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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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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沛蕖一睁眼便看到那一拢殷红色的金丝云纹纱帐只剩下了半边,束束刺眼的阳光从缺少的半边纱帐一泻而下,她整个人顿时清醒了。

    她下意识地看看了床榻,发现已无宇文焕卿的身影,只剩下一只鸳鸯戏水金丝软枕在自己的枕边。

    见到那对鸳鸯,她仿若看到昨日与他的种种,脸颊竟一下子染上了层层红晕,她腾身而起,却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内围抹胸。

    她记得昨日把自己用被裹得严实,难道半夜自己睡得太沉,被他…。

    顾沛蕖六神无主,颤抖的揭开被子,瞬间心安了下来,默念:还好,还好,皇上还算得上是个正人君子!

    “请娘娘洗漱更衣以前往宣仪殿叩谢皇恩!”听到此言,顾沛蕖才发现龙床之下跪着六个婢女,正恭候她起身。

    “本宫知道了,现在什么时辰了?”顾沛蕖羞涩地问道,复又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一裹。

    “启禀娘娘,已经过了巳时了,皇上早朝已毕。请娘娘遵照宫制,等待皇上召见,移驾宣仪殿叩谢皇恩!”一着碧色侍女装、梳着双丫髻的侍婢恭敬的答道。

    没想到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昨日自己与宇文焕卿角力良久,她又被刺、又被捆、又撞头…简直是不堪回首,以至于她现在依旧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十分疲惫。

    一想到还要去向宇文焕卿谢恩,她是既慌张又愤恨,明明吃亏的是自己,还要对他千恩万谢,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简直是不可理喻!

    转而一想罢了,早了结此事,她便可早一刻回到芷兰宫。

    顾沛蕖捋了捋头发,未加思索地说:“你们把本宫的衣服拿来!”

    一女子面上微红甚是局促地答道:“禀娘娘,娘娘昨日的衣服已经污损且撕毁大半,已经穿不得了!皇上吩咐简总管从掌锦司为娘娘取了一件新衣裙,请娘娘更衣!”

    说着呈上一雪缎内衫并一绣白玉兰淡紫色金锦华服以及一件粉紫薄罗纱衣,那华服及纱衣颜色艳丽,异常华美。

    顾沛蕖听侍婢说完,方想起昨日衣裙被宇文焕卿撕扯的不成样子,如今又让婢女提及此事,羞愤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将捧盘里的内衫扯了过去,躲在半边的红纱帐内更换完,才忐忑地下了床由婢女伺候更衣。

    梳洗完毕,紫宸宫的婢女为她梳了个朝云近香髻,将昨日她带的红玉髓海棠海棠钗带在了发髻旁,又为她带了一支嵌紫宝金凤步摇,金凤口中衔着数串金丝穿就的紫碧玺流苏。

    此时,另一个侍婢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盏阿胶红枣乌鸡汤,恭敬地说道:“皇上有旨,娘娘昨日失了气血,醒后务必将此汤饮下!”

    顾沛蕖听到此言,直觉七窍生烟。此话犹如一阵冷凛的寒风刮在脸上,她的脸一下子便红得似晚秋的红叶,红中还透着几分的凄凉。

    “你们都退下吧!”顾沛蕖望着妆镜中的浓妆的自己,再瞥一眼汤盅,欲哭无泪,侍女则偷笑着纷纷退下。

    不一会儿,外边就传来窃窃私语:“景娘娘真是貌若天仙,怪不得昨晚陛下那样生猛,听早上来伺候的绫儿说那殿内一片凌乱,皇上的内衫还湿漉漉的呢!”

    “我也听说了,连红纱帐都扯掉了半边!哈哈…皇上半年都不进一次后宫,登基三年从没让哪位娘娘进过函恩殿侍寝,景妃的这起恩宠可是任何人都抵不过的!”

    “长得那样美,皇上自然宠爱!咱们皇上也是英俊风流,玉树临风,他俩倒是十分般配的!”

    此时的顾沛蕖已头如斗大,恨不得即刻学了那萧史弄玉捏个白日飞升的仙法,逃离这让她羞愧难当的内宫。

    她心一横,走了出去:“皇上现在在哪?本宫即刻谢了恩便准备回芷兰宫了!”

    “娘娘,皇上此时在宣仪殿议事,无传不得入内!”方才窃窃私议的小婢女惶恐的答道。

    “那本宫就到殿外去等,你带路吧!”

    此时,宣仪殿内宰相陈禀之正在禀告西域商会的筹备事宜,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则坐在殿内谨慎地听陈禀之所言。

    “皇上,臣近几日已将西域商会的成员名册登记在案,还要劳烦南宫暗影府将这些商人的背景、经历一一查实,万不可混入了北疆细作!”

    已过不惑之年的陈禀之,精神烁烁,干练老成,身为四大世家的内政陈国公府的嫡子,他正直清廉,刚直不阿,与他的姐夫顾玉章可谓天壤之别,因此深得宇文焕卿的器重。

    宇文焕卿此时胳膊拄着几案,用手支着头,闭目不言,看上去异常困倦。

    陈禀之见此十分不解,宇文焕卿自登基以来勤于政事,事必躬亲,很少像今日这般倦怠,陈禀之不无担心的提醒道:“皇上,臣今日见皇上早朝时神情恍惚,可是感染了风寒?”

    “哈哈,陈宰相,这就不能问我皇兄了,这得问问你的外甥女景妃娘娘啊!”

    宇文焕渊早朝时便发现宇文焕卿神情倦怠,眼下乌青,再联想到昨日景妃奉旨侍寝,以为两人成就了好事,暗叹这大梁第一绝色果真名不虚传!

    “休要听他胡说!南宫澈,陈宰相所嘱咐之事,你和你兄长商议下,尽快将这些人的底细查清楚!”

    宇文焕卿强打精神道,看着一脸茫然的陈禀之,面露尴尬:“西域商会之事就有赖爱卿了,你先退下吧,朕改日再和你说话。”

    陈禀之拱手作揖退了出去。

    简严为君臣三人奉上了新进的毛峰雀舌,茶汁清冽,幽香扑鼻,宇文焕卿拿起浅尝便觉馥郁芳香。

    宇文焕渊刚要问问昨日之事,便听简颂闪身进来:“启禀皇上,景妃娘娘于殿外求见!”

    宇文焕渊和南宫澈对视一眼,虽有几分错愕,但还是依礼制回避,便起身拱手:“臣等于偏殿回避!”

    宇文焕卿没想到顾沛蕖竟敢未经传唤便私自来宣仪殿,觉得她着实太过放肆。只是南宫澈与宇文焕渊在场他不便苛责,便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淡然道:“传!”

    只见穿着甚是艳丽的顾沛蕖端着一汤盅闪身进来,见到她此身装扮,倒是让宇文焕卿理解了何谓‘浓妆淡抹总相宜’!

    顾沛蕖大礼参拜:“臣妾叩谢吾皇恩宠,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宇文焕卿见她两颊绯红,知她羞涩,便也懒得与其计较。

    顾沛蕖声音婉扬,谦卑道:“简总管,可否回避一下,本宫与皇上有些体己话要说!”

    “奴才告退!”简严听景妃如此说,赶紧识趣的退了出去。

    顾沛蕖见简严退了出去,扶着酸涩的腰肢,斜睨着宇文焕卿。

    此时,宇文焕卿想赶紧打发走她,免得让在偏殿听得真切的宇文焕渊拿自己做文章:“说吧,有什么体己话要和朕说!”

    顾沛蕖顿时怒不可遏,只是她的声音依旧婉转动听:“臣妾的体己话就是皇上你难道没有羞耻之心吗?既然早就想好昨天的戏如何作,又何必戏耍臣妾?何必撕烂臣妾的衣裙?害得臣妾今早在紫宸宫沦为笑柄!”

    宇文焕卿面色尴尬,赶紧说道:“不这样怎么能哄骗众人呢?好了你回宫吧!朕一会儿给你封赏,此事就算了了!”

    顾沛蕖面不改色,一脸悲愤,端起方才行礼放于地上的汤盅走到了宇文焕卿的龙案前,娇声说道:“这是你为臣妾准备的阿胶红枣乌鸡汤,说是给臣妾补气血的,臣妾实在无福消受。”

    宇文焕卿听到此言,一把拉过顾沛蕖的手,给她使眼色让她赶紧闭嘴。

    顾沛蕖莞尔一笑,甚是嫌弃地甩掉宇文焕卿的手,退到了台阶下,继续说道:“倒是皇上昨日费了颇多心血得好好补补!皇上赶紧把此汤喝了,万勿亏了身子,以后都做不成登徒浪子!”

    宇文焕卿听到顾沛蕖讽刺自己是登徒子很是愤怒:“放肆,你敢说朕是登徒子?你可真是忘恩负义!朕刚刚救了你,你便翻脸不认人!”

    顾沛蕖捏出一个无辜的神情,娇俏地笑着:“有嘛?臣妾有说什么登徒浪子的放浪之言么?谁听见了?皇上,臣妾出自顾王府,家学教养甚好,琴棋书画皆通,千万别冤枉了臣妾,臣妾可吃罪不起!”

    顾沛蕖瞥了一眼呆愣住的宇文焕卿,心里很是得意,终于可以为自己出口气了,“皇上若无他事,臣妾就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宇文焕卿发话,便俯身施礼退出了宣仪殿。

    顾沛蕖走后,偏殿内传来宇文焕渊放浪不羁的开怀笑声,隐约仿若感觉到笑中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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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助手:萧史弄玉,是个典故,也算是个神话,一对神仙眷侣后来两人白日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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