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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后,陈锋轻叹口气,走过去,在他对面盘腿坐下:“你杀了周野,是不是?”
“我怎么会杀了他?我怎么舍的杀了他?他是我的命啊,我会杀了我自己的命吗?”薛海洋苦涩的弯着嘴角,慢吞吞道“他开的车是你的,车里的刹车被剪断了,剪刀在你的车库里发现了,你说你没见过剪刀,为什么上面有你的指纹?”
伊盯着他问道。
薛海洋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没有骗你,那把剪刀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从来都没有。”
“在周野的死亡现场发现了一张明信片,不,又画着小丑,上面又有你的指纹。”陈锋淡淡道。薛海洋看了他一样,继续摇头道:“不知道,我没去过那边的环山赛道,我都不知道在哪里,我没杀死周野,他是我命,我怎么会杀死他?”
“哎,或许真像常国说的你有精神分裂,薛海洋你去做个检查吧。”陈锋站起身来,看着他道。
薛海洋还是一如既往的摇摇头:“不,我不去,我没精神分裂,我也没杀周野,我要在这里陪着他,陪着他。”
“陪着他?可是他是被人杀死的,难道你就不想找到杀害他的凶手替他报仇?要是周野活着他希望看到的是什么?你坐这儿哭吗?还是手刃杀害他的凶手?”陈锋一把将薛海洋抓起来厉声道。
他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真的和他在这个地方待了一个多小时,真的在这个地方看着他哭了一多小时。
薛海洋低着头,也不知在思考什么,由着陈锋把他大力的抓回了办公室。
“常国,带他去医院,看是不是真有精神分裂,哎,顾警官来?”陈锋看看空荡荡的办公室问道。
常国脸色凝重的看了看薛海洋,心不在焉的回道:“中午她都没休息,现在本来就快下班了,你那么长时间又不出来,就先走了。”
陈锋点点头,将薛海洋交到了常国的手里。
常国搀扶着薛海洋,慢慢的走出办公室。五点时分,外面的闷热还未消除彻底,但天边还是有那么几抹靓丽的晚霞。朝晚五的上班族,此刻也到了下班的时间,一个个带着笑容意气风发的往各自的目的地驶去,在他们身后是万丈温情的阳光。
市医院就在警察局旁边,常国并未开车,选择了和薛海洋一起走过去,走一走或许心情会好一点,常国想。
“我第一次见周野的时候就是在这个点,下午五点四十五分,在c市某条林荫大道上,那条道路种满了银杏树,因为时晚了一点的缘故,那条道路是上的银杏树都有着金黄与橘色掺杂的颜色好看极了,那天他没有带小提琴,而是背着一个大琴,黑色的琴包配着他一身白色的衬衫,身后万道绚烂多彩的霞光,你知道吗,他朝我笑了笑,然后带着笑朝我走来,那一我真的感觉满街的脚步都静了,我的眼里真的只剩下他了。”薛海洋停下了走路,在一颗法国梧桐下面坐下,这棵梧桐下并有放椅子,薛海洋坐在路牙上,呆呆的望着西方油墨画一般的天空。
“我的文学素养很差,准确的说,在遇见周野之前,我根本就没有文学素养,不知道我说的你能不能想象出来。”薛海看看常国,拍拍自己旁边还算干净的路牙,示意常国坐下来。
“我经常这样坐着看街上的车,人,过来过去的,在我的咖啡厅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每一次我看见他们走的很匆忙我都得他们好幸福哦,他们有家,有家可回,有宴可赴,有知心朋友可谈,不论他们的前方是什么,他们都是有目的的,只有我只有我,我没有目的,我没有家,我只有周野,只有他,还是我强求的。”薛海洋又道。
常国和他坐的近近的,他不去看他,他也不回头看他,常国知道薛海洋只是想说说话,自己去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就了。
“我的父亲,他是c市市长,可他今年也是六十多岁了,半年前我在这里定居的时候,我母亲打电话给我,他说我父亲院了,但是只是得了个感冒而已,他以前身体很好的,感冒什么的都不吃药,自己就好了,我母亲又说,他们两个都是半截子埋在泥土里的人了,什么也不求,只求我服个软,认个错,回去看看他们就好了。”
“我怎么会服软,认错?当时我就把电话挂了,我恨他们,他们不让我和周野在一起,我恨他们,可是,可是,他们是截身子都埋在土里的人了,周野死了,只剩下我这一个儿子了。”
薛海洋不停的吸着气,眼泪混着鼻涕顺着下巴往下流。
“我真的好失败啊,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爸爸是市长,别人要努力,要奋斗的东西我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成绩再差也不影响我坐班级里最好的位置,也不影响我当升旗手,升旗手哎,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全班第一名抢着要当,被老师拒绝了,可我这个倒数第一就是每次都稳稳当当的去做升旗手。”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薛海洋的嘴角涌现了抹淡淡的笑,但那抹笑就如雨中袅袅升起的炊烟一样,转瞬就散。
“逃学,打架,稳坐班级倒数第一,十六岁便搞大了女生的肚子...几十年来,你知道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吗?我没有坐任一件值得我父母骄傲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只是给他们添麻烦,添无穷无尽的麻烦,我很抱歉的,我真的很抱歉的,我......”薛海洋似又想到了什么一样,朝着常国道:“要是我真的有人格分裂,杀害周野真的是我,那么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母说,到时候你只说我和周野都坠崖身亡了,好不好?让他忘了我这个不孝顺的儿子吧,我不配做他们的儿子。”
常国点点头表示同意。
薛海洋欣慰的笑笑:“你人真好,陈锋真是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