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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小湛是被一阵疼痛的刺激惊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却发现自己泡在浴缸里,丁骥正俯身站在浴缸边上看着她。
唐小湛像是很奇怪他突然出现,问他:“你自己开门进来的?你拿了钥匙?”
“对,我拿了钥匙。”丁骥把她湿漉漉的从水里抱出来,用一条大浴巾把她包裹住,走出浴室,走向卧室。
把唐小湛放到床上,丁骥打开卧室的床头灯,借着朦胧的灯光替她擦干身体,看唐小湛想要坐起来,他按住她:“你别动。”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唐小湛不知道他选择的到底是什么。丁骥道:“我去买东西了。”
她坐起来看着他,情绪安定下来以后,他整个人看起来闷闷的,抚着他半边脸问:“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呢。”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我不会不管的。”
丁骥视线移到她脸上,很认真的凝视着她:“小湛,你是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才敢这么放肆的吧?”
唐小湛原本微微泛着红晕的脸顿时雪白一片,美丽的杏眼中湿润了许多:“我知道你是最了解我的人,自从跟你在一起,我老是怕有一天会失去你,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深入了解我的内心,精神上建立起来的关系远比身体上的更牢固。”
丁骥轻轻地搂住她,心中涌起一股柔情,吻她额角:“原谅我,之前不该对你那么粗暴,你给我的选择让我心里很痛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一段关系里有交易的成分存在,尤其是我爱的人,你告诉我的事,我答应了不说就永远不会说,不需要你给我任何补偿,同样,也不会接受任何威胁。”
唐小湛仰着脸看他,眼泪流了出来:“有时候我觉得我很了解你,有时候我又觉得我连自己都不了解,更无法去深入了解任何人,我很想跟你近一点,可是我又没有把握……”
“你用心来感觉,会感觉到我心里的感受。”丁骥握着唐小湛的左手,一根一根的抚摸她纤细的手指,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能看的很清楚,她的手很软,在他的大手里显得格外小巧。
唐小湛依恋的凝视着他,脑海中不断出现之前跟他亲热的散乱画面,由此而来的脸红心跳让她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朦胧而又暧昧的幸福笼罩在她心头,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更多的是一种心灵的悸动。
轻抚着唐小湛的秀发,丁骥注视着她的眼神很复杂,之前他摔门而去那一瞬间是有一种再也不想看到她的冲动,可是没过多久,这种冲动就被担忧取代,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深深的伤害了她,他必须对此负责。
然而,除了责任之外还有没有别的情绪?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毫无疑问,他舍不得丢下她,哪怕是在最生气的时候,也不愿意离开她。
“你不会再走了吧?”唐小湛定定的看着他,眼睛里满含期待,等他给她一个答案。她需要这样的承诺,能让她心安。
“我本来也没打算走呀,只是出去冷静冷静。”
“我真怕你一走了之,不要我了。”唐小湛依偎在他怀里,对她来说,失而复得的喜悦让她感受不到别的。
她的话更让他自责了,他心里难受的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只能紧紧的搂住她。
把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一吻,丁骥扶着她睡下,替她盖好被子,“你睡吧,我走了……”唐小湛没有说话,默默的看着他。
关掉了卧室的灯,黑暗中,她感觉到他温热的唇在她额头碰了碰,片刻之后,他起身离去,替她关好了卧室的门。
对马文涛妻子张梅的询问进行的不算顺利,丁骥和张梅约时间的时候,张梅告诉他,自己在外地出差,要一周以后才能返回雁京,于是丁骥只能在电话里对她进行简单询问。
问起那条项链,张梅告诉丁骥,她丈夫的确有那样一条项链,他上大学的时候就戴着了,至于项链有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也没有听马文涛提过。
“你从来没问过?”丁骥追问,觉得夫妻间连这点事都不知道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张梅有些不耐烦:“两口子过日子,管管大事就行了,这些小事哪里顾得过来。”
面对她这样的态度,丁骥就没法再深问了,只能想办法从其他方面寻找突破口。想起吴雨秋曾提到自己在案发当晚七点钟开车出门的时候看到门口保安大李,丁骥决定去找大李问问情况,一方面落实一下吴雨秋的供词,一方面也想从大李那里侧面了解一下马文涛的为人。
大李是雁京附近农村来的外来务工人员,骨子里透出的热心肠让他在面对警察询问的时候非常有交谈的欲望,他几乎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倾囊而出。
当然,因为他的工作性质,让他没有机会过多接触医院里那些医生护士,能提供的有用信息不多,但是大李有一句话引起了丁骥的注意。
大李是这么说的,最近两年,医院里喜欢网购的人越来越多,特别是那些年轻一点的女医生和小护士,几乎是包裹不断,经常有人打电话到传达室,询问包裹有没有寄到,让执勤的保安一有包裹就给他们送过去。
“跟马医生同科室的一个年轻女医生包裹就特别多,有一次快递公司把包裹送来,我签收以后送到她办公室里,结果在走廊上听到办公室里有声音,马医生好像在跟谁吵架。”
“吵架?跟谁?”丁骥敏感的捕捉到这个信息可能的价值。
大李回忆道:“是个男人的声音,我当时就觉得挺奇怪的,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是我一时又想不起那是谁,马医生在医院里出了名的好脾气,就算是对无理取闹的病人和家属,他也从不跟他们起冲突。”
丁骥略一思忖,“照你这么说,跟他吵架的这个人应该是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不然你不会觉得耳熟,你能不能仔细回想一下,那个人到底是谁?”
大李努力的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只得摇摇头:“时间隔的比较长,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好像还是夏天的事,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
“那好吧,如果你想起来了,请及时给我电话。”丁骥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大李一张。大李接过去,郑重的放进抽屉的笔记本里。
看着门口不断进出的车辆,丁骥忽然道:“吴雨秋那天晚上开车出去的时候,你是不是亲眼看到她坐在车里?”
“是啊,她的车是白色尼桑,吴医生人长得漂亮,车也总是擦得很干净,对了我还记得那天晚上她好像戴了顶帽子,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还特意按了按喇叭,跟我打招呼。”大李回忆道。
丁骥注意到他表情里的一丝得意,猜测他大概是出于男性本能,被一个漂亮的女医生礼貌对待,便对她心存好感,所以说到她时表情略为丰富了一点。这个阶层的人自有他们朴实的一面,谁对他们有礼貌,他们也会对那个人印象特别好,哪怕对方只是客套的打个招呼。
“她以前开车出门的时候会跟你打招呼吗?”
“好像没有……吴医生不大喜欢说话,有时候在食堂看到她,她几乎不会和别的医生坐在一起,对了,她有个业余爱好,就是喜欢买水晶摆件,经常网购。”大李把自己能想到的细节都说了出来。
结束了跟大李的谈话,丁骥信步走到医院后山、马文涛命案的发生地,试图通过周围的景物寻找可能遗落的线索。
冬日寒冷,小山坡上光秃秃的,即便能看到些衰草,也都枯黄败落。沿着山坡往上,走近另一侧发现尸体的灌木丛,丁骥停下来看了看,这个地方视野不错,能看到医院大楼和花园,而因为树木和灌木丛的遮盖,大楼和花园里的人却很难注意到这里。
现场早已被警方仔细勘察过,很难再找到什么证物,丁骥一直在想死者马文涛颈部浅浅的勒痕,那条项链到底遗落在哪里了呢?
如果是被凶手拿走了,那只能说明凶手对那条项链很熟悉,即便是在杀人这么紧张的时候,也不忘记把项链拿走;心脏三处刀伤,刀刀致命,凶手对死者的恨当真是非同寻常。
回到单位时已是暮色降临,以前每到这个时候,丁骥总是迫不及待的收拾东西下班,以便在晚饭时间赶到唐小湛那里,跟她一起出去吃饭。自从他俩有了那次亲密接触,他反而疏远了那种迫切想见到她的感觉。
唐小湛打来电话,丁骥迟疑几秒钟之后推辞:“案子还没有什么进展,上头催得紧,我今晚要加班,不过去了。”
不知道是被一种怎样的情绪支配,这是他近两天来第二次对唐小湛撒谎了。
“哦。”唐小湛明显有些失望,可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道:“那你早点吃饭啊,多注意休息,别把身体累坏了。”
“嗯,知道了,等我闲下来就去找你。”丁骥匆忙把电话挂了,埋首在案件卷宗里。工作仿佛成了他的一种寄托,用来逃避内心无法面对的情感。
仔细又看了一遍吴雨秋的资料,丁骥发现她的籍贯是上海,这让他有一种奇怪的联想,马文涛办公桌上那个水晶摆件似乎正是来自那里,很显然马文涛不是水晶爱好者,所以他买的也只是当地的旅游纪念品。
会不会因为吴雨秋喜欢水晶,所以马文涛在去上海的时候,才会买了个水晶纪念品回来?丁骥很清楚那种感觉,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喜爱某种事物,自己也会不知不觉跟着喜欢那个事物。就像对唐小湛,唐小湛喜欢咖啡,他也看了很多咖啡方面的书。
想起唐小湛,他的心又有点乱了,看看墙上的挂钟,赫然发现已经十点多了,而他竟然连晚饭都忘了吃。
从办公桌抽屉里拿了一包方便面,丁骥倒了点水把面泡上,手机握在手里半天,却始终不能鼓起勇气按下她的号码。他能感觉到心底的矛盾,既渴望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至于为什么会怕,他还没有理清思绪。
有人站在门口敲了敲门,丁骥抬头一看,竟然是方紫茉,诧异道:“方医生,这么晚了你还没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