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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绑两人的, 是拇指粗的麻绳。
沈画不用看都知道,这种麻绳对她来说或许还有一点威胁,却根本困不住秋橙。
别说是这种麻绳了, 就算是钢丝绳对秋橙来说也不成问题。
沈画现在更想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把目标对准她们两个?
不过看他们这绑架的手法……
大约也能猜出来了。
这也是两人能放心被绑的原因。
“梅姐, 这两个货很好啊, 细皮嫩肉的,长得又标致的很,文文气气的, 一看就是城市来的大学生, 肯定能卖个好价。”男人压低声音兴奋地说。
“这么好的货卖到山里实在是有些浪费呀梅姐,你看能不能联系大老板, 这可是上上等的货色, 大老板肯定给得起价钱。这两个, 顶咱们干半年了。”
“少废话, 这种货色更不能往大城市里送。出国的话, 最近边境管的严,坤哥他们的几条线路都被切断,新路还没走出来,不好往外弄,还是别惹事了。再说了, 穷山沟也不是都出不起价,有人要好货就出得起好货的价钱。”女人的声音有些刺耳, “去鬼窝子。”
男人有些惊讶:“鬼窝子啊, 哦对,恐怕也就老鬼买得起了。上回就在说,给他家小鬼留俩好的……”
听到这里沈画和秋橙其实都松了口气, 是人口拐卖。
她们刚才做了很多种设想,因为现在只有秋橙跟过来,她们甚至怀疑是有些势力在针对沈画。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
沈画现在的安保级别很高,她在海市的时候,暗处各个方面不下10人负责她的安保。
任何窥探她行踪的,都会被调查。
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们已经抓到了几十个窥探沈画行踪的,其中有12个都是外籍,剩下的则是国人。
这部分国人他们说自己是在论坛上接到的任务,只要拍一点沈医生的照片,发点沈医生的行踪,就能得到100到几百不等的报酬。
对方告诉他们说,是挂不上沈医生的号,就想着摸清楚沈医生的行踪之后,在路上跟沈医生来一个偶遇,如果他们当场发病,沈医生也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这种借口合情合理,再加上对方就只要求他们远远地拍沈医生上班下班购物回家的照片,这些看起来也没什么好机密的,就有不少人接任务,挣几百块的零花钱呢也好啊。
每抓到一个人,特情处就会分析,填补安保上的漏洞。
再到后来,通过网络上关键字词的智能识别,基本能过滤拦截掉百分之九十九的类似帖子。加上不断提升沈画周围的安保等级,又有秋橙时刻跟着,她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主要是国内对枪支管理非常严格,就这一点,已经把很多危险拦截在外了。
再加上秋橙的贴身保护,想要劫持沈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次沈画出门,是休息也是旅游,她的具体行动消息无人知晓,甚至就连乘坐飞机,都是用的特情处给的身份信息。
当然,沈画和秋橙两人也都使用了沈画制作的面具,这两张脸在特情处有登记,身份就是海大临床专业的大学生。
身份信息有据可查。
而“沈画”这个身份,对外公开是去了京市军科院研究所。
改换身份行动,当然不可能跟那么多人,人越多越容易暴露,只有秋橙跟她一起改头换面,就像是两闺蜜旅游,反倒是不惹眼。
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果两人的行踪还能被某些势力知道,并且对她们下手,那只能说是出了内鬼。
这也是两人将计就计的原因之一。
不过,在听了这些人的对话之后她们就知道,跟她们想的那些没关系,就是……巧合。
她们可能从下车来到这边就被盯上了。
沈画又想起来在坐大巴车来县城的这一路上,有一位阿婶跟秋橙拉家常,沈画当时也没怎么在意。
秋橙只说她们两个是假期过来玩的,听说这边风景比较好。
那位阿姨还很热情地说确实风景好,就是这边路不好走,没有开发,风景自然,有很多驴友都很喜欢来这边。
秋橙还调侃那位阿姨:“您还知道驴友呢。”
那位阿姨说见多了,听他们说就知道了。
现在想想,恐怕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
这些人未免太猖狂了。
两人被转移到一辆面包车上,背包也被带了上来。
更绝的是,帮忙转移她们两个的,就是这家旅店的人。
这可真是蛇鼠一窝啊。
她们是住到贼窝来了。
她们两个被丢上面包车后,酒店老板就没再跟了,刚才冲他们下手的那个男的开车,那个梅姐坐在后面,在翻两人的包,并且对她们搜身。
梅姐把两人的手机都给搜出来,关机。
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到,立刻就说:“梅姐,啥手机啊,能给我用不?”
梅姐头也不抬:“好好开你的车。”
除了手机之外,两人背包里就是衣服和一些食物、水。
沈画庆幸把针灸包放在夹层了,本来是为了避免撞击折叠等造成金针损坏才用硬纸板给隔开保护,现在倒是防住了梅姐。
不然的话,如果梅姐发现了她的金针,那她可就装不下去了。
金针质软,万一被损坏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必须得保护金针。
梅姐把背包丢边上,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
这一路很漫长。
曲曲折折的盘山路,晃得沈画昏昏沉沉的。
她手指在秋橙的手背上点了点,秋橙回应了她一下。
沈画就懒得管那么多了,先睡再说。
反正短时间内恐怕是到不了地方。
短时间内的确到不了地方。
这面包车七拐八拐的,足足走了六七个小时。
从水泥盘山公路,到土路、小路。
沈画甚至怀疑,他们这不会是出境了吧。
当然,应该不会是出境。
她身上的定位器,别说是出境了,就是接近边境,都会震动提示,同时也会在特情处的系统监控中显示。
甚至是她现在偏离了预定的位置太远的话,特情处的系统里就也会收到提示。
一旦她和秋橙的手机同时联系不上,特情处就会安排就近人员赶来。
安全上沈画没担心过。
甚至是在这个梅姐绑架她们的时候,她们完全可以当场反击,制服梅姐等人。可是两人即便确定了梅姐他们不是“其他势力”,她们也没立刻反击。
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她跟秋橙的默契吧。
等面包车停下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两人依旧昏迷着。
车子终于停下。
男人问梅姐:“梅姐,怎么还没醒啊,是咱们药劲儿太大了吗?往常都是半路就醒了。别是给迷坏了吧?”
梅姐:“小姑娘瘦瘦弱弱的,体质差吧,没事儿,待会儿泼盆水就醒了。现在睡着正好,省得叽叽喳喳闹腾个没完。”
男人嘿嘿一笑:“梅姐考虑周全。鬼窝子里面没信号,电话打不进去,梅姐,那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叫人。”
梅姐点头。
沈画和秋橙在这时悠悠转醒。
两人一脸惊恐的样子。
梅姐正点了根烟抽着,看到两人醒过来,吐了口烟圈:“妹子,我急用钱,对不住了。”
两人的嘴都被胶带封着。
秋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急用钱,就把我们给绑了卖了,你还对不住?
这他妈要换俩真正的女大学生,岂不是真求救无门?
不,不用假设。
这位梅姐显然是老手,从他们刚才的对话中就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了,有卖给山窝里的,也有卖给所谓大老板的。
肯定已经有不止一个无辜女生遭了毒手。
秋橙的小拳拳已经硬了。
如果不是沈画叫她别动,她现在就能直接拽断绳子,撕了眼前这女人。
梅姐没再看两人一眼,继续吞云吐雾。
梅姐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
面相有些苦。
她手机响了,梅姐看了一眼立刻把手里的半根烟丢掉,接通电话,在她背过身去的时候,脸上也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脸。
接电话的声音更温柔。
“小雨,想妈妈了?今天有没有乖乖吃饭?好,好,妈妈就快凑够钱了,明天就回去好不好?乖乖听姐姐的话。今天走了几步?20步呀,真厉害,真棒。抽烟?妈妈没有抽烟,妈妈保证绝对没抽!”
梅姐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秋橙有些无语,这种人居然也有女儿?
呸,应该说,有女儿,又看起来这么疼女儿的,竟然能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她就不怕都报应在她女儿身上吗?
梅姐应该是跟女儿说完了,电话那边又换了人,她的声音也变得正常起来,“娟娟,看好妹妹……嗯,妈妈答应9月份让你去上学,现在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嗯,我明天过去……对,妹妹今年的药费快凑够了。”
梅姐说着,长长地松了口气:“等9月份你开学,你好好上学,我带妹妹去趟海市,看看那位沈医生有没有办法……行了不说了,待会儿我这儿手机没信号,打不通电话别着急,给我发个信息,我有信号了给你打回去。好,挂了。”
梅姐挂断电话,深吸口气,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半截烟,她又捡了起来,想了想又给丢下去,脚尖碾在上面。
秋橙有不可思议地看着梅姐。
她又忍不住看向沈画。
诅咒都不带这么灵验的吧。
说报应,还真报应到她女儿身上了?
呸,真这么灵验的话,应该报应到她自己身上才对。
简直可笑。
越想越觉得好笑。
不用怀疑,这位梅姐说的带妹妹去海市找沈医生,这个沈医生绝对指的是沈画,不作他想。
秋橙都替这个梅姐觉得悲哀。
但也是活该。
梅姐大概怎么都想不到,她千方百计想要求医的沈医生,现在被她亲手给卖了!
草。
没多会儿,脚步声传来。
除了司机男人,同时还过来了四五个男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一米七左右的身材,黑瘦,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
如果在其他地方看见,这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男人。
只不过这个男人看她们两个的目光,就跟看货物一样。
“没什么毛病吧?”男人问。
梅姐轻笑:“贵哥你还信不过我吗?这俩货色你好好瞧瞧,若不是想着贵哥你让我给你留,这种货我还怕脱不了手?”
贵哥哈哈一笑:“信得过信得过,你小梅的货都是顶好的。行,这俩确实是好货,百里挑一,比你以前送来的可都要好得多。”
梅姐笑:“那是。但这价钱,贵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
贵哥摆摆手:“放心,价钱上还能亏了你?按之前说好的,叫我满意,给你这个数。”
贵哥冲梅姐比了个手势:“把车开进去吧。”
面包车开进村子。
秋橙和沈画都在观察地形。
这地方叫“鬼窝子”?
还真是形象的很。
目前看来好像就进来的这一条路,周围地形复杂,远处都是原始茂密山林。
这地方,真被卖进来的话,对于普通女孩子来说绝对是灾难,压根儿别想跑掉。
面包车熟门熟路地开进村子。
顿时就能听到男人们的怪叫声,兴奋的吼声,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恶意。
村里的房子没想象中那么破烂,但也比较落后。
现在很多普通农村,稍微勤快一点的人家,有人出去打工几年,家里就也盖了新房。
而这里的房子,还是老旧的砖瓦房,甚至还有土坯房。
车子一直开到村子最里面,停在一个类似祠堂的地方。
祠堂倒是修得很漂亮。
面包车一停,就有十几个男人围了上来。
贵哥手里拿着旱烟袋,烟杆敲开围上来的男人们:“都让开,这俩货谁都不准乱碰,是我花了大价钱专门给强子和升子留的,谁敢碰一下,手给你们剁了!”
“贵叔,不碰,摸摸成不?”有人气哄。
“就是啊贵叔,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就跟电视上的人一样,真好看。”
“贵叔,啥时候给我们买个老婆睡睡。”
贵叔冷哼一声:“你们几个整天耍滑头不好好干活,哪儿来的钱给你们买?往后几个月你们好好干,过年前应该能给你们买上。现在先凑合凑合吧。”
“贵叔,凑合不了嘛,小红肚子都那么大了,上回弄一下就流血,可别把崽给流了。”
“不是还有柳枝吗?”贵叔黑着脸说。
“贵叔,柳枝身上的皮子跟癞□□皮一样,摸一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又不听话,每回都弄不进行。前天符三去弄,差点儿被柳枝给弄断,疼得符三哭爹喊娘的,又把柳枝给揍了一顿,昨天今天都没人做饭了。”
贵叔立刻发脾气了:“谁叫你们胡来的?嫌柳枝皮子不好你们不摸不就成了?就那点儿事,关了灯啥女人不都一样?整天活不干,还挑。想挑好的就给我好好干活。行了都别围这儿了,我再说一遍,这俩货是给强子升子的,你们敢碰一下,我非宰了你们!”
十几个男人悻悻地离开。
一步三回头。
贵叔冲院子里喊:“疯婆子,出来把人弄进去,看好喽,强子升子今晚就回来,这俩货要是出点什么事儿,你就给我等着。”
一个五十多岁身材壮硕的女人出来,把沈画和秋橙拖进去,“知道了贵哥,保证看好人。”
梅姐面无表情地看着秋橙和沈画被带进去:“贵哥,我晚上还要赶去省城。”
阿贵点点头,打开斜背在身上的皮包:“十六万,你点点。”
梅姐笑笑,就跟司机一块儿开始点钱。
十六万,点了两遍,梅姐才把钱手起来。
“贵哥,不是不信你,钱这东西当面点清才好说,不伤感情,对吧。”梅姐笑笑,“下回有货还给你送。”
阿贵:“下回不要这么好的,年轻便宜点的就行。”
梅姐点头:“知道了。”
面包车离开。
沈画和秋橙已经被那个疯婆子拖进了祠堂院子。
但显然不是要叫他们住祠堂的,是祠堂边上的一个旧牛棚,没有牛,但是有个给牛喂食的石头槽子,旁边还有栓牛的地方。
地上铺的是稻草。
疯婆子把俩人丢在稻草上,栓牛的桩子上有铁链,一头固定在深埋地下的栓柱上,一头带锁,分别锁住沈画和秋橙的一只脚腕。
然后疯婆子就把两人嘴上贴的胶布给揭开,又剪开了两人身上的绳子,叫两人能活动。
被绑了这么久,正常人都会因为血流不同而浑身发麻,酸软无力。
但沈画和秋橙显然不同。
不过她们也按照正常人的表现,即便被松绑,也依旧没大幅度的动作,只是在缓慢伸展肢体。
疯婆子看着两人,说道:“既然来了就别想着能跑掉,老老实实的,能少吃点苦头。”
沈画和秋橙都没说话。
疯婆子从屋里拿出一个针线筐,框里又针线也有布料,疯婆子就坐在沈画两人面前,一边缝着东西,一边说。
“你俩长得漂亮,白净,身段又好,贵哥买你们来是为了给强子升子的,也不会叫旁人糟蹋你们。你们乖乖听话,强子升子喜欢你们,那就成,你们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
“要是不听话,强子升子也不喜欢你们,贵哥一生气,可就把你们丢给那些光棍了。他们少的三五个人一个老婆,多的十来个人一个老婆。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沈画活动了一下,坐在稻草上,看了一眼脚上的铁链,又看向秋橙。
秋橙点头,跟她说:“一秒的事儿。”
沈画懂她的意思。
她看向疯婆子,装作惊恐害怕的样子:“阿婆,这是哪儿?我们……阿婆我们家很有钱的,你放我们走,我让我爸妈给你们一百万!”
疯婆子叹气:“丫头,甭在这儿哄我了,不说你家有没有一百万,就算是真有,阿婆也不要,要不起。”
“为什么?”沈画问。
疯婆子说:“我知道你们这些丫头刚来都不死心,都想着跑。那个柳枝,都来几年了,也还是想跑。等你们看看她什么下场就知道了。那些不跑的,在这儿过得也不差。”
怎么可能在这儿过的不差?
这破地方。
秋橙直言不讳:“阿婆你骗人,这地方那么穷,瞧瞧这房子,又穷又落后,怎么可能过得不差!”
疯婆子笑笑:“房子差点儿怕什么?吃的喝的,想要什么都有,家家户户都是大彩电洗衣机,顿顿都有肉。”
秋橙压根儿不信:“哪儿来的钱?”
疯婆子:“做生意呗,刚才的阿贵,就是咱村的村长,强子升子是他的俩儿子。阿贵带咱村的人做生意,挣大钱。”
沈画和秋橙对视一眼。
沈画问:“做生意挣大钱,为什么不去大城市里住?有钱在大城市里才舒服,怎么都比这山窝窝强吧。就算老人们恋家,不想离乡,年轻人也都不出去吗?”
刚才那些恶心的男人们,看起来也就是二三十岁的样子。
这个年纪的男人们,没钱的会想着外出大城市打工,有钱的话就更不愿意留在这么贫穷落后媳妇都要靠买的山村吧。
有钱,还能把这些男人们留下,可真是矛盾重重。
疯婆子瞪了沈画一眼:“乱想什么。咱们村是被诅咒的,除了村长和几位采办带着跑货,其他时候谁都不准胡乱出村子,不然就会得怪病,会死。”
沈画皱眉:“离开村子就会得怪病?什么怪病?”
疯婆子:“以后你们就知道了,那怪病可厉害的很,得了怪病要不了一年就会死。“
沈画:“那留在村子里就不会得怪病了吗?”
疯婆子说:“少的很。”
“那外面进来的人,会得怪病吗?”秋橙问。
疯婆子:“不会。要不然咋都从外面买媳妇。村里的女娃生下来就都溺死了。”
秋橙脚上的铁链瞬间绷直。
沈画立刻按住她。
秋橙背过身去。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
就在这时,有人进来。
“疯婆子,贵叔又进货了?”也是个男人的声音,但男人的脚步声却有些奇怪。
过了一会儿,男人才挪进院子。
他走路一步三晃,一边走一边挠自己的皮肤,胳膊都被抓烂了。
疯婆子立刻说:“滚远点,这俩货是给贵叔买给强子升子的,你想弄找柳枝去,都半死的人了,还想这想那。”
“去你妈个疯婆子,你算……算什么东西,我揍死你……”男人脾气暴躁,上来就要打疯婆子。
疯婆子也一点儿都不客气,一脚就把男人给踹翻在地。
“滚回家去等死,还能再多活两天。不然叫贵哥知道,马上就给你拉去填坟。”
疯婆子说着,就高声喊道,“豆腐婶儿,给你家狗子拎回去——”
疯婆子的声音非常尖锐,音调极高,极具穿透力。
喊完,她又踢了男人一脚:“要不是豆腐婶儿,早给你填坟了。”
没多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跟疯婆子差不多岁数的女人跑进来,忙跟疯婆子打招呼,又把地上的男人给拖走。
疯婆子看向沈画和秋橙:“狗子就是不听话,跟着强子出去跑了趟货,就想待在外头不想回来。贵哥也没说啥,想出去就出去,贵哥也不拦着,只要你自己不怕得怪病。结果呢,狗子在外头待了半年多,怪病就缠上身了。”
“他一感觉到不对,就赶紧回村子,但贵哥也没办法啊,这怪病就这样,只要一缠上就没治。狗子在县医院住院,但啥都没检查出来,白花钱。”
“照狗子这病的情况看,顶多还能再活半年。”疯婆子说。
沈画眯了眯眼睛:“村上得这种病的人多吗?”
疯婆子:“前些年老是有人想往外跑,跑出去得病了又回来,还有的就死在外头了。这些年跑出去的少了,得病的也少。今年就跑出去了俩。一个前几天刚死,丢在坟地里,肉怕是都还没化呢。”
“另一个就是狗子,也活不了几个月了。现在除了狗子,村里就东头那个五十多的老光棍前俩月也发病了,也是活不了多久喽。”
疯婆子说完就不再多说,要去做饭了。
秋橙看向沈画:“姐,什么病啊?”
沈画:“前段时间刚接诊过一个……”
秋橙瞪大眼睛:“那会不会有关系?”
沈画:“不好说。对了,这地方的人们说的走货做生意,估计就是毒品。”
秋橙哼了一声:“除了这生意,正经生意咋可能来钱那么快,再说了,就他们这村里的人,又能做得了什么正经生意。”
沈画:“特情处的人什么时候会来?我们的坐标偏移目的地,他们又打不通我们手机,应该已经行动了吧。还有背包,被那个梅姐带走了,我金针还在里面呢,让人先追着她,防止她把背包乱丢。”
秋橙冲沈画眨眼,晃了晃手腕,上面是一个金属手环:“姐,你都没研究过咱们这东西吗?你不会以为这个真的就是定位作用?”
沈画:“……”
秋橙:“这个也可以当手机使用,就是屏幕没手机大,没那么方便。梅姐的照片我已经拍了传回系统,他们会第一时间找到金针抓捕梅姐的。咱们这边,他们今晚就能赶到。”
沈画点点头。
秋橙又问:“姐,咱们干点儿啥?”
沈画:“你想干什么?”
秋橙:“不揍他们一顿,我总觉得白来一趟。咳,等警察来了,就不太好下手了。”
沈画无语。
“先等等吧,关于他们的病情,还没搞清楚。另外你怎么知道他们这儿没有卫星电话?万一有卫星电话,一个电话打出去,让还在外面的人逃跑了怎么办?”
沈画说,“既然来都来了,再等等也无妨,真要动手,也得确保他们没机会向外传出消息去。”
秋橙点头:“成,那先睡会儿?”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睡了。
不过两人也没睡太久,就有脚步声响起,秋橙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
沈画倒是真睡着了。
有秋橙在身边,她睡得还是比较安心的。
外面只有一个脚步声,听起来虚浮无力,秋橙并不担心什么,也就没叫沈画。
而柳枝,在看到牛棚这边睡着的两人时,也是震惊无比。
她们怎么睡得着的!
“柳枝,你跑来干什么!”疯婆子的声音。
沈画和秋橙同时睁开了眼睛。
两人都看到了牛棚外面站着的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一件旧衣服,瘦瘦弱弱的,从脸上到身上都是十分恐怖的疤痕。
沈画眯了眯眼,那是烧伤的疤痕。
柳枝:“我来找点药。”
疯婆子瞥了柳枝一眼:“也不知道你在拧巴什么劲儿,都成这样了,你就算出去了还能咋地?你爹妈还会要你?你男人还会要你?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这儿。我看符五那小子对你还行,你要愿意,就跟了符五,以后也免得再受糟践,生个娃娃就什么都好了。”
柳枝不吭声。
疯婆子扯着柳枝,一把踢开牛棚的木门,“她就是柳枝,你俩看她。当初她来的时候,长得可不比你俩差,本来就是要许给强子的,她非不肯,三番五次闹事,打断腿都不行,她还把自己脸上身上都给烧成这样。可算是惹怒了强子,把她丢给村里光棍,谁想糟践她都成,不听话就打。”
疯婆子又戳了柳枝一指头:“伺候强子一个,不比谁都能作践你强?都是自找的。你俩,自己看清楚了。”
柳枝木头一样杵在原地不动。
她的腿明显是瘸的,应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佝偻着背,裤子上还有血隐隐渗出。
秋橙紧抿着唇。
疯婆子进祠堂里面,拿了一包药出来丢给柳枝:“拿去吧。”
柳枝又看看沈画她们。
疯婆子又戳了柳枝一指头:“你还看?还想打什么歪主意?以往那些也就算了,这俩可是专门给强子和升子的,阿贵花了大价钱,你要再敢乱来,可就真活到头了。”
柳枝拿着药,低下头。
疯婆子说:“行了,赶紧去帮忙做饭,今晚上强子升子还有买办队走货的就都回来了。饭菜弄不好,小心揭了你们的皮。”
柳枝低着头走了。
疯婆子看向沈画秋橙,凑近过来,低声说:“你俩还算听话,老实说,你们被卖到这儿,我也知道你们都不甘心的很,可我必须得说,你们要是能认清现实,就能过得好,要是犟得跟柳枝那样,她就是你们的下场。”
沈画迟疑了一下,问道:“就算听话,我们还不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这儿……”
疯婆子朝周围看了一眼,又重新转头过来,压低声音说道:“那可不一定。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强子和升子身上都没诅咒,你们嫁给他俩可以放心。只要能讨得他俩欢心,等日后怀孕了,你们甚至可以求着他们去住城里,只要能笼络住男人,你们不想回来也成的。”
沈画不解:“强子和升子是那位贵哥的儿子对吧,他们身上为什么没诅咒?”
疯婆子脸色微微一变,低声说:“阿贵身上也没诅咒。其实在二十多年前,村子里有诅咒的就只有两户人家,村里人就把那两户人家给赶到鬼窝子这儿……”
“鬼窝子这地方又偏又远,进出一趟很不容易。”
“那两户人家被赶来鬼窝子了以后,村里还有人犯病,后来只要是犯病的就把全家都赶来鬼窝子,不想来也不行,留在本村是要被打死的。”
“鬼窝子就渐渐也成了一个村,不过时间久了人们发现,有诅咒的人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犯病。可别人不相信,都不肯跟鬼窝子的人来往,也不准鬼窝子的人出去……”
“再后来,贵哥来了鬼窝子。他帮鬼窝子的人出去买东西,买药,后来还组织了身上没诅咒的人过来,帮鬼窝子的人一起做生意走货挣钱。”
“贵哥是鬼窝子的救命恩人,没有贵哥,鬼窝子的人早就死完了。但鬼窝子这地方,没人愿意把姑娘嫁过来。村里的媳妇就只能靠买。”
“包括贵哥的媳妇也是买的。”
“你们这些姑娘肯定是恨贵哥的,但鬼窝子的人都知道,没贵哥他们一个都活不下来。”
“贵哥的媳妇生了强子后,就被贵哥送到城里,后来又生了升子。前两年生病死了。”
“所以你们只要好好哄住强子和升子,以后怀孕了就说怕被传染上村里的诅咒,叫强子升子带你们到城里住,就顺理成章了。”
疯婆子又看了一眼周围,把声音压得更低:“你们就算是有别的打算,也可以等到那个时候。现在的话,不顺从的下场就是柳枝。自己好好想想吧。今晚强子和升子就回来了。”
疯婆子离开之后,秋橙忍不住问沈画。
“姐,这病真是那什么吗?”秋橙问。
沈画点头:“八九不离十。现在只看到一个病例,但听疯婆子说的情况,应该就是。只是有一点我弄不明白。”
“什么?”秋橙很是好奇。
沈画说:“克雅氏病是可以通过家族遗传的。符合疯婆子刚才说的一开始村里只有两户人家受诅咒。后来也有别人犯病,也可以说得通。唯一有疑问的就是,疯婆子说,村里的人只要离开存,就像之前来的那个狗子,离开村子之后过段时间,就会犯病,这可就奇怪了。”
秋橙:“为什么?”
沈画:“克雅氏病是由朊蛋白引起的,朊蛋白发生病变就会形成致病性的朊病毒蛋白,再结合正常朊蛋白,把正常朊蛋白也变成致病性的朊病毒蛋白,如此周而复始地复制。这一切的前提就是,病人体内又朊蛋白,并且有朊蛋白已经恶变成朊病毒蛋白,病人才会开始形成克雅氏病。否则仅有朊蛋白,那也不会生病。”
秋橙点头,“所以呢?”
沈画:“朊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非常长,从几年到几十年不等,如果没有受刺激它就会一直保持静止不动,也不会致病,只有受刺激了,才会发病。”
秋橙:“那这些不听话出村子的人,是被有人故意刺激发病的?”
沈画点头:“只能是这个原因。可是,要怎么才能刺激朊病毒呢?”
秋橙:“……没有办法吗?”
沈画:“实验室或许有办法,但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朊病毒只是一个蛋白分子结构,非常小,也不像其他东西看得见摸得着,可以刺激。所以我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刺激的。”
秋橙更不明白了。
沈画:“还有就是,统计表明,克雅氏病一般是在年龄50到70岁的人群中多发,可那个狗子,还有疯婆子口中说的其他不想待在村子里,跑出去后发病的人,都是年轻人,也就是二十多三十多。这样基本可以肯定就是故意认为刺激,导致朊病毒受刺激,引发克雅氏病。”
秋橙:“姐你想弄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对吧?”
沈画点头:“只有一个狗子还不能完全判断,如果能看到多几个病人,就能判断了。”
秋橙:“那是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其实都是携带者,都处于潜伏期?”
沈画:“很有可能。那个贵哥应该是知道这是一种病,他故意利用这一点把这些人都给圈起来,再利用这些人去贩毒挣钱,名义上是他在养着这些人,其实这就是他的一门生意。”
秋橙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这跟圈养一群牲口有什么区别。”
沈画:“编造诅咒,出去的人会发病,发病之后一年之内必死无疑,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些人一直留在村子里不敢出去。但人都留下的话,憋疯了也会发疯,且人也会越死越少。这个贵哥就抓住村民们的心理。”
“想要吃肉喝酒,那只要干活了,挣钱了就给买。他们这钱来得也快。”
“都是男人生理问题怎么解决?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什么诅咒都管不住的。那就给村民们买女人买老婆,这样就能安稳下来。”
“还不安稳还想出去的,就像狗子,出去就发病,发病了再回来叫所有人都看看,这种震慑作用威力可是相当大!”
秋橙咬牙:“那为什么他们只要男婴,不要女婴?”
沈画:“可能性很多。男婴以后长大成男人对贵哥来说是有用的,女婴的话,村里就这么不到一百个人,大家都知道自己身上有诅咒,找同村的通婚就是找死,都想找买来的媳妇。那女婴长大就只能嫁到外面。万一走漏村子里的消息呢?还不如从一出生开始就把女婴给溺死,就不用考虑那么多问题了。”
秋橙:“……太恶心了。”
沈画:“现在最关键的问题还是,他们到底是怎么刺激村民发病的。”
想是想不出来的。
最好是能找个人问问。
但又不能问得太明显。
外出逃离村子的村民会发病,是被刺激的,而不是什么诅咒,这件事情肯定只有贵哥一家人知道,村里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如果打草惊蛇,被贵哥发现,就有点儿浪费机会了。
这时,院子里再次有脚步声响起。
柳枝的声音响起:“疯婆,送饭。贵叔让给她俩吃好饭。”
疯婆子走了出来:“送你去送,说那么多。”
柳枝端着饭走向牛棚。
疯婆子就远远地盯着。
沈画伸手去接饭菜,被柳枝的身体当着,她的手攥住了柳枝的手腕。
时间很短,就是一两秒钟她就放手了。
在把饭菜拿过来放一边上的时候,沈画一把将柳枝推倒在地:“你靠那么近干嘛,身上脏死了,滚出去,别进来,恶心。”
这个角度,疯婆子只能看到柳枝被推倒。
沈画用极快的速度,用异能给柳枝治疗了身体,但也没有治得很明显。
接着,她给柳枝手里塞了一颗药丸。
秋橙接替沈画在对柳枝破口大骂。
沈画趁机说:“你内脏有伤,把这药吃了,对你有好处。”
柳枝浑浑噩噩地出了牛棚。
疯婆子嗤了一声:“这俩可比你聪明多了,你也省省你那份心。”
说着,疯婆子又看向沈画和秋橙:“她自己都自身难保,要是再哄你们说帮你们逃跑,你们就直接啐她,那是在害你们。你们要是真被她怂恿着逃跑了,就这地方,压根儿不可能跑掉不说,被抓回来就是一顿抽。”
沈画有些惊讶地看着疯婆子:“她还帮人逃跑?”
“可不是么,自不量力。要真能跑,她自己不就先跑了。”疯婆子说,“到了这儿啊,谁都甭想跑出去。你们真有啥想法,就像我刚才说的,笼络住男人,以后自然有好日子过,说不定也能完成你们那想法……”
疯婆子的意思很明显,要听话,要顺从要认命。
笼络住强子升子之后,以后能回到城里,再去想逃跑的事儿。
在这地方,根本不可能逃。
这个疯婆子很会说话。
如果被抓来的不是沈画和秋橙,是其他人,比如柳枝还有村里其他女人们,那还真是……根本跑不掉。
顺从一点,才能少挨打,才能活下来。
可有些人,比如柳枝,她就算是被打死,也顺从不了。
意志稍微不坚定一点的,就会被疯婆子这番说词给说动。
饭菜倒是没有问题。
两人吃了东西。
沈画跟秋橙说:“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也没问题,有疯婆子看着,有村长发话,那些人应该不敢乱动的。你出去到村子周围看看情况。”
秋橙不肯:“姐,我得保护你安全,不能离开你半步。”
沈画:“……那我们一起。”
秋橙眼睛一亮:“打出去?”
沈画无奈:“让疯婆子睡会儿,我们出去逛一圈再回来。这里肯定没有有线电话,手机也没信号,我们顺便打探一下那个阿贵有没有卫星电话。”
秋橙连连点头。
这地方对普通女孩子来说危险的,但对秋橙和沈画来说,并没有那么危险。只不过再觉得不危险,秋橙也不会离开沈画半步。
如果沈画愿意一起出去的话,秋橙还是非常愿意的。
脚上的锁链,有锁在锁着。
秋橙直接揪住铁链的一环,把铁链的铁环从缺口处慢慢掰开。
掰太快了会脆断。
慢慢掰的话,铁的延展性在那儿,可以直接把铁环拉开,回来的时候再给捏回去就行。
秋橙很轻松地把小拇指粗的铁链铁环给掰开。
进了祠堂内。
秋橙在疯婆子开口之前,就已经把她给打晕。
她下手非常轻,因为稍微重一点的话,疯婆子的脑袋就该开花了。
大中午的,有的人在睡觉,有的人在家里看电视,外面人不多。
秋橙又带着沈画从隐蔽的地方走,秋橙的感官十分敏锐,很远就能听到动静,她带着沈画顺顺利利地避开偶尔路过的村民。
在经过某个院子时,沈画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显然也出现了小脑共济失调的情况,肢体僵硬,步态不稳,肌肉痉挛……
沈画响起疯婆子刚才说的除了狗子之外,村里现在还有一个人发病,应该就是这个人。
两人没停留,继续往前走。
一直走到村子尽头,看到了一片坟地。
坟地就是一个大坑,丢进去的尸体就是随便掩埋,周围甚至还能看到露出来的白骨。
秋橙指着前面说:“姐你看!”
沈画也不瞎,早看见了。
坟地里,有人。
正是柳枝。
秋橙的视力非常好,从她们所站的位置,到坟地柳枝所在的位置,至少500米以上。
沈画都看不太清楚了,秋橙却还能看清。
她立刻就一阵反胃,想吐。
“姐,你能看得见吗?”秋橙问。
沈画摇头:“看不太清,那个人是柳枝吧,她在干什么?”
秋橙干呕了两声,背过身说:“姐,那个柳枝是不是变态啊。”
沈画:“怎么了?”
秋橙的脸色很难看:“那尸体都腐化了,站这儿都能闻见恶臭味儿,那个柳枝她好像在……”
“在干什么?”沈画皱眉。
秋橙又干呕了一声,才咬牙说道:“我看她好像在从尸体头上取什么东西,放到碗里……”
沈画微微挑眉,立刻跟秋橙说:“你再看仔细点。”
她把秋橙的脸给掰过去,对准柳枝所在的方向。
秋橙的脸都绿了。
“回来了!”
“采办提前回来了。”
“强子升子他们提前回来了!”
村里有人高声喊道。
鞭炮都放起来了。
秋橙和沈画对视一眼,秋橙干脆直接背着沈画,飞快地跑回祠堂的位置……
疯婆子猛地推开牛棚门。
就看到沈画正靠着,秋橙则在不断干呕。
疯婆子立刻跑过去检查锁链。
拴在两人脚上的锁链,另外一端还好好地拴在桩上,锁也没有被砸断的痕迹。
疯婆子忍不住皱眉,问道:“刚才有人进来吗?”
她忽然被人给打晕了,醒了起来后脑勺疼得不行,第一反应就是贵哥让她看的这俩女的逃跑了。
结果跑出来看,人还好好地在。
那是谁把她打晕的?
沈画说:“有个男的进来,他进祠堂了一会儿又出来了,要往我们这儿来,外头忽然放鞭炮,那人就吓跑了。”
疯婆子脸色很难看:“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儿。”
她又看向沈画和秋橙:“肯定是强子跟升子他们带着采办队和走货的人回来了,你俩记住我说的话,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我先出去看看。”
疯婆子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小时了。
疯婆子再回来的时候,又带了四个女人:“给她俩脸上手上擦干净,带到前头去给强子升子看看。”
四个女人都笑着说知道了。
这四个女人里面,有一个比较年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小腹隆起,显然也是怀孕了。
“你俩老实点。村里光棍可多的很,不想一人伺候十几个,就老老实实听话。”疯婆子又警告了一番。
沈画和秋橙都没吭声。
脚上的锁链还没有解开,锁链由两个女人牵着,另外两个女人推着沈画和秋橙往前走。
刚进村的那一大块空地上,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锅里煮着牛肉萝卜土豆之类的东西,散发出阵阵香味。
有很多人都凑在这儿。
周围还停了两辆皮卡车,车厢里装的货物,绳子刚解开,还丢在地上。
沈画扫了一眼周围,大致一看,大大小小的孩子总共6个,都是男孩。
男人全部总共大概五六十人人,女人只有不到二十。
女人们在烧火煮饭,有的在摆碗筷。
沈画和秋橙看到了柳枝。
柳枝一声不吭地在忙着往大锅里加萝卜、土豆这些,还时不时地要翻一下看看肉炖得怎么样了。
肉炖好,热腾腾地出锅。
柳枝把肉晾一下就开始切片,切好后倒在一个大盆子里,又拌上葱姜蒜,加了洋葱等等调味料……
沈画和秋橙被推到人前。
男人们顿时就开始起哄。
有两个穿着白衬衫,看起来明显更像城里正常人的男人,各自矮一点有啤酒肚的,大概就是强子,而那个个子高又瘦的,还戴着一副眼镜的,大概就是弟弟升子。
“爸,我说了不让你弄,给别人吧。我在城里有女朋友。”眼镜升子明显不高兴,也不耐烦。
他看向周围人的眼神都是厌恶。
阿贵却说:“城里是城里,你看看我给你找的,这俩城里姑娘都比不上!”
贵升对父亲的话嗤之以鼻。
直到他转头,看到了被推到他面前的沈画。
沈画和秋橙是戴了面具的,但面具也是跟随她们原本面部轮廓来的,又没有刻意扮丑,但这样的长相已经是非常漂亮。
贵升一眼就看呆了。
贵强也转头看了过来,看到沈画和秋橙,他也是眼前一亮。
“爸,就这俩?”强子的声调明显上扬。
阿贵满意地点头:“对,就这俩,怎么样?”
贵强竖起大拇指:“行的很。爸这眼光真不错。升子你瞅瞅,这俩哪个不比你那女朋友好看,你那女朋友脾气又不好……”
贵升看着沈画,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
尤其是对上沈画那冷肃的目光,他就更不自在了。
“哈哈哈,升子这是看对眼了。”边上推沈画过来的怀孕女人笑眯眯地说,“要不要先叫你们把事儿办了?”
一群人都哄笑起来,各种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让人作呕。
阿贵也很是满意。
他笑呵呵地说:“大家先吃饭吧,都累一天了。一边吃一边说说大家在外头的见识……”
人非常多,柳枝端着牛肉盆子,一个一个给分刚才凉拌好的牛肉。
所有人都分了,一个不剩。
但到了沈画和秋橙这儿,柳枝却是死活都不肯给她俩:“不叫她俩吃!她俩还不是咱村的人!”
贵强和贵升都皱眉。
正要呵斥柳枝,边上那个怀孕女人开口说话了。
“柳枝她是嫉妒了吧,要是她当初肯听话地跟了强子哥,这会儿风风光光的就是她了。”女人笑呵呵地说。
怀孕女人边上的男人搂住她:“兰兰还是你聪明,赶紧给我生个儿子。”
兰兰笑,又得意地看了柳枝一眼。
柳枝没反驳,提着牛肉继续往下发,也没给那个怀孕的兰兰。
兰兰不依不饶起来:“柳枝你干什么,戳穿你心思了也不给我吃肉是吧。符哥,我也要吃肉。”
兰兰的男配立刻踹了柳枝一脚,夺过盆子,给兰兰夹了一大碗肉。
柳枝也没反驳,重新拿着盆子继续往下一个个地分肉。
因为a猪瘟的缘故,牛肉价格持续高涨。
很多普通家庭都不太舍得买牛肉吃,这么个偏远到极点的村子,一买就是一头牛,大家敞开了肚皮吃,难怪说在这儿吃的不差呢,确实是舍得吃。
大概是昧良心的钱挣得太容易了吧。
贵强把牛肉给他旁边的秋橙吃。
秋橙:“我不吃肉。”
贵强哈哈大笑:“这可是上好的黄牛肉,柳枝的手艺好的很,吃一块尝尝。”
秋橙很想一巴掌拍碎这沙雕的脑袋,但她看到沈画冲她微微摇头,她给忍了,但坚决不肯吃。
开玩笑,还让她吃?
她都要吐了好吗!
这牛肉里面拌的东西……
秋橙简直要被恶心死。
沈画这边,同样拒绝了贵升给她的牛肉。
沈画远距离的情况下嗅觉比不上秋橙,但近距离,她可一点儿都不差。
秋橙和沈画什么都没吃,就坐在贵强和贵升旁边,安静地看着全村人都在大吃大喝。
秋橙看着他们吃,也快要吐出来,胃里翻腾得不行。
终于,他们吃了个差不多,开始跳舞,开始狂欢。
有些人也开始不规矩了。
贵升大概是在外面上过学的,保留了一点虚伪的斯文,而贵强也喝了点酒,完全无所顾忌起来,开始要对秋橙下手。
沈画点了一下头。
秋橙直接捏住贵强伸过来的咸猪手。
“咔嚓。”
声声脆响。
“啊——”
贵强瞬间惨叫起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而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贵强已经被秋橙踩在脚下。
秋橙半点儿都没客气,硬生生卸掉了贵强的两只胳膊,一脚下去就踩折了贵强的腿。
其他人都懵了。
脚踢北海幼儿园是什么场景。
就是现在的秋橙。
这些男人,甭管是人高马大还是矮壮瘦小,对于秋橙来说,他们都像三岁小儿一样。
一个壮年男人,打几十个三岁小孩,困难吗?
况且还有阿贵这个辅助。
阿贵一见自己大儿子被废,目眦欲裂,叫嚣着让所有人冲上来对付秋橙。
好么,正在担心这些逃跑呢,几十个人分散往不同方向跑的话,那还真不太好追呢。
现在倒好,阿贵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冲着秋橙冲过来……
简单得不可思议的战斗。
秋橙卸掉了所有的胳膊,想跑的腿打折,然后从从容容地在他们开回来的皮卡车上,拆下了绳子,把这些玩意儿给绑成一串。
至于女人们,秋橙没管。
女人们也慌作一团。
那个兰兰捂着肚子,惊恐地拉过柳枝挡在她身前。
秋橙看向柳枝:“村里有能打通出去的手机吗?”
柳枝也处在极度震惊当中。
片刻之后,她点了一下头,指着阿贵说:“在他屋里,联系生意用,我去拿。”
秋橙点头。
没多会儿,柳枝就拿了一个电话过来,果然是卫星电话。
普通手机在这儿根本没信号。
秋橙松了口气,把卫星电话给收好,她看向柳枝:“这些女人都是被卖到这儿的吧?”
柳枝点点头,然后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样,立刻焦急地说:“你们快跑,快走!他们把老板的货拉回来了,老板等不到他们送货出去,会找上门来的。老板们人多,手里有枪!”
秋橙挑眉。
沈画已经走向皮卡车。
车厢里拉着一些木料。
沈画招手叫秋橙过来。
秋橙拿起一个十几公分粗的木料,一掰开,中间藏着的可不就是毒品!
秋橙立刻把情况上报。
沈画则是重新走到柳枝跟前,低声说:“你在牛肉中拌那种东西了?为什么?”
柳枝猛地抬头看向沈画:“你怎么知道?”
沈画:“我们下午看到你在坟地那边。”
柳枝紧抿着唇。
片刻之后,她咬牙大声说道:“你们鬼窝子的人到底想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身上会有诅咒?你们跟着贵叔做生意挣大钱,明明可以到大城市里逍遥快活,可就是因为诅咒,你们只能乖乖回来这山旮旯里。因为你们一出去,诅咒就会生效,怪病就会发作。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已经被秋橙串成串的男人,这会儿早就清醒了。
都在挣扎哀嚎。
这会儿听到柳枝这么问,男人们都愣了一下。
确实,这是大家很不甘心,却又没办法的事儿。
他们都很羡慕贵叔,羡慕强子升子他们,他们身上就没有诅咒,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长期留在村子里。
可这也怪不了谁,谁让他们祖上就有诅咒呢。
阿贵和贵强父子俩都忍不住怒喝:“你个贱人在乱说什么?”
柳枝笑了笑,脸上都是疤痕的她,笑容很狰狞:“那根本不是诅咒,那是一种病!”
“你们只要离开村子去城里生活就会发病,也不是因为诅咒。”
“是因为有人让你们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刺激诱发你们的怪病!”
柳枝一脸怜悯地看着众人:“亏你们还都被蒙在鼓里,还都在为他卖命挣钱。其实要你们命的人,就是他!”
“真是一群可怜虫!”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他们的不是诅咒,是病?
他们的病是被人为诱发的?
贵强的胳膊腿疼得要死,却还忍不住对柳枝破口大骂。
柳枝笑着跟阿贵和贵强说:“不用骂,贵叔以后你们父子也会跟他们一样,全部都带上诅咒,你们也都会得怪病。”
阿贵父子愣住:“你……你什么意思?”
柳枝说:“那些想要离开村子的人,你给他们吃了什么,我就也给你们吃了什么。”
阿贵一脸不敢置信:“你胡说!不可能!”
满脸疤痕的柳枝笑起来堪称惊悚:“那种东西,再加上村后随处可见的鱼腥草,捣碎了,加上红糖……对不对?所有想要离开村子的人,你都给他们吃了。然后他们就会怪病发作……”
阿贵脸色瞬间惨白:“你怎么会知道?”
柳枝没理他,她站了起来,看向村里的所有人:“现在知道你们为什么会突发怪病了吗?都是他!”
“不过现在知道也晚了。现在,你们所有人统统都吃了。”
“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统统发病。”
“发病就会死!”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秋橙也有些吃惊,她看向沈画:“姐,你说过,那个朊病毒主要就是破坏大脑,它在大脑神经组织中存在最多,对吧。”
沈画点头。
秋橙一阵反胃:“我刚才在牛肉里面闻到的时候,只以为是柳枝想要恶心他们一下……原来她是打算这样……”
沈画却是在想,原来要刺激朊病毒病变,竟然会是这种办法。
也不知道阿贵是怎么得来这个方法的。
远处,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该来的人,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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