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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学州穿戴虽然整齐,面色却十分难看。
他刚到乾清宫,看到下面或跪或坐的一群人与三皇子慌张的神色,便有所揣测。
但他好歹比三皇子稳得住心神,先镇定的跪下参拜,才静等明德帝说话。
明德帝看着呈上来的物证,边看边是冷笑。在看到三皇子与严学州勾结派人刺杀大理寺郎中李由时,心中更是震怒。
“真是好大的胆子!”
明德帝将信件与账簿往宋熙明脸上一扔,诘问道:“你倒是会做人情,锦城洪水泛滥多年,国库拨银修堰挖渠,本就劳民伤财,你倒好,派你去监工,你竟能从百姓手中收刮税赋,你简直把我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宋熙明被砸了一脸,额角被刮出血痕,他却不敢擦拭,只反驳道:“父皇息怒!锦城虽常年涝灾,但紧挨江南,富庶商户颇多。儿臣要动堰坝,少不得与他们打交道,这来往的银钱,便只能从得意的百姓手中掏。国库虽拨银两,可那是修渠的,我就算挪动几分,也打动不了对方,因此只能出此下策。”
他这言论一出,不仅明德帝眼中失望,连严学州也暗叫不好。
这不是侧面证明那些账簿全是真的吗?
况且宋熙明身为皇子,做事竟还要笼络锦城富商,这又是何种谋划?
严学州闭了闭眼,好不容易喘出口浊气,才跟着道:“皇上,微臣一向忠心耿耿,为大庆盛世谋划,虽此刻不知为何被冼侍郎攀扯,但斗胆劝谏,此事三皇子虽行事不完美,却并未偷奸耍滑,反倒时刻为锦城修渠谋划,这其中多少艰辛自不必说,虽收了百姓税赋银两,那也是为绝后患,百姓只有夸赞的。”
宋熙明在一旁狂点头。
冼安听完两人一席话却无丝毫慌乱:“皇上明鉴,此账簿只是三皇子与严大人勾结揽财的其中一本,微臣所呈证据,不止这一样。”
宋熙明听完严学州的话脑子倒是转过弯来,虽脸上全是恼羞成怒,但思维却被冼安牵制。
他阴阳怪气道:“冼大人竟不知有如此信口雌黄的能力,难道觉得这两份真八分假的证据,便能真将我与严大人平白诬陷吗?”
“你说这账簿两分真八分假?”明德帝看他。
宋熙明信誓旦旦:“自然。”
“那谋害大理寺少卿谢封的事情,也当不得真?”
宋熙明眼睛一转,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既如此,冼爱卿可还能拿出别的证据?”
眼见着明德帝要轻拿轻放,谢敬心中一叹,看着宋熙明得意的表情,多少有几分不甘。
冼安却是没想到明德帝如此护犊子,证据都上呈了竟然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显想把此事从轻按下去。
他冒了满头汗,刚准备说些什么,却见一旁的谢敬从椅子上起身。
明德帝也注意到谢敬的动作,将目光转向了他:“谢爱卿可有话说?”
谢敬本就被病痛折磨得苍老的身躯此刻又弯了一些,他直直的跪在地上,满目哀荣的看着明德帝:“皇上明鉴,封儿自被皇上点为大理寺少卿之日起,日日笃行,不敢有片刻放松。如今封儿被羁押,我这做父亲的,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封儿被诬陷而无动于衷。”
严学州眼皮一抖,听着谢敬的肺腑之言心中暗道不妙,他对着宋熙明使了个眼色,奈何宋熙明根本没注意到。
果然不出他所料,明德帝饶有兴趣的想听谢敬能说出些什么,却见谢敬从怀中摸了摸,拿出了三样东西。
那东西落在冼安眼里使他脸色大变,而一旁的宋熙明却是心如擂鼓,想去将东西夺过来。
只不过李德福已经接了物品呈送明德帝案前,明德帝目光扫了一眼三样物品,也将底下所有人的脸色收入眼帘。
他手指轻轻拨动了桌上的玉佩,淡淡道:“这玉佩,朕瞧着倒是眼熟。”
谢敬挺直了脊背,小腿颇有几分无力,他却撑着自己直面明德帝目光。
他解释道:“那枚龙纹玉佩,是封儿查李由的宅院时寻到的,李由事关异族,又不肯说出实情,封儿只好从别的地方下手,他追查多日才发现对方养了外室,奈何再小心,去抓捕这外室时仍旧被对方提前发现扑了空。”
“那宅子被搜查了一番,他便是在宅子里寻到了这枚玉佩。”
明德帝看着玉佩沉默不语,但在场的所有人却是知道,明德帝的眼中酝酿了一场极大的风暴。
谢敬继续道:“他刚寻到玉佩,刑部便以封儿擅闯民宅、欺压百姓为由将其关押,随后没多久,大理寺被关押的李由便被杀手灭口,大理寺的人被抓住凶手,但是从凶手身上扯下了另外一枚玉佩。”
明德帝看着那枚环形玉佩,俯视地上的冼安:“冼爱卿,你可有话要说?”
冼安此刻满头大汗,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丢的那枚玉佩,竟然在谢敬手上。
“皇上明鉴,这枚玉佩是皇上亲赐,微臣日日佩戴,可前几日不知怎的,在刑部当值回府后便未曾寻到此物,微臣还以为遗落在刑部了,便派了人去刑部仔细搜寻了一番,却未找到。没曾想今日竟然在谢大人手中看到了此物。”
严学州一笑:“莫不是冼大人行事有误,怕有物证作证,因此想倒打一耙,嫁祸给我与三皇子吧?”
“简直荒谬!”冼安斥道,“先不说微臣玉环是谢大人被关之后才有之物,便是这环环相扣之中,微臣也能寻到人证,证明确实是遗失了此枚玉环。”
宋熙明却是质疑道:“虽然如今有玉佩作证,可儿臣也可证明玉佩是遗失之物,说不得便是被嫁祸,再者,谢封被关是因以公务之名擅闯民宅,人证物证俱在,又与这玉佩有何干系?”
明德帝敛目,谢敬却是不慌不忙道:“那便请陛下看另外一物。此乃李由与那老儿亲自画押过户的房契,可证明我儿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