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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小悠眼角微眯,看着他毫无顾忌的坐到了她的床榻上。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你早就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这很重要?”
“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为什么不说?你这是在耍我。”
“所以你呢?”凌小悠眼角弯出了一抹月牙沟,“非鱼?我看是子非鱼吧?这么耍我,你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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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难得,陌胥一下子还能说出这么多的话?
陌胥的声音很重,虽然没有暴吼出来,可巽离能听出他一直都在压制着心中的愤怒。
陌胥这人看着冷漠,实则却是一个很真实的人。
他喜欢一个人,就会为之赴汤蹈火。
而让他厌恶的人,他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很疼长安丫头。
说来陌胥这人痴迷于剑道,不问红尘,不入世,一生也就跟他的那把剑过一辈子了。
可对慕长安却是遇到了知己。
要知道慕长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敢拿着匕首对着他。
那没有灵力加持的招式,却是把这老家伙一度逼的“手忙脚乱”。
说来这一大一小,也是不打不相识了。
如若将军府前的事情不是慕家的私事,只要长安丫头一声令下,他都会替她杀了慕浮生这个混蛋。
大概是爱屋及乌吧,他们越是对慕长安这丫头爱护,就越是看不得自家“闺女”受一丁点的委屈。
巽离怎么可能体会不到他心中的感受呢?
要说他质问云一扬,只是害怕这股凶煞之气伤害了长安丫头。
凶煞之气并非只是一种气息,戾气、煞气、杀气……都是其中之一。
戾气生鬼,煞气生魔,杀气生孽……
凶煞之气可以吞噬理智:
其中人族本性无恶,所以生来身体并无凶煞之气。
妖族生来兽性,性情不定,又天生无智,不开灵化,所以造杀戮,身有杀气。
鬼族非鬼,但修其道者却不能称之为人,人族有三魂七魄,鬼族却是三魂一魄,恶魄居主。且戾气横生,故而生鬼,也算是半个人魔。
而魔族,却是唯一一个生而为魔的一族。
从生下来,就带有极强的煞气,实属逆天而生。
也因此,魔族之人被封印在了地狱焚火之中。
无论妖族、鬼族,还是魔族,他们和人族之间就是宿命的敌人。
善恶之间,相差的只是这一道凶煞之气。
身为武者,修道难,入魔却易。
云一扬阻拦她弑父,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大概也是害怕她修到问心那一关,心有忌,便生亏。
到最后,只怕都是功亏一篑。
所以说到底巽离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慕长安,甚至于如果有人因此想要伤害她,他也会跟这些人拼命。
“得了,这事我就是想管也管不了。想来有他护着,丫头也不会有事。”
陌胥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
巽离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刚刚还说我,怎么现在换成你生气了?我知道你看不上慕家,自家丫头受了委屈,你当我就能看得上那个慕浮生了?可不杀慕浮生也是有原因的,你当锁魂术是闹着玩的?你只知道他们三兄妹有锁魂术的庇护,可锁魂术毕竟是妖族的生命天赋,就是保护妖族的幼崽也只有百年的时效。”
妖族生命漫长,于是成长期也被拉的很长,百年的时间才能让小妖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也就是说,过了一百年,幼崽妖骨长成之后,锁魂术就会失去保护的作用。而妖族生长七年,才是人族生长的一年。他们如今十三岁,就等于妖族近乎百年。现在锁魂术已经快要不能保护三个孩子了,可九域族人子弟要是想让三宗纳才,就必须年满十六岁。”
陌胥猛然想到了什么,“妖族百年,可满打满算锁魂术只能保护他们到十四岁。”
“没错,这时限……中间会差两年。如果这两年还需要锁魂术继续维系他们的安全,那他们三个人就必须接受嫡系血脉的庇护。”
“嫡系血脉?当初锁魂术被激发,是依靠燕翎羽身上的青鸾妖骨,可现在她已经死了,血脉要怎么办?”
要说陌胥这家伙没有生活呢,老光棍一个什么都不懂。
“三胞胎虽然没有了母亲,可他们还有父亲,还有同一个父亲的兄弟姐妹。你不要对慕浮生有意见,就忘了他的存在吧?”
陌胥白了他一眼,对于这种没有存在感的人,他为什么要当回事?
“所以,丫头只能跟在他的身边才能受到锁魂术的保护?”
“多少能有点作用吧。”
“可是丫头还是会受伤,你别忘了将军府前的那一剑。别说现在丫头跟将军府闹成这个样子,一时间不能回家。就算如云一扬说的那样,慕浮生不会杀她,可她的兄弟呢?她那两个亲哥哥呢?一剑下去,我只问你,锁魂术反噬的人会是谁?”
巽离皱了皱眉头,这未尝不是他担心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我将丫头带在身边,那劳什子的什么锁魂术让它见鬼去吧。”
“带在你身边?那她在将军府门前就已经死了。”巽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许燕翎羽死的时候,只是想要给孩子找寻一个出路,可万事哪有那么周全的,这丫头生来就注定命途坎坷。哎,这就是她的劫。再说了,燕宁晖虽然刺出一剑,可最终保护她的,却是青鸾妖骨。说白了,还是燕翎羽救了她一命。”
陌胥有些灰头土脸的皱了皱眉,“那灵试呢?十方台发生的一切他忘了?明明知道灵试再开可能就是燕昱城的阴谋,可他呢?竟然还让丫头去参加?如今那人睚眦必报,一旦丫头参加了二试,还能有命活着回来吗?从一开始,十方台的灵试无非就是想要给杀她找一个借口罢了,难道你也看不出来?”
“就是看出来了,才更要这样做。”巽离抬手朝上指了指,“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算天老大你老二,可这片天却是燕域的天。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当初我们不知道长安的身份,想着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可如今我们都知道真正的长安是谁了,你还觉得燕昱城会是一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吗?别忘了天斩之中还有五大首座,一旦那几个老妖怪出来,十个你也不是对手。”
“所以呢?是你害怕了,还是云一扬害怕了?所以要把丫头交出去,换自己人头。”
陌胥这话是气话,可这个时候说出来怎么也不好听的。
“你放屁。我就算怕死,也不会用一个小丫头的命换自己的,云一扬更不会。我这样说是要告诉你,燕昱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她,他根本不会放过长安丫头。十方台杀她,也许是因为燕昱城很有可能知道慕浮生带来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慕长安,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信任慕浮生,所以他要用十方守卫来试。”
“试?”
“只要这个人是真的慕长安,那么无论她的身法如何,结果都应该是十方守卫出事。整个九域都知道三胞胎身上有锁魂术护身,难道十方守卫不知道?难道他们不怕死?可是他们还是下了杀手,为什么?因为他们有任务在身,有人命令他们必须这样做。如果这个慕长安不是真的,那么他也能因此将真正的长安丫头引出来。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长安丫头是出现了,可最后她被你偷走了。”
陌胥眉头蹙紧,“那将军府前?”
“这件事我还没有想明白。而且我总觉得慕宁晖那一剑刺的蹊跷,还有燕宁峥去将军府退婚,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个日子?这样公然跟将军府决裂,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他接二连三对慕辰逸动手,难道他就不怕锁魂术反噬吗?这其中的事情,绝不简单。”
“所以我才说,这灵试第二场不能去。”
“必须去。”
陌胥咬牙问道:“你说什么?还去?你都猜不到燕昱城想要干什么,还要让丫头自投罗网?”
“我虽然不知道将军府的事情他在算计什么,可这场灵试,应该不会伤到丫头。当初燕翎羽死了,燕纹符禁和域冢秘钥同时丢失,至今没有找到,难懂燕昱城会不着急吗?据说,燕纹符禁的结界只能维系十三年,十三年后,如果还找不到,这个结界就会崩塌。”
陌胥听着一愣,“难不成这两样东西的下落也跟丫头有关?”
“一定会有关系。你别忘了,燕域的域冢是什么地方。”
陌胥心口猛地一震,燕域的域冢众所周知的是整个燕域底蕴,上千年传承下来的宝库。
其中有巨大的灵武库,丹药炉,武技阁……天才地宝皆藏入其中。
而最为隐秘的一点便是——
“这域冢之中有一处聚灵鉴。据说这件宝物可将历代域冢之主的秘密存留其中,但只有被默认成为域冢之主的人方能找到它,打开它。而燕域上一任的域冢之主却不是燕昱城,而是燕翎羽。”
“难道燕翎羽让三胞胎无论如何都要参加灵试的原因,就是让他们找到聚灵鉴?”
巽离重重的点了点头,“也许那是唯一能让她的孩子们还可以见到她最后一面的方法了。没人知道燕翎羽会给三胞胎留下什么,但无论是什么,自然都是不凡之物。燕昱城如今是既害怕三胞胎找到聚灵鉴,可有害怕错过这次机会,他就再也打不开域冢了。”
说道这,巽离的眼瞳猛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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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燕昱城当时派了重病围住了十方台,他真正的目的不仅仅是杀人,还有就是他想让天斩将长安丫头偷偷的带走。”
他的话音刚落,陌胥那粗壮的眉头都快拧出麻花了。
“你能不能再说明白一点?”
巽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皱纹都多出了几道,连纹路都加深了。
而目光更是沉凝的看着陌胥说道:“灵试第三关,才会进入域冢。而扶彧的人也会在第三关坐镇灵试。如果三胞胎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域冢,你说燕昱城能进去吗?”
陌胥眨了两下眼睛,“当然不可能。扶余的几个老家伙哪个是吃素的,要想在他们的神识之下进入域冢,燕昱城直接可以就地上天了。”
“那如果他把三胞胎都抓住了,偷偷打开域冢呢?”
陌胥恍然,“那他自然就可以进去了。”
“而且可以监督三胞胎,让他们无法碰到聚灵鉴。”
“没错。”
“可如果是这样,燕昱城第一次在十方台出手,是为了找到真正的长安丫头,我理解。那第二次在将军府前,又是怎么回事?无论他是想偷偷的进入域冢还是怎么样,他都应该保证三胞胎的安全,可是慕宁晖为什么要给丫头一剑?难道授意慕宁晖这样做的,不是燕昱城?”
巽离摸着下巴,又思索了片刻。
突然间,他的眼睛猛地瞪的老大——
“是青鸾妖骨,他要确定长安丫头的身上是不是凝汇了青鸾的血脉之力。十方台,丫头身上的青鸾之力只是昙花一现,并不能确定是否就是青鸾的血脉之力。所以,他依旧在试探,寻找真正的慕长安。呵呵,只是他就算是找到了,可依旧没有抓住她。”
“那这灵试?”
“一定是云一扬掩盖了长安丫头的气息,燕纹符禁一时间找不到丫头的下落。所以燕昱城这是破釜沉舟,就算他可以等,燕纹符禁等不了。十三年了,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燕纹符禁就会崩裂,到时候,燕域所要面对的敌人,谁知道又有多少?”
听了这些话,陌胥沉默了。
就像一个做错的事的孩子,整个人窝在那里没了声音。
看他的样子,这回是无法反对丫头去参加灵试了。
巽离:“……”
哎呦,他真是操不完的心。
原本不想跟这个榆木脑袋说的太多,可不说清楚,这家伙可是真的会作死啊。
夜晚风寒,巽离整理了一下院子里的草药,又看了一眼慕长安那间刚刚才熄灭灯火的房间。
最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丫头恐怕这一晚上都不能睡个好觉了。
突然间,一道带着些许咆哮的风声传入他的耳廓,风驰电掣间,直接擦着巽离的耳鬓就刮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