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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 从太后宫中,走出来一个俊朗的男子。守在门口的宫人向他行礼,“郑大人。”
这宫里能担的起大人的, 也只有那些朝中重臣,偏偏面前这男子, 身着一件太监的衣裳,面上还敷了些白粉胭脂,俊朗有余, 男儿气概不足,像是男宠面首之流。事实上,面前这人就是太后豢养的男宠,每日傍晚得太后召见,天亮了就要离开。
那郑姓男子睨了他们一眼,昂着头, 手握太后赐的一串金珠往外头走。
他本来只是个平头百姓, 因为一张俊朗的脸, 叫一个乡绅的女儿看中, 本以为这已经算是走运,没想到有一日却有个萧府的门客找到他, 问他愿不愿意在宫里谋个职位。他见对方允诺的银钱, 是他几辈子也赚不来的, 就一口答应了,后来就被送到太后的宫里,成为了太后豢养的众多男宠中的一个。从前他心中还有几分不愿, 现在却觉得能谋到这样好的一个差使,是上辈子积的福分——太后丰腴貌美,对他也大方,每日哄得她高兴了,随手就是黄金白银的赏赐。
就比如今儿个,太后送他的这一串金珠——
“哎哟——”正数着这上面串着几颗金珠,却不想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大胆!”随着一声利喝,一双手伸出来,将他推的往后一个趔趄,手中金珠也掉了一地。
“皇上,您没事吧?”
郑大人正趴在地上捡金珠呢,听到这一声,手上动作都是一顿,抬头望过来,见到一个凤目狭长的男子,正低着头,冷冷的俯视着他。
他在宫里,以太监的身份做掩饰,自然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一下子金珠也不敢捡了,手足顿地,“参见三……”三皇子三个字还没出来,他想到如今宫里时局的混乱,又改口道,“参见皇上!”
宴寰会来这里,自然就是为了找他。
半晌听不到宴寰的声音,他连抬头都不敢。
宴寰知道他是萧云为了讨好太后,献上的男宠,平日里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他是要动作了,才会过来找人的,“来人——带他走。”
……
宴寰直接将人带到了大牢里,上着刑枷,将他下面的裤子也扒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只让人搬了一张椅子来,坐到他面前。郑大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骨头都吓软了,被挂在刑架上,还未上刑双腿就已经抖如筛糠。
“你就是萧云献给太后的男宠?”宴寰一双眉浓且长,飞入鬓角,宛如刀锋似的。
如今他裤子都被扒了下来,再狡辩自己是太监也是徒劳。
“说。”宴寰轻飘飘的一个字,一旁的人就将烧红的铁块从炭火里拿了出来。
看到烧红的铁块逼近,他额头上的热汗一下子滚落了下来,闭着眼睛侧过头大叫,“是——是!”
烧红的铁块,从他胸口处挪开了一些。
“郑广谱,闽南泉州人,家中亲眷一十二人,现居城南云生堂。”
“皇上!皇上!”听到自己家中的消息被一一报出,困在刑架上的郑广谱一时惊慌失措。
宴寰抬了抬手,身旁的宫人就住了口。
“我这里有一瓶药。”宴寰从袖子中拿出一个瓷瓶,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郑广谱盯着那个瓷瓶,目光有些虚浮。
“此药无色无味,每日混入茶水中饮用,不出两月,便会气血衰竭而死。”宴寰知道他懂自己的意思,“你若按我的意思去做,我保你一家平安,若不愿意,今日你死在这里,我看太后也不会说些什么。”
“这……这……”他如今最大的倚仗便是太后,如果太后死了,他岂不是也要跟着死。
“不用害怕,到时候你只管如实说就是了。”宴寰道,“毒杀太后的是萧云,和你无关。”
郑广谱还在犹豫。
宴寰按在扶手上的食指动了动,那举着烧红铁块的男子,直接将铁块按在了他的腋下,一时血肉的糊味和惨叫声一起传了出来。
“我答应!我答应!”疼痛一瞬间就摧毁了他的意志。
陷入血肉的铁块被拿了出来,大量的鲜血从已经变成黑色凹陷处的伤口中涌了出来。
“把他放下来。”宴寰吩咐。
婴儿手臂粗的铁链被松开,郑广谱脸色惨白的跌倒在了地上,宴寰起身,亲自拿着瓷瓶塞在了他的手中,“郑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郑广谱抬起头,只看到宴寰阴沉沉的双眼,他吓得一抖,不顾身上的剧痛将瓷瓶握紧。
宴寰起身,黑金两色交错的袖子垂落了下来。他带着随行的宫人一路出了牢房,留下郑广谱一个人,望着手中紧握的瓷瓶发怔。许久之后,他才从这大牢里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因为晚上还要侍奉太后,刚回到住处,他就派人去太医院取些金疮药过来了,没想到派去的人,不光带回了金疮药,还把萧云也一起带来了。
郑广谱吓的连滚带爬的从床榻上跌了下来,“萧大人——”
萧云还穿着朝服,站在门口,冲跪在地上的他笑,“郑大人有伤在身,就不必多礼了。”
他怎么知道这金疮药是给自己用的?
“起来吧。”萧云往前面走了几步。
“谢萧大人。”
“方才,宴寰已经见过你了罢。”萧云早知道宴寰会动手,所以早就命人将自己献于太后的几个面首监视了起来。
瓷瓶收在胸口,郑广谱却好似觉得,萧云的目光,已经能透过衣裳望见了,他一时冷汗涔涔,“没有……只,只是路上撞见了一回。”
萧云低笑了一声,然后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他像是没听到他刚才的否认一样,自顾自的问道,“他让你做什么?”
不等郑广谱回答,萧云又道,“是不是,让你毒害太后啊?”
“萧大人!”被扶起到一半的郑广谱又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
这一次萧云没有扶他,站在他的面前,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头发,“你是被我送进宫里来的,得太后宠幸,才有如今的地位,但——太后这样的身份,你从进宫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上个月,你将家人安顿到皇城来了,是不是?”萧云慢悠悠的说着,殷红的唇瓣一开一合,吐出的却都是诛心的言论,“你自己好好想想,帮了宴寰之后,他会放过你的家人,但那些满口道德的大臣,会放过你吗?”
“萧大人!”伸手入怀,双手将瓷瓶捧了出来,“这是三皇子,交给我的东西!是他给我的!”
萧云握着他的手,将瓷瓶推了回去,“按他说的去做罢。你只要记得,他能护你一家不假,但能护住你的,只有我萧云。”
自己的命,总要比别人的命,来的更贵重一些。
“萧大人,你要我怎么做?”
萧云唇角弯了弯,“我生你生,我死你死,只看你最后,要将这瓶毒,算到谁的头上了。”
敲打好了郑广谱,萧云带上门出去了,门口正是给他报信的一个奴才,若是有旁人,一眼就看得出,这个也是太后身边伺候的人。
“萧大人。”
萧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回去吧,别让太后起疑了。”
“是。”奴才应了一声,转头走了。
萧云捏了捏袖口,又叫了个奴才到跟前,让他去东宫,给萧藏传个口讯。只是最末又补了一句,“天气渐凉,让他多加件衣裳。”
……
秋猎的那一天,宫中几位皇子都换好了骑射的衣裳,在一众随行侍卫的簇拥下,自皇宫奉天门而出,浩浩荡荡百余米,往历年的猎场而去。
跟随在宴凛身后的萧藏看了一眼宴岚身后的苏云翳,他已经许久没有再在宫里见到他了,没想到此次秋猎,他居然也会随行。
萧藏的目光,叫苏云翳感知到了,他还是往日那一袭白衣,目光也如往常一样恬淡,只是在和萧藏对视时,那目光中一瞬间涌出的冷意,令萧藏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萧藏。”宴凛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萧藏抬起头,便看到驾马走在他前面的宴凛转过头在看他,少年泼墨似的头发和一身黑色的劲装几乎融于一色,英姿飒爽的让人不敢逼视。
“等下你喜欢什么只管和我说,我猎给你。”
萧藏对猎场里的猎物不感兴趣,但他还是附和了宴凛一句。他这一路需要提起万分的警戒,因为他已经从萧云哪里,得知了宴寰欲要在此次秋猎中动手的事。
“听说今年猎场里圈了狮虎——”一提起这样的猛兽,宴凛的眼睛都在发光。
侧头和他说话的萧藏,忽然觉得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望过去,只来得及看到正好侧过头的宴寰。
宴寰虽生的没有女气,但侧脸却极尽艳丽,唇红如丹,目黑如檀。
一旁的宴凛也注意到了萧藏看的方向,他望了萧藏一眼,道,“看他做什么?”
萧藏压低了声音,“太子,此次秋猎,宴寰一定会有动作,我们一定要小心为上。”
宴凛忽然伸手,捉弄似的揽了他的腰一下,在放开之前,萧藏听到他在自己耳畔说——
“我说了,此次猎场里,有狮我猎狮,有虎我猎虎。”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放假,应该可以试一波双更
小剧场:
小天使:我感觉这次秋猎,一定会发生点什么
渣作者:你知道的,我是个恶俗且爱泼狗血的人【笑容渐渐变态】
小天使: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