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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出来，萧泊晟吸了一口气。
昨天他在太安医院待了一晚上，终究还是没有鼓起勇气面对王建国和他的家人。
尽管看上去没人责怪他，但是王建国毕竟是因为他研究的灵术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他自己过不去心里的坎。
感受着空气中的湿润和温度，不由得自嘲：“真是没想到啊，有一天我居然也会选择逃避现实。”
戴好口罩，低垂着眼睑，坐上了网约车。
星城汽车站转大巴，在山间的高速公路上历经三小时的辗转，萧泊晟在相似的时间，再次踏上了全县的土地。
和上次一样的时间点，一样的天气，不一样的是没有白裙女孩在车站等他。
即使星城是偏南方的城市，十二月底的风也一样寒冷。
在车站附近站了一会儿，将自己的负面情绪全部压下去，调整好状态，扫了一个共享单车。
唐语冰单位的位置他自然还记得，将车停在门口，看了下时间，才下午三点，最后他选择坐到路对面单位门口的树下。
身后这棵树看上去是棵大叶榕，树龄不高，灵气淡淡的，远不如连云寺那棵银杏。
坐在树下，附近的灵气向掌心凝聚，旋转。
涡旋的攻击力很强，高频率旋转的多股灵气带给这招的，是细密无比的伤害频率，以及极强的破除防御能力，缺点同样也很明显，对自己的反伤很强。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问题，这招的实战作用就不算高，不过又是一个以灵术师的身体，换取战斗胜利的灵术。
五点半的时候，对面单位门口陆陆续续有人走出骑车离开。散去手上灵气，整理了一下衣服，萧泊晟走到对面门口，拦住刚刚出门的一个妹子。
“你好，唐语冰下班了吗？”
妹子愣了一下，转头说到：“小唐，有帅哥找你。”
萧泊晟这才看到她身后的身影，女孩一件垂到小腿的黄色棉袄，看上去有些憔悴。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显然没想到能在这时候看到萧泊晟。
“你怎么来了？”
没有在意女孩略微生硬的语气，萧泊晟扯出一个笑：“我不能来吗？”
唐语冰的表情没有变化：“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不等萧泊晟说话，他拦住的妹子率先开口了：“我妈刚给我发消息，我得回去一趟，你们去吧，小唐我们下次再约，拜拜。”
妹子骑着车走了，萧泊晟想说话，唐语冰率先开口了：“我现在很饿，不想和你扯那些，也不想吵架，先去吃饭吧。”
萧泊晟张了张嘴：“好。”
同样的火锅店，同样的鸳鸯锅，不同的是没人说话，吃完后，两个锅的颜色依然泾渭分明。
吃完后两人依然沿着桃江散步，依旧没人开口。
萧泊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唐语冰则不知道在想什么。
月光洒在江面上，泛着冷冷的白光，因为冬天的原因，路上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像傻子一样在外面挨冻
趴在江边的围栏上，唐语冰的语气依旧生硬：“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对不起。”
“道歉的话就算了，在电话里你已经说过了。而且我想，你大老远跑过来也不是为了说这三个字吧。”
萧泊晟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开口，见他半天不说话，唐语冰转头：“你不打算说一下你干什么了没去考试吗？”
萧泊晟没有说话，唐语冰懂了，叹了一口气：“实话实说吧，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考试。”
“准备了。”
“准备了？你是准备画画了？还是准备唱歌了？又或者是准备做视频了？”
“啊？”
唐语冰自包里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将屏幕对着他：“这是你的账号没错吧。”
屏幕上是小破站的人物主页，无论是昵称、头像还是动态，都和他的一模一样。
“是。”
唐语冰在屏幕上点着：“每天都在更新的漫画，这个工作量应该很大吧。一个月一首歌，考试前两天还发了新歌。你告诉我你还能有多少时间准备。”
她将手机收起来，看向江面，自顾自的说着：“你知道吗？最开始让你考研有好几个目的：督促你努力，做更好的自己；为在一起后的物质条件打基础；看看你对我是否上心，你答应我的能不能做到。
后来想着，即使你考不上也没关系，只要你努力了就行，只要能让我看到你的上进心就行。
当然，上进心并不是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验证，物质条件也不是只有这样才能满足。我知道这点，所以在我发现你背着我的那些事时，我很快说服了自己。
至少你很有才华，而且也不用担心我们在一起会因为没钱而闹矛盾，毕竟贫贱夫妻百事哀嘛。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跟我坦白。
到这时候，考研这件事最初的目的就只剩一个了。它是你对我的承诺，自从坦白内心以来，我只对你有这么一个要求。
而在发现你背着我做的那些事后，这件事重要的就是它的过程，而不是结果。
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又不说是什么事，你要我怎么办？”
萧泊晟沉默不语，唐语冰看着潺潺流动的江水：“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我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又遇到同样的事情了，而我因为生病，需要你陪着我，就像之前我检查发现肾结石的时候。你会怎么做？”
他沉默半响：“抱歉。”
“是吧。”唐语冰惨然一笑：“所以啊，如果你不能将我放在第一位，如何让我相信你是能够让我依赖的呢。师父，你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啊！”
见他还不说话，唐语冰再次开口：“所以啊，就这样吧，我们不合适。”
萧泊晟想起十一期间在图书馆的分歧，将话题扯开：“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件事，这件事如果不管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如果你去管，可能自己能力不够而搭上自己。
你会选择挺身而出还是袖手旁观，如果是和你关系很近的人遇到了，你会希望他挺身而出还是袖手旁观。”
“这和我们聊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萧泊晟沉默了一下：“没有，但是我想知道你会怎么选。”
就像他们过去在手机上聊天一样，不需要有任何铺垫，唐语冰也能很快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她转身看着江面：“我不会，我只是一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优先求助警察叔叔了。”
“那如果是你身边的人想要去呢？”
“我会阻止他，陌生人受到伤害我会同情，但是我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我会难受，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
萧泊晟没再看他，转身看向江面，喃喃到：“可就是有人会选择保护不相干的陌生人，哪怕搭上性命。”
唐语冰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伟大，保护别人，伤害自己，最后再将悲痛留给亲人。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是个自私的人，所以接受不了。”
“是啊，人本来就应该是自私的。”握在栏杆上的手紧了紧，萧泊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我们确实不合适，对不起，耽误了你一年的时间。”
“没关系，这是相互的。”江面有风吹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再次沉默，唐语冰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这样吧，时间有点晚了，我该回去复习了。”
“好。”
“师父，谢谢你愿意跑这么远，为我们的故事画上完整的句号，但是时候结束了。希望以后你对另一个人的感情，是深思熟虑之后的，而不是因为一时的新鲜感。”
留下最后一句后，唐语冰转身离开，任由夜风舔舐着脸上的泪痕。萧泊晟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