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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迟风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自己从小到大护在身边的亲生儿子,此刻要定他的罪?
他只觉脑中混沌,来不及思考,便脱口而出。
“胤儿!你绝不能定我的罪!此事我要当面向你母后解释!”
“放肆!宁统领怎能直呼陛下名讳!这是藐视陛下!”没等凌九胤发难,在他身后的李孝德率先站了出来,更进一步坐实宁迟风以下犯上的罪名。
宁迟风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他上前来,语重心长地对凌九胤道:“陛下!微臣刚一时失言,可微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您着想啊!您如果想知道为什么,可以问问太后娘娘!”
凌九胤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和宁迟风有五分相似的剑目,此时,更是有了想要亲手杀了他的冲动。
宁迟风事事拿他母后来压他,如此有恃无恐,只怕将来自己的皇位也要在他的控制之下,他顿起杀意。
“来人!宁迟风杀害朝廷命官,枉顾律法,以下犯上,证据确凿,将宁迟风打入刑部大牢,择日处斩!证人蒋诚作证有功,免去死刑,流放发配两千里!”
他目光扫过云容,“其他无关人等因受他人胁迫而无罪释放!”
周自谦和孟识墨从没有见过少年皇帝发这么大的火,二人识趣地站在一旁保持沉默,为官多年,二人早已嗅出不寻常的味道,宁迟风和凌九胤之间的关系透着微妙。
他们各自为宁迟风捏了把冷汗。
凌九胤的命令刚下,在场的大理寺官兵上前便要卸了宁迟风的佩剑和官服。
宁迟风气得一阵胸闷,他哪受过这种屈辱,拒绝交出麒麟令和佩剑,他将佩剑横在胸前,手背青筋微凸,怒喊道:“我要见太后!她不可能要杀了我!我要当面问清楚!”
他后退数步,往门口而去,刚好看见顾青渊将云容扶坐在坐椅上,他才想起一个可能,陛下年少方刚,看见云容那张惊艳动人的脸,定是被她迷了心智!
就如先皇一样!也被云家的那个女人迷得要将皇位交给她生的孩子!
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十几年的苦心经营,最后落得一无所有!
他拔出长剑,左脚后移定住发力,一声怒喝,“陛下,那个女人留不得,她就是个祸害!”
宁迟风凌空一跃,长剑直逼云容的命门而来,速度快如闪电。
只见一个虚影闪过,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他的剑尖处已刺中一个人的后背,血从身体内流出,染黑了他那绛红色的官袍。
“顾大人!”
“顾卿!”
其他人惊呼出声,孟识墨甚至惊得张大嘴巴,都忘了合拢。
果然被他猜中,这位昨日顾青渊口中无关紧要的旧识,如今他竟当堂以命相护,这谁信他俩之间会没有关系?
周自谦则早已命所有官兵将公堂围住,当着陛下的面伤害朝廷命官且当堂要除掉证人,宁迟风的胆子也太大了些!如果此人不被定罪,那要他这个刑部尚书还有何用!
顾青渊将云容护在怀中,他本可以击退宁迟风的这一剑,但他没有,他就是要坐实宁迟风刺伤朝廷命官的罪名,让他罪加一等。
在他怀中的云容慢慢“苏醒”,刚好对上顾青渊俯视着她的眼,他眼里带着轻笑,那是计策得逞后的笑容,云容只觉心情沉重,“你……又何必如此?”
她是想他帮她,可没想过让他帮她抵这一剑。
刚刚那一剑,她自己可以躲得过。
她慢慢坐直身体,想要查看他的伤口,他却推开她,扶着座椅,捂住后背转过身,朝凌九胤双膝跪地。
“请陛下为顾府枉死的一百多人作主!”
他声色颤动,这一跪有如晨钟暮鼓,那副悲怆令其他人动容。
顾青渊一向硬挺的身姿此刻匍匐在地上,在他的后背,血色还在继续扩大,如一朵盛开的血莲,不知不觉地在云容心里扎根。
陆飞扬从外面进来,立即命人将宁迟风拿下,摁住顾青渊的伤口,“顾大人!下官马上去请大夫!”
顾青渊则拦住陆飞扬,剑只是刺中他的肉,并未伤及骨头和心肺。
凌九胤忙弯腰将顾青渊扶起,“顾卿,你需尽快去包扎伤口!朕自会给顾家一个交待!”
“多谢陛下!”顾青渊再次想弯腰,后背传来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随即被一只纤细的手抓住胳膊。
“陛下,顾大人救民女一命,便由民女带顾大人去医治吧!”
云容紧紧地扣住顾青渊的手腕,稍使内力,让顾青渊无法挣脱。
她脸上仿佛罩着一层寒霜一般,秀眉紧紧蹙起,周身散发着怒意。
云容在气顾青渊,他今日之举,让她不得不对他有所亏欠,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呃……好……就依云姑娘。”凌九胤一时怔住,竟差点忘了如何回答。
这好看的人生气起来,竟是更加生动。
云容拉着比他高一个头的顾青渊出了公堂,一位官兵在前面带路,他们沿着回廊走到后堂。
顾青渊脸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手脚无力,在他身前的人径直大跨步地往前走,丝毫不顾他是受伤之人,可她脸上的表情已说明她在生自己的气。
到了后堂厢房内,只见无影早已拿来药箱在那候着。
看见无影这时候凭空出现,像是早有准备,云容更来气了。
“你不是顾青渊的护卫么?你刚刚怎么不护着他了?但凡那剑往中间再移一点,你今天就帮你家主子收尸吧!”
“属下刚好帮公子查案去了,是属下失职!”
无影也冤,不是他不想救,是他家公子早就吩咐今日让他不要插手。
云容拿过药箱,“你出去!我帮你家公子上药!”
无影没有废话,二话不说地放下药箱就快速地溜出了门。
云容也不知道自己这气是从哪儿来,就是心里很不顺,她只是想顾青渊帮她瞒住她是言谨行义妹这事,其他的事自己早已都安排好,宁迟风伤了她那恰好她也可以反咬他是做贼心虚。
根本不需要顾青渊多此一举。
她准备着伤药和绑带,顾青渊靠坐在榻上,轻声地问:“你在生气?在生我的气?”
云容紧抿着唇过来,扶住顾青渊的背,动作粗莽,扯得顾青渊后背的伤,让他经不住“嘶”了一声。
“坐好!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