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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陈家沟里,其实并不是单纯的只有陈家人。
穷文富武,天底下能把武功练出名堂的,那可多是富绅大户,不然只那日益渐增的饭量,都足够普通人望而生畏了,更别说那些强筋壮骨,用来填补气血的药物。
如今乱世,活着已是极难,想要再把武功练出能耐,练的高明,更是难上难。
别瞧着苏鸿信短短一年有如今这般造就,就感觉练武很简单,那可就大错特错,但凡他要是个身手寻常的普通人,落到这乱世里,能不能一日三餐求个温饱都得两说,哪还有什么心思去练武。
这一切,有大半得归功他爷爷从小给他打的根基,身强骨壮,另外便是遇了贵人相助。
而练武最忌贪求急进,往往一入门多是从端拳架开始,这便是打根基,如那形意的三体式,八极拳的老架,还有太极拳的桩功。
想要得到真东西,不是说你想学就能学,还得你身子骨到达一定的地步,筋骨强健,气血雄浑,否则气虚体弱,真就是教了你吐纳吞气的法门,反而有害无益,损伤根本;到时候不用别人动手,锁不住精气,熬不过几次发劲,就得暴毙。
故而,武夫练武,那花销可是不少,内吞气息,外辅药膳,才能事半功倍。
陈家沟名传江湖,其内高手众多,可想而知,这陈氏一族是何等富足,名副其实的家大业大。
族中所涉及的产业众多,如镖局、药铺,以及一些商队,和各式各样的生意,包括了香料、草药,及粮食、牲畜,囊括了天南地北。
故而这村里也有外姓人,但多是家丁、佣工、或是镖师,乃至打点生意的,其中不乏武人,为的便是想要在村中观摩那陈家拳,学得一招半式。
想当年,连那杨露禅也是三下陈家沟,这才学了一手“太极拳”。起初,他就是从佣工开始的,足足学了十八年,年过四十,这才名震京华,闯下了“杨无敌”的名头。自此,不少人便也想要这般,可谓是费尽心机的挤破头都要进这陈家沟。
不过,想要进来可不容易,昔年就有人偷学了陈家拳,而后连番作恶,为祸一方。故而,族中早先就有本家拳不外传的说法,直到杨露禅后,这才打破了不外传的规矩,但想要进来,那得首重品性,不怕你偷学,就怕你学了为恶。
但人心隔肚皮,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每每这样,陈家沟里就有族老出手,废其所学武功,更甚者,若是对方十恶不赦,便直接将其打杀,算是为民除害。
说起来,像苏鸿信这样光明正大进陈家沟的还是头一个。
天刚亮。
村里就听鸡鸣狗叫四起,东一声,西一声,坡岭间晨雾袅袅,时淡时浓,宛若烟云,罩着这片世外之地,久违的让人心静。
苏鸿信双手揣在袖筒里,提在胸前,缩着脖子,像是个遛街的闲汉般,嘴里嚼着一截草梗,正半仰着下颌,在村里的闲逛着。
身后六个彪形大汉,正一步不离的跟着,双眼圆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似是准备着随时上来锁他,连上厕所,洗澡都得守着,也不怕臊得慌。
苏鸿信一脸的嫌弃。
但却不敢有别的动作,实在是被这六个锁怕了,一言不合就动手,偏偏他还挣脱不开,又不能用请神法,到时候真要是不留余手,把这六个伤了或是废了,那就有些麻烦了,何况这是除魔的手段,说到底,还得要自身够强,他现在对那气血逆转,易筋换骨的手段实在是有些心热。
脚下走着,心里想着,苏鸿信瞧见前面一条巷道,突然足下发力,噌的就窜了出去,身后紧盯的六人见状全都眼睛一亮,像是终于等到了一样,纷纷呼喝一声,都追了上去。
“他又想跑,锁住他!”
……
六人紧追而上,不想这一次却见苏鸿信身形急速,如虎扑一闪,便已窜入巷道里。
几人一前一后,纷纷赶入。
许久,等他们跑通了巷道,人都不见了,才瞧见巷道右侧的屋檐下,一个像是壁虎般倒趴在上面的黑影落了下来,苏鸿信双眼一翻,兽瞳隐去,“嘿”的笑了声。
“小样,跟我斗!”
而后朝另一头转去。
这几日里,他四下转悠把这村子都摸索了个大概,东边有个巨大的坪地,像是个演武场,场中放置着诸般兵器,平日里不少人在那晨练吐纳。
甩开了六张狗皮膏药,他径直就朝演武场过去了,真要说不眼馋那陈家拳那是假的,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他身兼形意、八极之真髓,如何不想瞧瞧这陈氏太极拳的精妙。
“姑爷!”
越过去,村民便越多,几个四五十的老汉笑呵呵的招呼着他,苏鸿信听的脸颊一颤,说能想到,他这个前几天还是受人围观的外姓人,突然摇身一变,居然和族长同辈了。
每每想到这事儿,苏鸿信就难耐好奇,他真想找时间问问那姓陈的老头,年过花甲,竟然还能生出来女儿,端是了得。
朝阳初升。
苏鸿信坐在演武场外,嘴里嚼着草梗,光明正大的看着场子里的人练功,这就是辈分大的好处,特别是这种大家族,极重规矩礼法,都有其一套独有的族规。
但见这些人双脚微张,双手虚抱于胸前,摆的是那“浑圆桩”的站法,气息绵长吞吐,双手如推似揽,俱是不凡,就连那七八岁的娃娃,竟是都能摆个有模有样的拳架。
苏鸿信瞧的啧啧称奇,果然是大家族,底蕴深厚啊。
可万没想到的是,他正看着呢,眼神突然莫名一变,一股阴寒气机猝然袭遍全身,他一蹙眉,本是懒散的模样慢慢变得古怪,眼皮一垂,已落在左手的戒指上,就见戒指上的眼瞳里,一抹黑光稍纵即逝。
一口吐掉了嘴里的草梗,苏鸿信双眼已是眯成了两条狭长的缝隙,目光一扫,而后落在演武场的一角,又是咦了一声。
让他意外的是,那居然是个道人,但见此人童颜鹤发,穿着身道袍,长髯飘飘,意态非凡,简直就是仙风道骨,可在苏鸿信的眼里,此人浑身竟然藏着一股血煞之气,体表像是放着一层乌红血光,尤为诡异。
乖乖,邪修?
却说他正准备起身呢,身后忽然多了个六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