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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在读到《清文鉴》时和皇后抱怨,许多八旗子弟在入关之后日益奢靡,完全忘记了先祖创业的艰难,那时衣服袖口的装饰是用鹿尾绒毛搓成的线缝的,可不像如今宫里盛行的风气,非要金丝银线精工细绣。皇后听完,亲手缝制了一个用鹿尾绒毛制成的荷包献上,仿先祖关外遗制,以示不忘本。
太后这番胡话,令他想起了旧事,心意一动,孝贤纯皇后生前送给他的鹿尾绒毛荷包便出现在他掌中。章总捏着这个荷包,默然无语。
过了片刻,他看向电视机,望着那个侃侃而谈的老虔婆,心中厌恶更深:“她竟敢鄙夷刚入关时的女子……没有入关前的隐忍积累,何来如今大清基业?她又有什么资格高居其位!”
“只能拿衣服吓唬人,这不就是色厉内荏吗?”
……
太后越训越来劲了:“你厉行节俭是不错,哪儿的人都可以裁撤,撷芳殿的不可以,皇嗣为重。大阿哥是长子,这都已经得了两场风寒了,永璜要是有什么差错你怎么对得起他哲妃的在天之灵?”
(章总:“怎么还有这档子事?”)
先前太后拿妃嫔打扮和衣服说事,实在是低级到了极点,但这句话却触动了章总。
“撷芳殿?”
“就是养孩子的地方。”白脸说。
“朕的意思是,裁撤人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章总没这印象。
白脸翻了翻记录:“剧里提过。”
他把琅嬅说过的那句话翻了出来,又给章总放了一遍:“本宫以身作则,效法祖宗旧制,从今日起,不再用江南所进贡来的昂贵衣料,不佩戴贵重首饰,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和冬日里的炭火也要减半分发。便是撷芳殿伺候阿哥、公主的奴才们,也要减半。”
“喏,便是撷芳殿伺候阿哥、公主的奴才们,也要减半。”
章总拍了下沙发垫:“朕还以为说的是奴才们用的炭火!怎么是伺候阿哥和公主的人手?”
宫中的人手是定额,哪有说裁撤就裁撤的?
“当年皇后节俭,也是从衣着首饰来下手,哪有……哪有动这些小处的?虽说扣了炭火,但我见份例里拨的炭够各宫妃嫔用,便不说什么了,怎么连照顾皇子的人手也要裁撤?”章总茫然不解。
白脸看他半天不说话,轻轻戳了戳他胳膊:“剧里觉得节省是错处,光省衣服省首饰还看不出来,自然得再夸张一点,才能显得琅嬅行为出格嘛。”
“啊?”章总忙说,“可是克炭、裁撤照顾皇孙的人手这些事,皇后……朕是说,朕的皇后,从未做过!”
“这不重要。”
章总瞪大眼睛。
对他来说,这才是最重要的!
……
总之,琅嬅一通“折腾”,惹来了阖宫埋怨。
妃嫔们的话她可以当听不见,但对太后的抱怨则只能认错改正了。
弘历听了半天,终于将脸转了过来,笑嘻嘻地插嘴:“皇额娘教训得是,这件事情是皇后有欠妥当,有皇额娘的指点,皇后日后就会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句句都捧着太后,没有一丝一毫要替琅嬅辩解的意思,太后听得高兴,终于不再穷追猛打:“皇后聪明贤惠,自然是一点就通。”
皇后紧张地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终于等到了自己脱身的机会,连忙开口:“儿臣还请皇额娘多费心。”
“你肯听教,哀家多费点心也没什么。”太后满意地端起了茶。
端了茶,接下来便是送客了。
下一幕,弘历领着王钦大步走在最前头,落后几个身位才是琅嬅。她喊了弘历一声,他装没听见,她便接着喊,同时加快脚步:“皇上!皇上!”
终于在弘历上御辇前截住了他。
弘历无奈地转过身来:“皇后有事啊?”
琅嬅紧张地保持笑容: “臣妾想跟您说说话。”
“朕陪皇额娘讲了许久的话,有些累了。”弘历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想了想,又转过身来对琅嬅说,“对了,你有空啊,多教教璟瑟。公主固然该有矜持,但也得懂事得体啊。”
“……是。”
(章总嘀咕:“朕看这宫里不得体的人多了,怎么就挑自己女儿撒气?”)
弘历训完皇后,便沉着脸上了御辇,扬长而去。
看他这个挂了脸的样子,素练很担心,问琅嬅:“皇后娘娘,皇上这是不高兴了吗?”
琅嬅也很不开心,但依旧记得刚刚受到的训诫,连忙嘱咐素练:“你去撷芳殿,把永璜和永璋那儿的人手补齐。”
素练忙问:“那咱们二阿哥那儿呢?”
“永琏那儿,这些人伺候足够了,不得铺张。”
(章总忽然站了起来:“是不是——”)
他想了想,又有些落寞地坐下:“不对,不对,这个永琏不是朕的永琏。”
方才在慈宁宫,剧里连个正脸都不让他仔细看,章总回想那一幕,他居然对那个被太后抱着的永璋印象还深点。
可章总有点担心,是不是就因为二阿哥那人手没有补齐,照顾不周,才……
“这未免也太残忍了!”他忧心不已。
端慧太子天不假年,乃是意外一场,怎能戏剧化成皇后之罪?
白脸道:“应该不至于这样写吧?”
“朕看了这部剧以后,再也不敢猜什么‘不至于’了。”章总道。
“不,我的意思是,剧中对富察皇后的恶意这么大,哪能让她儿子死得这么简单?”
章总惊呆了:还要怎样不简单地虐待皇后与永琏啊?
……
一转眼,素练已到了撷芳殿,谁知刚开场就是李氏向她告状:“大阿哥越长大越有心思,皇上偶尔来撷芳殿,大阿哥便处处比着要强,压过二阿哥的风头。”
素练皱紧眉头:“皇后娘娘也正为这事焦心呢!一个庶长子,竟敢压在嫡子的头上,简直是造反!”
(章总:“朕看你们才是造反!朕……弘历的儿子,轮得到你们议论?”)
(白脸:“您怎么不提庶长子竟敢压在嫡子的头上那句呢。”)
(章总:“……”)
(白脸:“您怕把康熙爷一块儿骂进去是不是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