。
“你虽然一直在说你恨姐姐,但是其实你心里是在心疼你姐姐吧?”洛洛忽然问道。
“……”频迦没有回答,洛洛也没有追问。
“你可知我们魅宗一族是怎样的?”频迦却忽然问道。
“魔界十二族中世代以女人为首,盛产美人,其他各族的男子无不以娶到魅宗女子为荣。”洛洛说着她从迪迦那里了解到的十二族介绍。
“呵,盛产美人,也没错,但是我们的地位却是十二族最底层的,每一族都可以随意的欺侮我们,我们这一族活着很累,可以说是委曲求全吧,和亲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频迦叹了口气,眼中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哀愁,“而我们这一族,却不仅仅是以色侍人,我们的能力其实才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能力?”洛洛不解,如果有这么强的人人梦寐以求的力量怎么可能还能混成这幅鬼样子。
“对,魅宗有一颗魅果树,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三千年果熟,九千年方才可获一枚魅果,魅果是魔界至宝,服用之人可以获得比肩天神的力量,更可以获得无尽的生命,据说它可以满足你的一切夙愿,只是人们不知道的是,服用魅果之人将永远超脱三界五行之外,不属于任何一界了。”频迦解释。
“哦,那我不吃这果子也差不多。”洛洛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频迦没有听清。
“没什么。”洛洛继续问道,“他们只要果子那给他们就好,又何苦如此委曲求全呢。”
“魅果必须由魅宗族人以心血浇灌喂养,接连不断九千年方可成熟,差了一天都不行。”频迦说道,“九千年前,魅果降世,正逢魔界大乱,其他宗族纷纷觊觎,都来争抢,老宗主以性命为血祭,生生毁了魅果。那一战,被激怒的各大宗族几乎要涂尽我们一族,当时的魅宗圣女出面,以身为祭,才解了这次危机。不过后来,我们就一直被奴役欺侮,活得猪狗不如,喂养浇灌魅果树的圣女几乎都活不过百岁。你也看到了吧,我们一族族人凋敝,连这座宫殿都没什么人了。”
“以身为祭?是什么?当年圣女是怎么解了危机了?后来又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洛洛还是一头的问号。
“细节我不知道了,太久远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只是听一些老人说过。”频迦摇摇头。
“你唱歌那么好听,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为什么他们不让你唱歌了?”洛洛转个话题,不想再说那些沉重不堪的事情了。
“姐姐,你知道吗?我的真身其实是频迦鸟,我的歌声是天下最美妙的,我也最爱唱歌,原来大家都爱听我的歌声,可是,后来有一天开始,姐姐便不许我再唱歌了,她说我的歌声会招来祸事,也不让我离开这里半步,如今的我,就像是锁在笼中的金丝雀,却连唱歌都不行,比金丝雀还不如……”频迦垂眸,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想不想出去玩?我带你出去转转可好?”洛洛突发奇想。
频迦抬头看她,眼中闪出熠熠光辉。
“可以吗?”但是,她又心生怯意,低声问道。
“可以的,念儿,你将衣服与频迦换上,在这里替她一会,我带频迦出去逛一圈就回来。”洛洛看了眼念儿,使了个眼色。
念儿只好点头应允,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递给频迦,又换上了频迦的衣服,乖巧的坐在软榻上,一挥手道:“走吧走吧,你们去玩吧。”
频迦的脸上浮上久违的笑容,开心的点点头。
她的脸颊红红的,真的像是成熟的苹果,娇艳欲滴。
这是频迦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出门,第一次走出宫殿,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有趣。
她一路走一路张望,眼睛似乎都不够用了。
洛洛看着她这般模样倒是想起了自己曾经第一次进京城的模样,也是像她这般左顾右盼,只是那时候,带着自己,紧紧牵着自己的手生怕自己走散的那个人,如今却也再也回不来了。
洛洛心中忽然一阵难受,鼻尖酸涩的很。
“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人间玩,那里可比这里美多了,尤其是京城,真的很繁华,富贵迷人眼,乱红入怀来。”洛洛看着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想着想着就对她说起了人间的繁华,“人间有很多的房屋,有很多的人,有商户小贩,还有很多的大酒楼,酒楼里面做的美食可好吃了,什么荷花仔鸡,果木烤鸭,烤乳鸽,还有各式的果子,白玉莲子,南瓜乳酪,翡翠玉酥糕……对了,还有酒,各种各样的的酒,酒家娘子的合欢酒,百日醉,紫苏酒,还有那些大老爷们喜欢的烧酒,辛酒,还有葡萄酒,黄米酒,各种果酒……”
洛洛越说越入迷,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作为听众的频迦更是听的如痴如醉,这些个名字她连听都没听过,好想吃啊。
于是,在街上的两人一个口水比一个流的长,都是一副痴傻模样。
“对了,我知道城外有一处桃花源,带你去看看可好?”洛洛忽然发出邀请。
听到桃花源频迦已经心神往之,忙不迭的点头赞同,拉着洛洛就往城外走去。
在不经意间,谁也没注意到洛洛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桃花源确实在城外,洛洛来时恰好看到,她带着频迦一路飞奔到城外。
频迦几乎一个箭步飞了出去,她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天地,从未见过如此美的风景。
“这里好美啊!好多活生生的桃花啊!”频迦开心的在花丛中起舞,任由花瓣在身边飘落。
“其实,我见过的风景都比这里更美,有高耸的山峦,有的地方常年被皑皑白雪覆盖,有的地方四季常绿,有的地方有贯天而下的飞瀑,有的地方更有十里桃花,漫天花海,美不胜收……”说着,洛洛微微眯起眼睛,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频迦和这一片桃源,投向了更远的地方,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福的微笑。
频迦看着她竟也看呆了,愣愣问道:“那是哪里?我可以去看看吗?”
“也在人间……那是我觉得三界中最美的地方……”洛洛笑答。
“比天界还没吗?我听族人说过,天界是最美的地方,若我们有一天也能成神,也能住上那天宫,亲眼看看那美妙的光景。”频迦也是唏嘘,“但也许,我这一生,也见不到了。”
“不用在意那天宫如何,我倒是觉得,那人间比天宫美多了,繁华也热闹。”洛洛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眼睛却瞥见频迦脸色不好,身体摇摇晃晃就将要倒下。
洛洛赶紧上去扶住频迦,“你怎么了?”
频迦一言不发,脸色惨白,连气息都不稳了。
“你怎么了?”洛洛着急问道。
“我不知……”话未说完,频迦便晕了过去。
洛洛赶忙探查她的灵息,却发现她的灵息正在流逝。洛洛皱紧眉头,她本来计划是将频迦带出城,扣为人质,再与频婆谈判,也算多了筹码。但是如今看来,频迦身体似乎不太正常,她自从离开幽影王宫开始,体内灵息就开始流失,而且出城之后灵息流失就越来越快。莫非是被下了禁制?
洛洛一把抱起频迦,快速飞回王宫,几乎转瞬间的功夫,她们便已经回到宫内的阁楼。
但是在阁楼中却不见念儿,留在阁楼中等着她们的是一个美艳绝伦的女人,洛洛发誓,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哪怕当年初见顾怜花的惊艳,都不及此时的万一。
“你是频婆?”洛洛笑看她,手下却没停,轻轻将频迦放到床上。
“你是何人?竟认得本君?”频婆挑了挑眉,说道,“你处心积虑的闯入我宫中,私自带走频迦,不就是为了与本君交易谈判,这又把人送回来,莫不是放弃了?”
“虽然我起初是这样的想法,但是再怎样,我也不会将性命作为筹码,频迦这孩子我甚是喜欢,今日却不知道她身体有恙,是我疏忽了,我本意绝不想伤她。”洛洛后退一步,倒是诚挚执了一礼。
“本君看你也不像他们那些人,说说吧,你到底是哪一族的?又是觊觎我们的什么宝贝了?”频婆冷冷说道。
“我叫洛洛,不属于任何一个部族,你放心,我也绝不是贪图你们家的什么宝贝。”洛洛哈哈一笑,随手拉过椅子坐下,还学着迪迦的模样翘起了二郎腿,“我来自王庭。”
“王庭?”频婆露出一抹苦笑,“已经许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啊……”
“王庭回归,就是希望魔界一统,让魔界各族再无种族之分,从此平起平坐,恢复往昔魔族盛世景象。”洛洛说道,微笑且坚定。
“平起平坐,再无欺侮吗……”频婆默默念了念,却也是一抹苦笑。
“我知道,魔宗并非真如外界所传,是你们一族的保护伞,你们有你们的苦衷。”洛洛继续说道。
频婆拳头忽然攥紧,一言不发,半晌才松开。
“我知道我说的这些现在并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我只希望能成为你的一个选择,在你们的背后,不只有魔宗,更有整个王庭,王庭从来都不是你们的敌人,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洛洛认真说道。
“你到底是何人?”频婆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我是洛洛,我现在的名字叫做夜洛梅,魔尊夜修罗的女儿,魔界的新王。”洛洛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你?”频婆显然不可置信,“那你竟敢一人来此,你的大军呢?大军在哪里?”
“没有大军,只有我和一个小丫头,对了,那个小丫头被你抓了吧?”洛洛坦然微笑。
“你那个丫头也是人才,乖乖束手就擒,就好像是早有准备,现在想来你就是故意的吧。”频婆忽然了然,嗤笑一声,便命人将念儿带来。
“谢频婆女君。”洛洛认真谢过。
“说来也奇怪,这么几千年来,魔界众人都道我是不知廉耻之人,腆着脸爬山了魔宗宗主的床榻,以色媚人。整个魔界但凡男子皆想凌辱我族女子,而但凡女子皆看不上我们,对我们一族指手画脚,背地里更骂我们是娼妓。”频婆冷笑一声,才接着道,“倒是你,本君从你的眼中却从来看不出来一点的鄙夷神情,既没有谄媚,也没有鄙夷,倒是平和的很。”
“因为我知道,你并不是这样的人。”洛洛微笑道,“委曲求全,女君也是为了保全族人吧。乱世之中,女人生存更为不易,尤其是有你们这般绝等姿色的女人。其实不论魔界也好,人间也罢,乱世之中道理都是一样的,女子想要在乱世中求存,这是最无奈和的办法。”
“是啊,几千年了,竟也只有你一人看懂。”频婆苦笑,伸手摸了摸频迦的脸颊,“我们一族已经死伤太多了,而我们的魅术只能算作辅助法术,根本就不具备战力,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我只能用我自己换来魔宗为靠山,能帮我们在这乱世之中博得这一席生存之地。可是,如今,他们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不可闻。
“其实,懂你的并不只我,你家阿妹,频迦,她也是懂你的,她虽然表面上说着恨你,却也是心疼你。”洛洛看着昏睡未醒的频迦,微笑道。
“可是,这孩子却一直说恨我,一直说恨我……连说话都不愿与我多说……我不让她唱歌,只是为了保护她,她是我最重要的妹妹,比我的性命更重要……”说着说着,频婆的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喷涌而出。
洛洛却没有继续再说,只是静静看着她,伸手抚摸她的脊背,似乎希望给她一些依靠和温暖。
“女君,我先走了,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我所说的,至少,多给自己一条出路,一个选择。”洛洛在她的手上轻握一下。
“本君会仔细考虑的……”频婆并没有抬头,只是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