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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国公冷不防叫四皇子给抱住了大腿,脸都青了。
“殿下松手。”若不是恐叫人闯入此地发现自己竟然居皇子之上,还冒犯皇子叫人弹劾,国公爷踹死安王的心都有了,此时两条腿都开始冒汗了,安王却还在嚎啕说不出的委屈,沈国公嘴角抽搐了一下,沉声道,“微臣惶恐!”
说起来安王这厮竟然还知道弹劾一下国公爷的仇人,虽然是误伤,不过沈国公倒觉得这家伙还是能看入眼中的。
“我是被人陷害呀!”慕容宁才知道兵部侍郎家竟然与沈国公还有这样的渊源,因这是自家老岳父来的,安王殿下也不觉得丢脸了,抹了一把眼泪伤心地趴在沈国公的马边儿继续给自己洗白说道,“都是二皇兄干的!”
坏事儿都是唐王干的!
唐王正追着弟弟走到了街角外头,冷不停听见这弟弟竟然敢卖了自己,鼻子都气歪了。
败家弟弟混了头了这是?!
“两位殿下心怀天下为朝中除一蛀虫,微臣很敬佩。”沈国公腻歪死了,淡淡地说道。
当然,语气很没有诚意。
“您不怪我么?”慕容宁仰着头露出了一张美丽无暇的面庞,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做得对了,傻笑着仰头看着自家天神……岳父,继续说道,“早知道他家竟然敢与国公这样放肆,本王就该多参他几条大罪,诛他全家!”
他上了朝弹劾完了才想起来,这兵部侍郎还真恍惚着有点儿印象。
上辈子他与明秀大婚之后,曾也回国公府中几次,那时还碰见过早已分家出去的二老爷带着儿女来给沈国公请安,记忆里还真有个模模糊糊的有些沧桑缄默的女子的身影,说是二老爷的长女,与夫家和离归家。
慕容宁记得不深,盖因除了自家王妃,女人里头他也就记得他亲娘昭贵妃和强悍的皇后了,旁的都只是浅浅的印象。况这辈子的兵部侍郎做了荣王的小伙伴儿,上辈子这家伙不知死到哪里去了,慕容宁方才没当回事儿。
能记起来,得亏荣王那双得意的小眼睛常往不动声色的沈国公与平王脸上去看,才叫安王殿下起了戒备之心,使劲儿想了一回骇然发现,自己竟捅了马蜂窝。然而看着沈国公无动于衷,安王努力地想了半天才松了一口气。
感谢兵部侍郎作得一手好死,早早儿地就与明秀大堂姐和了离,叫安王殿下没有真的得罪了沈国公一家,这真是太感谢了!为表感谢,安王殿下甚至在心中默默回想了一下太子一方的有为青年,有没有能娶明静一回讨好一下。
唐王脸色沉沉地看着忽而哭泣忽而傻笑就是不撒手的弟弟,额角一根青筋蹦起。
若不是早就知道兵部侍郎后院儿失火撵了沈国公侄女儿回家,唐王殿下吃饱了撑的去弹劾沈国公的姻亲!
“国公慢走。”实在看不了弟弟丢人现眼了,唐王大步上前将矮了自己半个头的弟弟给提着衣领拎起来,这才对对自己淡淡颔首十分冷淡,完全没有热乎气儿的沈国公歉意地说道,“小王早知这家之事,不然不会骤然发难。”
“王爷有心。”看慕容宁被拎在半空还要往自己身上扑腾,沈国公心中很嫌弃地眯了眯眼,策马走了。
慕容宁悬在半空极目远眺恋恋不舍。
“没出息!”看着弟弟魂儿都飞了的模样,可不是方才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舌灿莲花喷得荣王落荒而逃的精英王爷了,唐王脸色发青,见四周无人一把就将弟弟给摁在墙角了,也不叫弟弟双脚着地的,冷冷地说道,“看看你这没出息的样!”
“我就对国公没出息。”慕容宁看着自己叫兄长给破坏了一下自己的衷心表白,有气无力地将精致的头放在了兄长的肩膀上有些哀怨地说道,“二哥,你这也……”他想了想,方才继续说道,“太破坏气氛了。”
“你有个屁的气氛!”沈国公都要抽这小子了,还气氛呢,唐王忍不住骂道,“平王府都要提亲,你还做梦呢!”唐王殿下是个有心的人,虽然平王世子慕容南与自己也是堂兄弟,可是到底慕容宁才是亲弟弟,自然要为弟弟打探一二。
一打听就坏了。
据说两家要定亲呀!
“早就知道了。”慕容宁听了心里一疼,什么娇气模样儿都做不出来了,将额头枕在兄长的肩头有些难受地说道,“二哥,你叫我歇歇。”他以为可以平静地听了这个,然后在背地里继续守着她的,可是却不想只是想她要嫁给别人,就疼得心受不住。
“我,我就是喜欢她。”他一张嘴,眼泪就落下来。
“所以说你没有出息。”唐王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脸上还疼呢,冷哼了一声、
昨日唐王殿下在有孕脾气分外古怪的唐王妃面前评说了一下这弟弟的缺心眼儿没出息什么只知道追着在人家女孩儿身后转,也不知说错了什么,本笑吟吟在自己面前吃果子的唐王妃竟勃然大怒上来就往唐王尊贵的脸上挠了两下,差点儿就叫唐王毁容。
“你懂个屁!这才叫真心!”唐王妃挺着肚子跳脚,指着他破口大骂道,“都以为跟你似的是个没良心的人呢!”骂完了这个,唐王妃竟一转头捧着肚子扬长而去,只留着一个摸着脸上的疤痕暴怒的唐王。
想到因唐王妃不知是不是吃错药的大怒,竟叫自己不知怎地就没往侧妃的房里去,只去睡了书房清心败火,咬牙切齿却不能叫还怀着自己崽儿的唐王妃如何的唐王殿下,将这点儿仇恨全算在了弟弟的头上。
“呜呜……”不敢叫皇后与昭贵妃看见自己这副模样跟着担心,慕容宁抱着心理和外在都格外强大的唐王的脖子哭起来,十分地伤心。
才哭得心里爽了,觉得自己满血复活可以再去偷看心上人了,安王殿下抹着眼泪心满意足地抬头,正觉得兄长这一回竟对自己格外耐心想要感激一二,却见远远地,一个勒马漠然往这头看来的束发少女,看着自己眉头皱了起来。
“罗大人?”见这是明秀很亲近的表姐罗遥,慕容宁急忙打了一个招呼。
那什么……安王殿下真的很担心这家伙的刀子来的。
罗遥冷眼看着安王这厮大咧咧地抱着唐王的脖子,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原来没有想错,这货还真是一个断袖!
急着回去与明秀告状,罗遥拱了拱手,转身骑着马走了。
“咦?”觉得表姐的目光有些怪,却不知怪在了哪里,慕容宁挂在唐王身上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啥都没有想出来,这才遗憾地幽幽一叹,从松开了手将自己踹开的唐王身上下来,这才搓着手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真是一箭双雕!”又抽了荣王的脸,又讨好了沈国公,安王觉得自己很机智呀。
可不是方才哭着喊着卖了自家皇兄的时候了,唐王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拒绝再与弟弟同路往东宫去,迟疑了片刻只往城东的一家糕饼铺子去了,想着买几样点心给……自家的猫儿吃!
想着唐王妃竟然没有点女德还敢挠自己,唐王脸都青了。
慕容宁见唐王竟然不理睬自己预备走,急忙死皮赖脸地跟着上去。想当年安王殿下才重生那会儿,太子与唐王看自己的目光跟看仇人也差不多了,还不是叫安王殿下使出了无赖大法给化解了么?
一路兴致勃勃地跟着唐王到了京中极有名的点心铺子,唐王殿下卓然而立格外地威严,安王殿下却到处逡巡这里叫掌柜的夹两块儿,那叫人取两块儿的,许久之后提着一个硕大的食盒心满意足。
“这家的绿玉糕极好的。”见唐王站了半天啥都没选,四皇子是个急公好义的人,帮着仿佛不知该如何选择的兄长出主意道,“还有桂花酥特别香甜!”上辈子他天天儿给明秀买,自然知道女孩儿喜欢什么。
唐王脸色微微一僵,冷哼了一声道,“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别的不敢说,王嫂一定喜欢的。”慕容宁傻笑道。
唐王妃性情泼辣敢爱敢恨,爱慕了唐王,当街就能示爱成就姻缘的,自然很叫安王殿下钦佩。
况上辈子唐王妃与明秀一见如故引为知己,前头皇子们掐得满京都是狗血眼睛都红了,后头的几位皇子妃却交情极好,太子与唐王妃于外头的时候经常提携着明秀不许叫人冲撞,因此慕容宁心中还是十分感激的。
因这份情分,慕容宁很愿意叫唐王更善待唐王妃些的。
只是唐王两辈子加起来都是一个不大看重女色的人,虽然后院儿也有几个侧妃,不过却也雨露均沾不偏爱哪一个,叫慕容宁说,这多渣……渣还是明秀教给他的词来的。有了唐王妃这样的好女子,做什么三妻四妾的呢?
“谁说这是给她买的!”唐王脸色发冷,狭长双目开合之间仿佛雷霆大作。
“做了有什么不敢认的呢?”慕容宁小声儿嘀咕了一回,见唐王脸上挂不住就要扬长而去,急忙赔笑拉住了自家王兄这身儿墨色漆黑得跟乌鸦似的锦衣,觉得这太装了,低头看了看自己漂亮的鲜艳绫罗衣裳,笑嘻嘻地说道,“都进来了,就当给弟弟点儿面子不是?”
唐王叫这弟弟拉着走不了,哼了一声给了点儿面子,叫被他锋利的目光刺得差点儿跪在地上的掌柜给收拾出来一包软绵绵的绿玉糕及几样小点,嗅着着隐隐传来的甜香叫弟弟滚蛋,自己提着点心怒气冲冲地走了。
慕容宁一笑倾城,提着点心想了一会儿,眼珠子一转直往城中的一家酒楼去了。
此时的酒楼中,正有两个相对无言仿佛也想要抱头痛哭的锦衣青年默默无语泪千行地对坐,宽敞的桌上摆着几样儿小酒小菜很精致,然而这两个却并没有什么心思吃酒,彼此看看,都叹了一声。
“五哥你还好么?”问这句话的,自然就是安固侯夫人的心肝儿儿子王年了。
这位侯府公子眼下的形象有点儿悲惨,两只眼眶上带着淤青,与传说中一种喜好卖萌的国宝型动物有异曲同工之妙。且一张脸竟消瘦黝黑了许多,很有些沧桑的感觉在里头的,双手上头还带着细小的伤口。
王家公子两日前往神机营走马上任,在自家表妹手底下真是生不如死,差点儿上了吊。
“还好。”冯家五公子虽然并没有往军中去,然而前些日子偶然“邂逅”了沈国公府将门虎女这件喜事叫阳城伯府都沸腾了,纷纷询问对这位姑娘有怎样的感觉。
冯五公子对罗家姑娘唯一的感觉就是“疼”,可是不知为何,听母亲询问自己罗家那丫头如何的时候,阴差阳错地竟然说了两句好话,还遮掩了自己脸上身上的伤,只说是与同伴玩闹时撞的。
不知自己怎么就失心疯没说说罗遥阎王似的铁血手段叫自己逃脱苦海,冯五心里哀叹,见王年更悲惨些,不由幸灾乐祸了一下,之后叹了一口气很忧愁地说道,“虽还好,只是日后……”
他可是听说,妹妹冯瑶是要设宴宴请沈国公府的几位姑娘呢。
到时候罗遥该是要出现的。
冯五下意识地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之后微微一顿有点儿唾弃自己上赶子简直就是欠虐,再之后见王年人模样儿都没了,只是难得格外精神,想了想便客观地说道,“你比从前精神了许多。”
纨绔是不需要精神的,只需要败家!
王年忧愁地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的,叹气道,“都是表妹的好处了。”
当然他也觉得这样儿挺好,至少自家那几个庶出的兄弟们说起外头的差事往来啥的,王家少爷这回都能听懂了,还想着罗遥等人的话大着胆子插了几回嘴,叫那几个庶出兄弟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另眼相看。
那种被人看在眼中很有分量的感觉,王年觉得其实也挺好的,至少这几个兄弟对自己的态度都郑重了起来,还时有与自己交流心得,隐隐将自己奉做能出主意的人。
王年不是傻子,自然分得出好歹来,因此哪怕罗遥这些时候常拿他当沙包锤,还叫自己背着木头翻山越岭累得半死等等,却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还经常凑到营中武将堆儿里去躲着偷听点儿给自己涨涨见识。
别说,还是很能回家糊弄一下那几个兄弟的。
只是想到安固侯夫人抱着自己骂罗遥狼子野心心狠手辣等等,从前并未当一回事儿的王年却觉得有点听不下去了。
母亲仿佛……不知好歹。
觉得安固侯夫人有点儿小人之心的意思,只是王年到底心思粗糙些没当一回事儿,正要说说罗家表妹英明神武给眼前的小伙伴儿点要印象,争取以后同生共……做个一家人更好亲香些,就见自己眼前,突然露出了一张格外和气的笑脸。
迎着安王那双隐隐不怀好意的眼睛,王年与转头看去的冯五同时一凛,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