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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幻境中看到万年前的神魔之战,那次旷世的大战虽然毁天灭地,但是记载很少,只有寥寥数笔,万年后,大家也只知道魔尊被永世封印,而个中缘由却一无所知,竟然,魔尊是为了天后,为了一个情字。可是,为什么,洛洛的心这么痛呢?就好像被人狠狠揪着,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疼痛,手抚上脸颊,泪珠已经滚滚滑落。
她也不明白,正当她困惑之际,一个声音却在幻境迷雾中响起,那是一种空灵的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
“当日月之辉同天,日月之力汇合,万物将灭,三界将覆,天地混沌重启,汝将成为灭军之破。”
“什么意思?!”洛洛对着虚空中的声音呼喊。
“汝即是因,也将是果。因果循环,无妄不行,不破不立,不增不减。”那个声音还在继续说着。
“你是谁?什么人躲在后面说话?不敢现身一见!”
“救世还是灭世,你可选择好了?”
“你到底是谁?”洛洛一剑劈向虚空,就像是滴雨入海,未泛起一点波澜。
“生死天命,皆是定数,诸般因果,皆有缘法。”
“什么狗屁的天命,狗屁的定数,我从来不信命!我只遵从我的内心,我有我要守护的,我有我的承诺,哪怕命定我做不到,那我也要逆天改命!”洛洛对着虚空呼喊。
这时虚空忽然裂开,继而四下镜像碎裂,洛洛看到自己又回到了原处,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自己的幻境。
旁边师父似乎也是刚刚走出幻境,正在诧异中四处张望,看到她就马上走了过来,拉住她的手仔细一番检查,确认她全须全尾才安心下来。
“你没事吧?”他们俩几乎是异口同声。
怀恩和洛洛相视一笑。
“我没事,师父,我刚刚好像掉到幻境里了,看见了万年前的神魔之战。”洛洛向师父描述自己刚刚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师父你呢?也掉到幻境里了吗?”
“嗯。”怀恩点点头,又接着道:“但是我的幻境和你的不一样,一个女人说了很奇怪的话,我也不明白。”
“那咱们这算是破了阵法吗?”洛洛看着眼前这个结界阵法似乎没啥变化。
怀恩皱眉,伸手正打算试探一下这个阵法。
那个空灵的声音又忽然响起:“你们进来吧。”
是地藏王!两人相视一看,便一齐走进法阵中心,随后他们就像是被一阵光吸了进去,又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下一瞬,他们又被释放出来,就像是被什么怪物吃进嘴里,然后又一口吐了出来。
那种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
洛洛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对,他们就像是从高空突然坠落下来的。“咦?”站起来看眼前,洛洛却惊奇的喊出声来。
怀恩费了半天劲才爬起来,刚刚落下来他怕洛洛受伤,反身垫在了洛洛身下,洛洛则是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上,差点砸的他吐出一口老血。
不过眼前的景象确实是令人震惊,鸟语花香、彩蝶飞舞、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花香,这是仙境吧,哪里是十八层地狱?
“师父,我们是不是还在幻境中?”洛洛拉了拉怀恩的衣袖,又扯了扯自己脸颊,“嘶——”好疼,不是梦境。
怀恩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在幻境之中,还是十八层地狱真的是这样子的样子,毕竟,谁也没去过地狱啊。
“你们一直向前走,穿过丛林,我在尽头等你们。”那个空灵的声音又出现了。
怀恩带着狐疑,和洛洛便起身向前走去。正面迎来的却是一片桃花林,里面桃花绽放,映的一片桃红,偶有彩蝶在花丛中飞舞嬉戏。
“师父,这里好美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桃林。”洛洛兴奋的尖叫,钻进桃花林中,花瓣像雪花一样的飘落,落在洛洛的头发上、衣袖上,洛洛在花雨中开心的转起圈来。
“洛洛,我们继续走,不要停留!”怀恩却忽然厉声喝到。
洛洛一惊,心神一凛,立马头也不回的跟着师父走出了桃花林。这里是地狱,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景象,幻境、一定是幻境,若是陷在里面就再也出不去了。洛洛心里后怕,脚步愈发快了,刚刚,她真的有一刹那希望和师父就这样留在这里,留在这桃花林中……
穿过桃花林,前面是一方湖水,湖水清澈透亮,还映着粼粼波光。水中有天鹅嬉戏,有鸟雀歌唱,走进一看,哪里是什么鸟雀歌唱,湖心竟然有一群仙女在沐浴,一群身材窈窕的少女在水中嬉闹,荡起水花伴着嬉闹的笑声在空中飘荡。好一幅令人心神荡漾的美人沐浴图。
洛洛赶紧捂了眼睛就往前走,怀恩瞥了一眼,也面不改色的径直走过去。
再往前走,一阵耀眼的金色差点闪瞎了洛洛的双眼,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座金山!
这里堆满了金银珠宝,几乎全天下的财富都堆在了这里。
“这?假的吧?”洛洛回头看着怀恩。
怀恩却忽然笑了,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人们总是会困于感情、美色、金钱,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地狱。”
洛洛似乎还没太懂,她正想开口问,却听到怀恩笑道“我们走吧。”
自己想想也是,人们若困于这里,那永远也出不去了,在拥有和失去间反复挣扎,这不是无尽的痛苦是什么?
两人继续往前走,竟是一片迷雾,穿越迷雾之后,刚刚的鸟语花香通通不见了,在眼前出现的竟然变成了万丈悬崖,而悬崖下正是一片火海,无数的恶灵在火海中咆哮、呼号,震耳欲聋。
悬崖的尽头,盘坐了一人,那人被金光环绕,无尽的法力通往眼前火海中的无尽深渊。
他应该就是地藏王了。
怀恩和洛洛上前叩拜,行了全礼。
“地藏王,我们来见您是有事相求。”洛洛率先开口。
“你们是拿了小冥王的令牌进来的,必然是小冥王拜托你们来找我的吧。”地藏王转身看向他们。
地藏王面相宽厚,天庭饱满、地额方圆,慈眉善目,但是慈悲中却透出严肃,不怒自威。想来这就是真正的佛相,令人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崇敬和膜拜。
“小冥王想恢复冥王之力,他说当年冥王陨落,是您将他带回,受封冥王,但是这么多年来,因他年幼,又没有力量加持,在冥界完全就是众人的提线木偶,活的一点自由都没有。”洛洛巴拉巴拉的讲述了小冥王的各种心酸。
“你们可知他是谁?”地藏王忽然问道。
洛洛摇摇头,不就是冥王吗?心里想着这地藏王怎么总是答非所问。
地藏王似乎看出洛洛心中所想,淡淡一笑,接着道:“他之所以是新冥王,是因为他正是第一任的冥王转世,幽冥界伴随人间界而生,掌管凡人生死轮回,现在的冥王都是天帝认命指派,而第一个冥王则是混沌而生。你们可知盘古大神初分混沌,三界六道初立,那时候的主神都是谁?”
洛洛继续摇头。
怀恩接道:“随混沌而生的主神又称为混沌之神,分别是第一任天帝星尊大帝,魔界之主魔尊修罗,人间之君人皇伏羲,和母神女娲。”
“你说的对,但人们往往漏掉一人,那就是第一任的冥界之主,冥王——幽冥。”地藏王说道。
“所以,盘古大神陨落之后,五星耀世,三界自主,说的是这个意思。”怀恩恍然大悟,他记得当时在那本《天问》上看到了这句话,但是当时一时间没想起来是什么意思。
地藏王点点头,接着道“后来五神相继陨落,最后剩下的修罗也被永世封印,但也恰恰是因为被天界神器封印,所以才让他免于陨落的命运。”
“所以,您的意思是,上古混沌之神并不是与天同寿,而是会相继陨落消散于世间,而那场神魔之战封印魔神,反而是救了他一命。”洛洛惊诧。
“对,上古混沌之神的力量是用来维系三界平衡,他们的力量会随着时间慢慢耗尽,然后自身陨落,但这种力量不会消散,它会流转在三界之中,有一天会重现于世,也就是我们说的转世。”
地藏王身体慢慢漂浮起来,悬于空中,被金色的光所环绕,这就是所说的佛光普照之感吧。
“所以说,小冥王是第一任冥王幽冥的转世,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冥王之力呢?”洛洛接着问道。
“想要力量,就必须要承担力量所带来的责任。当他承担起冥王之力时,也就是他需要为幽冥界承担起一切的时候,只是现在他还太小,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冥王之力的强大的力量,所以在带他回来时我便封印了冥王之力。”地藏王解释道。
“所以,这是封印……”洛洛心想,那我答应帮他拿到冥王之力,但是这似乎很矛盾,他还太小,解了封印自己身体扛不住有可能会死,不解封印拿不到冥王之力他一定会怨她不守承诺,这事,左右都不好办啊,洛洛一时间竟然把自己难住了。
地藏王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拿出一道符印递给洛洛,微笑道:“这是幽冥鬼符,你回去带给小冥王,这个符咒能让他的封印缓慢解开,等他能够有能力掌握幽冥之力时,这个封印会自行消失。”
“也好,一点点获得力量也总比努力却什么都得不到要强,至少心里是有努力的方向和动力的。”洛洛收下符咒,心道这给小冥王也是一个交代了。
“那么,你们呢?在幻境中都看到了什么?”地藏王忽然问道。
洛洛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她幻境中看到了什么?莫非幻境中那个声音是他?
“什么意思?幻境中那人是您吗?”洛洛问道,这句话戒备的意味十足。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地藏王道,他的脸看着在笑,却令人感到严肃和审视。
“那我们该怎么选?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怀恩忽然问道。
“事无对错,当那一天来临,怎么选都是对,亦都是错,但你们若选定了,便定了,不论对错,全看因果。”
洛洛已经完全被绕晕了,这两人在说什么啊。
“你们想必已经看过命书《天问》了吧?”地藏王接着问。
洛洛点点头。
“书中始于混沌,终于混沌,而谁又知道,结束未必是结束,也许更是开始。人最神奇的地方,正是最卑微却也最坚强,最虚妄却也最真诚,最贪婪却也最善良,最自私却也最无私。所以,人类才会不断地创造奇迹,生生不息。也许终有一天,人能创造不再需要神的世界,人,不需要命书,后面的命,由你们自己去写吧……”地藏王挥一挥手,示意让他们离开。
洛洛又被绕晕了,却发现地藏王要离开了,赶忙拦住,还有此行的正事没说呢。
“地藏王,您稍后,我还有一事需要您帮忙!”
地藏王停下,静静看着她,等她说。
洛洛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瑶池,西王母的信使中的一只青鸟,叫姽婳的,她爱慕您许久,只想要见您一面,八成是想当面跟您说清楚吧,请您跟我去见她一面吧。”
地藏王摇摇头,缓缓道:“我心中没有情爱,只有众生,她在我眼中,不过众生一相,又有何可见,见了不过是给她徒增希望。”
“话不是这么说的,您不见她,她就到处疯了一样的搅和人间情爱,擅自定人姻缘,还强行拘禁无辜之人的魂魄,害人性命,这样子您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您而死,这也是有违您的道法吧。”洛洛慌忙解释道,“您刚说了人最卑微却也最坚强,但是您忘了,人却也是最执拗的,我们不像您,万事看的通透,众生一相,我们总会执着于一件事,跟自己较真,有时候明知是错的也要坚持,就是因为心里那一点放不下,也许只需要您见她一面,当面跟她说清楚了,她就能放下了,放下了执念,她才能真的解脱,您说是不是啊?”
怀恩看着洛洛,他惊叹于洛洛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语,这个孩子真的是长大了,真的不再是个孩子了。
地藏王似乎在沉思,片刻沉默后,他忽然笑了,扶膝笑道:“哈哈,你说的对,既然我都放下了,见她一面又何妨。只是我有诺在先,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如今,我必须要在地狱镇守,净化超度所有的恶鬼怨灵,不可擅离,否则恶鬼躁动,冲破地狱之门,幽冥界危矣,人间危矣。”
“那有何难,您去见姽婳,我替您镇守这里!”洛洛一马当先,两手叉腰站在地藏王面前,倒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气模样。
“你会超度吗?你会净化吗?你知道该干什么吗?”怀恩毫不客气的在洛洛脑门上弹了一指,又接着对地藏王说道:“我来替您镇守两日,请您出山,与我这徒儿一起去人间了了这桩事,那我也算是大功德了。”
“师父,您灵力全无,怎么对抗恶鬼?”洛洛急了。
“我即便灵力全无,但超度亡灵的咒术还是会的。”怀恩不理她,径直走到悬崖边上,对着火海中的恶灵念起了净魂咒。
而这些恶灵似乎听懂了,很快对他的咒术做出反应,火海中翻腾的火焰竟然渐渐平息,就连恶灵的鬼哭狼嚎之声也越来越小。
怀恩回头对着地藏王鞠躬,示意我可以的,又坚定的说道:“请地藏王出山一趟。”
地藏王挥手,在怀恩身上罩上了一层金色的结界,轻轻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