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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城西一条偏僻阴窄的小巷,一家挂有“云南白药”匾额的小四合院外,停靠着两部奥迪A,奔驰A160的豪华轿车。
这样类似著名西餐厅大酒店门外的画面出现,使得这家向来只对城西普通居民开放的小药店显得有不伦不类的古怪。而几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肃然表情挤在门口守护,也让几个原本要进四合院的居民望之生畏,打消了购买一些中药的主意。
四合院内。
一位戴着老花镜穿着老中医服饰的白发老人拆开病人的绷带,在他的断指上撒了一些明黄色的粉末后,又用纱布替他严实的包扎起来。
“冯老,没有伤着筋骨,不影响奔雷掌的发挥吧?”一边穿着夹克瘦削的青年在老人完工后,焦急地问。
老中医扔下手里沾染了血液的棉球和镊子,拾过一张毛巾拭擦了手,扶了扶老花镜,瞥了夹克青年一眼,面无表情道:“他自己下的手,若能断了筋骨,那他妄称雷神了。”
夹克青年吁了口气道:“呼,这就好,我还以为断了一指,他那奔雷手要大打折扣了。”
老中医冷哼了一声,冷然道:“虽然未必裂碎筋脉,但是没有了奔雷手杀招最需要的食指,他施展出来的威力肯定是要大逊于往常。”
“这......”袁翰雄脸色一变,惊愕地盯着面色犹现苍白,不过神色却颇为古井不波的赖长岳,道:“长岳,你何必对自己这么狠,值得吗?”
“值得?”赖长岳略微苦笑,有些呆楞地凝视着包裹了纱布的断指,茫然道:“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今晚我们两个人都走不出地下拳场。”
袁翰雄瘦小的身体罕见畏惧地一震,忌惮道:“没这么严重吧?我瞧他也只是有些怀疑,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不然就算你断了手掌都没用。”
赖长岳面无血色的冷毅脸孔浮起一片苦涩:“就是怀疑,也足够要了我们两条命了,你难道不明白,除了双娇,龙门再功勋显著在他眼里,都如同可有可无的棋子吗?”
“可有可无棋子?”袁翰雄脸色一阵萧索,低下头,默然。
也许在那个人心中,世界如棋盘,众生皆棋子吧,不管你是他一条忠诚的狗,还是一头待机反噬的狼,都没有分别。
“无论如何,长岳,这一次委屈你了。”
老中医旁边,一个特制内敛西装的儒雅俊逸青年注视了状况会,忽然叹了口气,修有白皙的手掌抚在赖长岳的肩头,非常恳挚地说道。
赖长岳桀骜阴鸷的目光落到青年身上,露出了一抹尊敬之色,靠在古藤太师椅的上身微微鞠躬,感激道:“太子,赖长岳这条命是东方家救得,早就发誓今生唯你之命是从,区区一指,何足道哉。”
儒雅青年摇头叹息道:“这一指对你的意义非同寻常,你付出代价太大了。”
“呵呵,若不是这番,他也未必还能允许我活着。”赖长岳从儒雅青年神情里感受到对方的关怀,心里感动,可是表情却甚为惆怅。
显然,对于以奔雷掌著名于世的黑暗雷神,失去了食指,意味他再也名不副实,这一点对于一个强者,比要了他的命还要打击。
所以江湖流传,高手们把武功看地比生命很重。宁愿失去生命也不愿意变成废人的例子很多。
老中医清洗干净了手,突然道:“他还仅仅是怀疑,便要废了一条战将,这样的主子,未免让人寒心。”
“哼,他本来就是一个刻薄寡恩,残暴霸道的人。”袁翰雄忿然的眼神带着一股浓郁的怒火。
为龙门征战四方多年,他们立下的功劳无数,那位太子纵然是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也用不着这么狠吧。他对此极为怨怼。
“这是他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伎俩。”儒雅青年温和的脸色沉凝,分析道:“也许他发觉了长岳暗中一些隐秘的举措,不过却不知道长岳其实是我的人,这一招,多半是为了警告我。”
“太子,是长岳行事不周,坏了太子大计。”
因失血过多神情还有些萎靡的赖长岳猛然一脸惭愧,撑着要站起来谢罪。
儒雅青年急忙把他压回座位,诚挚地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从小就潜入龙门,忍辱负重,苦心经营,现在又为此大伤元气,怎么还能怪你。要怪,只怪那周皓云狡猾了些。”
“可是不管怎样,属下的布置为他所察觉,恐怕太子要掌控龙门,需要多费一番周折了。”赖长岳一脸愧疚。
儒雅青年成竹在胸,从容笑着摆手道:“这一点长岳你不用着急,周皓云或许是嗅到了一些不寻常,可是绝对想不到你会打着整个龙门的主意,否则如你所说,今晚你是回不来了。”
“那太子,您以为他查到了那一步?”袁翰雄紧张地问。
“最多是发现了你们有背叛他的迹象。”儒雅青年智殊在握的脸孔冷笑,道:“可是以周皓云不可一世自负自傲的性格,断了你长岳一指,他已经不把你们放在心上。”
赖长岳和袁翰雄相顾一视,俱皆点头。周皓云的确就是这样狂傲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他对你们失去了戒心,下边你们的行事就方便了许多。”儒雅青年沉吟道。
“太子,下一步属下该怎么做?”赖长岳恭敬地问道。
儒雅青年目光闪烁,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你这几天除了回报周皓云相应的举动,就呆着好好养伤,以免他疑心。等到两天后,周皓云一死,就发动所有的布置。”他柔和优雅的眼神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机,一字一顿道:“杀光忠于周皓云的所有元老,一举夺权!”
“是,太子。”赖长岳正襟危坐,肃然答应。
袁翰雄有些忐忑道:“可是,太子,您确定两天后,真的能杀了他吗?他的底牌,除了他自己,至今还没有人见识过。”
“这个你们放心,周皓云再厉害,也敌不过那个人。”儒雅青年俊逸的嘴角透出了一抹意味深长自信十足的微笑。
赖长岳的瞳孔掠过一道阴狠,道:“最好是能一并剪除了几个战帅和战将,不然属下行事阻扰有些重。”
儒雅青年放在赖长岳肩膀的手拍了拍,笑道:“呵呵,这些都不用你们*心,我早就做好了安排,两日后,对你有威胁的所有龙门高层都会死的干干净净。”
“属下一定不负太子所托!”赖长岳勉强抱拳道。
“不过.....”儒雅青年俊雅淡然的面孔忽然有些切齿道:“还要便宜他几天,就不知道嫣月怎么样了。”
赖长岳赶忙道:“太子,属下瞧得出来,慕容小姐还是完璧之身。”
东方杰收回手掌,始终波澜不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喃然道:“希望两日后还是如此。”
“太子不要担心,我看那人对慕容小姐很好,倘若慕容小姐不愿意,他应该不会强迫,嘿,他一直都是一个自负的人。”
赖长岳安慰了主子一句,自己的笑却有些冷滞。
不愿意的他是不会强*,可是愿意的呢?
他脑海里映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蛋。心里头很痛,很苦,尤其是想到她躺在那个男人的身下尽情*的时候。
那种痛,几乎要让他疯狂。
“是你的一定是你的,长岳。”
东方杰很快恢复那一副天塌不惊的淡定面孔。他从来不会在人前出现太久情绪化的东西,即使事关慕容嫣月也不例外。
“承太子吉言。”
赖长岳涩然一笑。
纵然现在得到了她,她也不再属于自己。不过,也仅仅是为了圆一圆少年的梦想吧,赖长岳眼神飘忽。
“一切就等两日后的围猎大行动了。”
东方杰蓦然转身,仰望四合院外,逐渐从薄雾里冒出尖头的一轮弯月,温润的眼孔浓重的斗志和火热。
风雨之后,没有彩虹,没有明日,可是依然有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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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宫世家西城区宅第。
主宅东侧,一间古香古色透出古朴沧桑地书房,一曲悠扬婉转的平沙落雁袅袅徐徐,以一种超脱苍茫的曲调叙述着那一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的飞雁西归情。
一位面色古拙,透着沉浮沧桑色的白鬓老人一身的素衣轻袍,躺在竹条编织的背靠椅上,闭起眼皮,手指头轻轻敲击在椅子扶手,享受着那一股幽雅委婉。
他的身侧,恭谨神情站着一个嘴边挂着阳光般柔和温煦的青年。
“知道什么是中国古典音乐吗?”
一老一少倾心聆听了不知许久的古幽名曲,磕起双目的老人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温煦青年明白老人说的话永远不可能无的放矢,丝毫不敢怠慢,深思了片刻,才不敢确定道:“古典音乐与流行音乐的不同,在于它流泻而出的一刹那间,我们可以体悟到空气中流动的是高山、是流水、是丝竹、是冬雪,是绿叶,是千古缠绵不绝的生命呼唤。而不是酸甜苦辣贪嗔痴妄七情六欲。它带给的人明心见性灵台圆慧。而不是干扰人心神,陷人于不拔的喜怒哀乐。凝神静气与佛家菩提明镜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你可知道你这些日子错在哪里了吗?”
老人没有对青年古典的理解做出任何评价,反而莫名其妙的又问了一件不相干的话。
温煦青年低下了乾坤尽握的头颅,惭然道:“还请爷爷教诲。”
“多听些修身养性的名曲,你就明白了。”
老人淡淡地说了一句。
“可是孙儿有些事情,真的放不下。”温煦青年脸色一阵挣扎,终于黯然道。
老人睁开了醇和的眼孔,道:“没人让你放下,地藏菩萨尚且有不成佛的执念,何况你一介凡夫俗子。”
“请爷爷指点。”温煦青年躬身。
老人徐徐道:“你近来有些心浮气躁了,西门家那小子看似蛮莽粗野,其实最是精细透彻,你要好好学他。”
“爷爷是要我置身事外?”温煦青年皱眉。
老人端起身边的茶杯啜了小口,道:“你知道什么是大争不争吗?”
温煦青年偏执道:“争还有机会,不争永远没有。”
“唉,你始终是太年轻了。”老人贱温煦青年也有如此顽固的一面,喟然长叹,摇了摇头,道:“也罢,你按照你想的去做,这件事完后再来见我。”
“爷爷,孙儿真的错了么?”温煦青年见老人有些动气,不安道。
“你们这一代,有了长辈们的扶持,凡事顺风顺水,又知道什么进退?”老人重新阖了眼眸,挥手道:“去吧,吃了苦头再来。”
“那.....孙儿先退下了。”
温煦青年还想张嘴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可是他已经费尽了心思,损失了不少底牌,又怎么可能抽身而退呢。
他咬咬牙,拜了一拜,毅然走出了书房。
不过等他身影消失,老人微合的湛然眼神又张开,慨然道:“欲为诸佛龙象,先做众生牛马,这个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如果邓公当年也像你这般犟牛一样一个劲走到黑,天下就不再是如今的天下了。”
唉。
老人露出了一抹追思崇仰的神色。
看似淡泊超脱世间的心境,依然在回味平阳落雁那一层“借鸿鹄之远志,写逸士之心胸”的含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